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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筷子偶爾磕碰到碗邊，發出清脆的聲音，勉強時時喚回他的心神。
    作為丈夫，穆子琛自然是不希望妻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可是作為兒子，自己的母親犯了事情，他自然是第一反應就是保護。
    這樣的境地，就是是他是一個同時賣著矛和盾的賣家，然後被機智的買家問的啞口無言。
    甚至地，其實眼下的穆子琛比那個賣家還難受得緊。
    不過是幾分鍾而已，廚房裏麵的動靜徹底消失不見，穆子琛一抬頭，正好看見母親拿著餐盤坐到了自己的對麵。
    “子琛，好吃嗎？”
    她把餐勺往穆子琛的方向挪了挪，眼睛裏麵是掩不住的欣喜。
    穆子琛從母親的眼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就像是一個自認為做好事，以後等待著被誇獎的孩子。
    “媽做的飯自然是好吃，有一股溫馨的味道。”
    穆子琛即便是心裏麵懷著對母親的怨恨，但是感覺確實是騙不了人的。
    說起來，血緣真的是異常奇怪的東西。
    “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不進廚房的，今天的成果也是跟著李姨學了一周左右，端上來的時候，我真是害怕不符合你的口味。”
    她在自己的碗裏也添了粥，眼角處明顯的是笑意。
    這樣一看，那細細的魚尾紋自然是愈發地明顯了。
    年歲漸長，縱然是母親再怎麽保持，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襲。
    穆子琛這一刻，忽然覺得有些心涼。
    問還是不問？
    自己的情報係統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何況是這件事情，隻不過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雇凶傷人案，證據自然是顯而易見得很。
    但是涉案的是自己的母親。
    萬一呢？萬一是宋虞錯了呢？
    明知道這樣的事，幾乎不可能發生。
    一問的話屢屢到了嘴邊，穆子琛把菜悉數夾進了自己的嘴裏，就是防止這些東西一不小心就給漏出來。
    “子琛，好吃嗎？”
    梨雅眼底笑意暖暖，心頭情緒翻湧，卻都被她悉數壓下。
    “母親做的飯兒子自然喜歡，等到哪天您閑下來，我巴不得每天都能吃到這樣的飯菜。”
    幾乎是整頓的飯，穆子琛都是在應付梨雅，糾結著要不要把話給問出來。
    眼前的境地，實在是把他逼得左右為難。
    梨雅解開身上的圍裙，含笑坐到穆子琛身邊。
    梨雅手中一副筷子，自己卻不吃東西，反而一直在給穆子琛夾菜。
    場景溫馨和睦，乍然看來，好像不過是一對尋常的母子。
    但隻有穆子琛自己知道，兩人有多久沒有這麽親近。
    眼下的自己明顯是不能與母親翻臉的。
    兩人小聚的場景看似溫馨，實際穆子琛心中卻是煩亂異常。
    事到如今，連他自己都有些區分不開，自己是為了躲避還是真的考慮到時局，一直等到這頓飯已經是過去，他還是沒有問出來。
    梨雅知道穆子琛是個孝子，她也是那準了穆子琛這個脾氣，故而今天鬧了這麽一出。
    黃靜琳那丫頭，的典型的驕縱千金小姐，說什麽做什麽都不經過大腦。
    以至於現在被警察局抓到了小辮子。
    倘若平心而論，黃靜琳的確不如葉晴，但葉晴縱然是萬般好，她沒有家室，注定要拖子琛的後腿。
    天下沒有那個母親是不疼自己兒子的，梨雅也是如此。
    在她看來，葉晴是個掃把星，那必然要從身邊趕走。
    日後的事情，子琛總有一天會明白。
    至於黃靜琳……
    梨雅盛湯的動作一頓，旋即看向穆子琛。
    子琛遲早會查到這一點的，但她在賭，他會不會為了葉晴和自己反目。
    自己兒子的個性自己清楚。
    當她開始學著做這頓飯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兒子到底會不會問出來，而她自己不過是用一頓飯便阻止了矛盾的爆發，手段也不可謂是不高明。
    母子兩個各自吃著飯，拉著家常，氣氛自然是很久沒有遇到過得好。
    可是梨雅漸漸覺得鼻子發酸。
    畢竟是他大了，從前的一些時光是再也回不來。
    以前的子琛，和自己說話不會這麽恭謹。
    因為人活的清醒，便也愈發痛苦，有些時候，沒有人能夠說得準，到底是正常人和傻子哪個活的是更幸福。
    家族越是興旺高高在上，內部矛盾越多，將來爆發，便可能越激烈。
    梨雅沒有主動往雇人行凶的事上提起，穆子琛一直壓抑著，也沒有做聲。
    穆子琛在忙著和自己母親周旋，而另一邊，葉晴同樣不好過。
    母親之前曾邀請寧致遠回家來吃飯，當時情況還勉強說的過去，但後來時間長了，葉母惦記寧致遠的身價，開始不斷催葉晴主動些。
    葉晴有自己的想法，下意識拒絕了葉母，後者原本就心中焦躁，不由訓斥了葉晴兩句。
    “小晴，也不是媽媽說你，你看你自己都這麽大了，怎麽就不懂事呢！”
    “什麽叫懂事？把我賣了還錢，這是懂事了？”
    “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那個寧致遠家裏條件不錯，你就不能考慮一下嗎！”
    “媽，我現在不想談論感情的這些事。”
    葉晴不想和母親嗦，直接轉身上樓。
    一樓客廳的母親後來又不聽念叨了什麽，葉晴根本不想再聽。
    將房門大力摔闔上，單薄的身子則像是被抽幹了力氣般，沿著門板滑坐向地麵。
    葉母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柄柄橡膠錘子一般，一下一下……重重的砸在葉晴的心上。
    沒有一絲聲音，雖然在表麵上看來沒有一絲傷痕，但是葉晴的心被擊打的已經都成了肉沫，每一處完好。
    她與穆子琛之間到底算是什麽？
    看著穆子琛那種富家子弟專橫跋扈的樣子，她打心眼裏討厭這個人。
    但是為什麽每每見到穆子琛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卻又感到莫名的失落……
    失落？
    看著手邊的電話，葉晴有些猶豫。
    或許之前黃靜琳所說的都是正確的，自己既然對他穆子琛沒有愛情，僅僅的長輩督促，利益維持。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繼續拖延下去。
    無論是什麽樣的理由，跟穆子琛現在這個可笑的“婚姻”也該走到頭了吧。
    人生如戲，葉晴真的不想自己真正入戲太深，她輸不起，也不想輸。
    一邊是癡纏不休的穆子琛，一邊是心心念念了無蹤跡的穆子昊。
    葉晴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辦法麵對穆子昊。
    就算是現在穆子昊已經了無音訊，葉晴始終相信終有一天穆子昊會回來。
    幸福應該是相互的，既然自己感覺不到，就該早些斬斷。
    也許穆子琛和自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在這個空間裏，他們是相互平行的，沒有一點交集。
    時間一點點流逝，讓所有不能看穿自己本心的人相互撕磨。
    父親的債務，母親的催促。
    不知不覺，葉晴臉上落下淚來。
    手邊手機在葉晴悵然時忽然響了起來，葉晴想也沒想，直接接通，下意識抽泣一聲。
    電話另一端穆子琛驀然愣住。
    “葉晴？”
    低沉的聲音，顯然疑惑。
    葉晴聞聲一愣，重新看了看手機，發現竟然是穆子琛。
    沒有多餘的反應，直接掛斷電話。
    之後不論穆子琛如何撥打，那邊都是無人接聽，後來幹脆關機。
    怎麽會這樣。
    距離上次來公司找穆子琛已經過去一段時間，或許連葉晴自己都已經放棄。
    但穆子琛卻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葉晴離開後，他想盡各種辦法用盡各種手段，都要找到傅天昊是整件事情幕後黑手的證據，今天稍稍想出了些頭緒，這才給葉晴打電話。
    結果卻聽到了葉晴似乎哭泣的聲音。
    她在為難什麽？是關於之前公司虧損的事嗎？
    穆子琛皺眉，回想起葉晴的哭聲，雙手不禁緊握成拳。
    他以為自己動作已經夠快了，卻已然不能安撫他。
    但傅天昊做事縝密，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點披露能讓穆子琛抓住。
    隻有邱澤找到的那個傅天昊的電話記錄，但是僅僅一個電話記錄又能證明什麽？
    和葉晴這段時間冷戰，又加上葉遠帆這件事，穆子琛已經好久沒睡好覺。
    要麽就是睡不著失眠，要麽就是一個接一個做噩夢。
    早上醒來，穆子琛艱難的從床上掙紮起身，想想昨天晚上又夢見葉晴和自己大吵一架，揉揉太陽穴，不禁歎息。
    不能再拖延下去，思忖一夜，他還是覺得應該把自己這幾天調查的所有情況告訴葉晴，有些事還是透明一點好。
    穆子琛什麽都不怕，就怕葉晴因為這些誤會真的開始恨自己。
    思及至此，定定神，連衣服都沒有換，便拿起旁邊的手機，撥通了葉晴的電話。
    手機長久嘟音後，終於被接起。
    “葉晴，這幾天還好嗎……”
    電話通後，還不等那邊葉晴出聲，穆子琛便迫不及待想知道葉晴現在的情況。
    但是葉晴卻是淡淡的應著，甚至有些不耐煩。
    “你幹什麽……”
    穆子琛感覺到葉晴的情緒變化，心裏深深的愧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現在的情況，正如書上說的，最怕喧鬧過後的孤獨，熟知後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