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難道不想和我解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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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個字又輕又緩,仿佛用盡了身上的力氣。
葉晴倔強的性格,一般疼痛自己都會咬牙堅持下來。
此刻她臉上布滿了虛汗,不過穆子琛距離她較遠,沒有看清,否則也不會如此和她僵持。
“葉晴,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要和我解釋的嗎?”
“你想聽什麽?”
“比如,你和寧致遠……”
“穆子琛。”
葉晴揉著額頭長出口氣:“我們離婚了,隻差公正,而已。”
一句話被葉晴說的支離破碎。
“既然如此,那我們應該是陌路人,你是不是現在就要離開?”
“夠了。”
這一刻的葉晴不在似方才那般綿軟無力,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遲緩回轉回身。
偌大的房間沒有絲毫光亮,唯一的羸弱微光卻是來自於穆子琛身後的浴室。
視線依舊恍惚重影,但她卻清晰看到距離自己幾步之遙的穆子琛。
他身後的浴室燈光未滅,恍恍惚惚投射而出,投射在他腳下,照射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高貴傲然的鉑金。
他踏著那凜露微光,像是自遠古徐徐優雅而來的王者,俯視她,緩緩挑起唇角。
“如果你肯回頭,我不介意……”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葉晴扶著書桌一度後退,期間她因虛弱,而將其桌麵一翠玉筆筒掃到地麵。
“嘩啦”清脆零落一聲,翠玉筆筒碎成小片玉渣。
葉晴驚慌的低頭,她看見自己腳下一地鮮翠色澤,耀目而精心。
那是她送他的禮物,而如今開來,葉晴送給穆子琛並不是筆筒,而是,想圓柱筆筒一般,圓潤無法挽回的笑話。
有什麽隨著時間演變而輕易被撕裂,伸出雙手去無助挽回,結果觸到的卻是滿滿荊棘,啞然痛呼縮回手,盡是一片鮮血淋漓。
像是一片完好的幕布,這片幕布絲綢曾經遮掩著世上最醜陋的肮髒。
如今,霍然幕布被撕裂,那潛藏在豔麗絲綢下的汙隧隨之展露出來,那崢嶸猙獰的頭角,叫囂嘲笑,無不囂張輕狂。
葉晴無力看著地麵的經營,強忍著快要炸開的腦仁。
“夠了,穆子琛,如果你能幫我打電話叫人,我感激不盡。”
“算了。”
穆子琛視線一直落在筆筒上,沒有挪開半分。
葉晴沒有做聲,踏著滿地細碎玉渣,一點點後移,她提著一口氣,上不來,又壓不下去,哽在心口,莫名悶得難受。
“穆子琛,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葉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手機早已經被順走。
這時候沒有穆子琛的幫助,她難以離開公寓半步。
偏偏麵前的男人沒有絲毫表態的意思。
穆子琛垂頭,眸光深沉,像是一雙貪婪嗜血捕獵獸的眼,隻要她稍有馬腳動作,它將會惡撲上前,將其撕裂粉碎。
他會不會一直都痛恨自己?
葉晴忽然生出這樣的想法。
“我隻是有些困倦,穆子琛,要不然你就將手機還給我!”
葉晴聲音逐漸弱了下去,從小至大,她從來沒有同穆子琛如此說過話。
在沒有嫁給穆子琛之前,她一直都害怕他。
結婚之後,這害怕轉變為厭惡,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深。
葉晴的耐心終於在沉默中被耗盡:“穆子琛,你到底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等葉晴提出試探要求,穆子琛早已先一步拒絕。
“葉遠帆與你母親,因為最近公司要開發一塊綠地,他們又去親自勘察地形。”
“所以呢?”
“那裏山清水徐,其實說好聽是出差,說直白便是去遊山玩水旅遊,我這麽說,你能明白麽?”
“我爸爸媽媽不在家,關你什麽事?”
“我是想問,你父母現在如此清閑,是不是打算徹底放棄公司了?”
“就算是,也不關你任何事!”
在穆子琛手注視下,葉晴有氣無力,寸寸移到床邊,遲緩搭坐在床沿。
“葉晴你向來如此懂事,那麽接下來……猜一猜,我要說什麽呢?”
穆子琛將房門反鎖,倚著門板看她。
“穆子琛,你在這樣,小心我……”
“你能怎樣?”
葉晴皺眉,是了,她能將他怎麽樣?不過是口頭威脅而已,但他一點都不害怕。
“以,我問你答的形式開始吧,為我解開疑惑。”
撕裂的心口無法在彌補愈合,這一刻,當穆子琛決定不再自欺欺人時,他霍然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脆弱。
既然事情已經朝失去葉晴的方向發展,又有什麽不能接受。
穆子琛依舊笑,掃了晶瑩碎渣一眼,笑意漸漸變得諷刺。
“看,看似晶瑩剔透的東西,卻是如此不禁打擊,這玻璃鏡片就如同你那翠玉筆筒,就如同你,小心翼翼蕭瑟,脆弱稚嫩的心。”
“穆子琛,你想要表達什麽。”
“我以前一直以為,隻要我努力,你就會發現我的好,並且回頭。”
“你做夢。”
“是啊,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做夢。”
穆子琛慵懶閉眼,冷笑一字一句,語氣輕柔似風,實際狠利如刀,一下下清晰插進葉晴心口,廝磨牽帶而出。
那輕柔緩慢的語氣,一如當年初見,溫和的沒有絲毫脾氣,包容忍讓她的一切。
冷寒如冰睨視她,穆子琛似乎有意折磨,他不要掏出她整個鮮血淋漓的心,他以前隻想用世上最為溫柔寵溺的方式,將她留在身邊。
現在看來,都是癡心妄想。
她離開自己,很快便會有下個人接手。
葉晴沒有心,這個時候,穆子琛漸漸有些開始相信黃靜琳的說法。
葉晴就是來報複自己的。
她最大的樂趣,應該就是微笑將自己的付出絞碎,看著自己的心滴血,痛苦。
這似乎是場蓄意報複,一種忍耐千年之久,終於得以爆發情緒。
“葉晴,嗬嗬……”
他有的時候都會懷疑自己,當初為什麽會注意到她。
“穆子琛,是不是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就讓我離開?”
她就那麽迫不及待?
穆子琛唇角劃過冷笑:“好。”
“那你問。”
“第一個問題,我想確認,如果可能的話,你真的想要殺我麽?”
葉晴呆呆坐在地上,此時此刻,她竟隱隱驚愕自己能如此冷靜。
“如果你再這麽逼迫我下去,我也不敢保證,如果自己有槍,自己會不會勾依勾手指。”
“嗬嗬,那麽第二個問題……以往你對我在乎都是假裝的嗎?都是因為我對葉家的付出……”
“也許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惡心你纏在我身邊。”
未待葉晴說完,穆子琛便以先行擺擺手,表示他甚為厭惡此無聊話題。
“還有什麽其他想要知道的嗎?”
“這樣啊……”
如此輕柔散漫的語氣,就像是從前,穆子琛在送她禮物,再告訴她原因時,葉晴漫不經心回答他的語氣。
這樣啊,明顯的敷衍,深深隱藏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緒。
“第三個問題,我很好奇,你知道我之前公司的事情麽?”
“你對我爸做了什麽?”
“你很聰明,不愧為葉遠帆的女兒。”
穆子琛冷笑兩步上前,他站著俯視她,伸出冰涼手指捏住她精巧下顎,一字一頓。
“之前的事是我安排的,怎麽樣,驚喜麽?”
“你是說鬆茸的事,你終於承認了?”
穆子琛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理作祟,竟然真的頷首。
“是,是我,。”
他以為她得到這樣的答案會多麽憤怒,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抿唇一笑。
“驚喜至極。”
葉晴強忍住心底翻滾屈辱淚水,縱使身體靈魂叫囂撕撓想要離開身體,縱使她大腦空白呆滯再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縱使她此刻很想撿起地麵碎瓷,割破他的咽喉。
可是她沒有這種能力,她不能……
她不能安撫下痛哭流涕的靈魂,不能讓自己的大腦相信,眼前之人乃是自己昔日的丈夫。
葉晴極力忽視掉下顎碎了的疼痛,她從不知道他竟然有如此狠利陰柔的手段,也未曾想,他竟會如此折磨自己。
“葉晴,你不必擺出一副厭惡的嘴臉,你對我的種種,再看我回饋給你的,你該慶幸我對你多仁慈。”
“是啊,讓我又一次重新死裏逃生的機會,沒有扔到大海裏喂魚……我真是幸運。”
葉晴消瘦的身板因為承受不住穆子琛冷力,被他一甩,葉晴被迫倒在一邊,半伏在地麵。
那姿態脆弱至極,像是一隻無辜的小貓受了什麽委屈,痛苦不能自拔。
“嗬嗬,穆子琛,既然你已經問了我這麽多問題,那麽下麵,我還有一個疑問,你,究竟有多討厭我,討厭葉家?”
“深植到骨子裏。”
穆子琛從容不迫坐在葉晴身邊,視線散漫掃向地麵碎玉與玻璃渣。
“為什麽告訴我這一切,今晚之後,你還打算讓我活下去麽?”
並沒有急著回答葉晴,穆子琛隻是隨手撩開自己額前碎發,而後抬眼看了看她,抿出一抹陰狠。
“我是對未來沒有希望了,有時候想想,不如我們互相折磨,就此下地獄吧,好麽?”
好麽,竟是協商的語氣。
這樣的語氣,寵溺的幾乎融化到心髒靈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