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放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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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燃燒著複古的木質大床,已經快要將臥室燃燒了一半。好在空曠的浴室方向沒有被火舌侵蝕。
臥室的大門已經被貨舌吞噬,她能聽到外麵的呼喊。
夾雜著鬱夜臣慌亂的聲音,尹書晴心口顫抖了一下,僅有的那麽一下,也隻是一時。
濃煙開始讓眼神渙散,火舌中終於衝進來一名消防員,用消防水槍不停噴灑著水柱。鬱夜臣也趕著進來,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皮底下。將她一把擁住。
尹書晴推開這個慌亂的男人,目光從男人被燒焦的淩亂頭發和燒破的衣服上離開。她突然覺得,唐晉說的鐵石心腸,確實是她。
這個男人仿佛經曆了千辛萬苦,踏著火海來到她身邊。她卻無情地將他推開來。
鬱夜臣站在原地不動,看著她從身邊走開,跟著消防員走出火海。他動容地想要開口,但是嘴唇卻幹裂的流出血液。
古堡裏的人群都到達了安全的空曠處,因為淅淅瀝瀝的大雨,和消防員的搶救。大火得到了控製……
鬱夜臣站在大門口,撲麵而來的是燒焦後的味道。索性沒有人員傷亡。
古堡裏的人,平時唯唯諾諾不敢嚼舌根子。但是從尹書晴房間蔓延出來的大火,讓他們堅信,這火是鬱夫人放的。
鬱夜臣心裏煩悶,瞅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傭人,訓了他們一頓,吩咐不用在參與古堡的工作。
鬱夜臣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尹書晴,知道這一刻,他幡然醒悟。原來他一直都不了解這個女人。
她居然可以瘋狂的成為縱火犯,置古堡裏幾十號人的性命於不顧。
尹書晴自然懂鬱夜臣眼神裏的判定,她也懶得去解釋了。這時候解釋任何人都不會聽。
火不是她放的,卻偏偏有人要製造這樣的假象。究竟是誰,設定好了一切,一步步牽著他們。似乎能料到他們所有的反應,提前布好局。還沒開戰,就已經潰不成軍。
她接受著他們的控訴,和鬱夜臣看著她失望的眼神。
她解釋了也沒有用,背後運籌帷幄的人打定主意想要陷害她。
鬱夜臣一步步走過來,尹書晴站得很直,等待著他的爆發。
他平靜地看著她,不帶絲毫情感,“你走吧,以後再也別讓我見到你。”
尹書晴輕笑了一聲,冷冷敲了一眼被大火吞噬過的古堡。
沒有言語,轉過身,片刻停留都沒有。
鬱夜臣站在原地,遠遠看著尹書晴拉長的影子。
放走她了是嗎?
是他親自放她走的,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尹書晴走後,鬱夜臣一個人在森林深處的湖邊坐了很久。
突然想到了尹書晴說過的一句話,既然是有血海深仇的人,我父親死了,你不知道一個詞?斬草除根。我是他的女兒。你這樣禍害我,把我留在身邊,不知道禍患無窮嗎?
這恐怕是鬱夜臣決定最快的一件事,用幾年的時間誘哄這個女人留在他身邊。現在他卻親自讓她走。
他明白,這一刻他才了悟。
其實是怕了,他怕這個女人從此真的不存在這個世界。
當大火蔓延的時候,他焦急得恨不得直接衝進火海,確實他也這樣做了。
當麵對真的要失去她的可能,他想明白了,放手才是真的挽救她。
就算大火救出來了,她也隻是僅僅擁有軀殼,沒有靈魂的禁寵。
他讓步到這樣的地步,隻是因為真的不舍得。
所以,放她走。
尹書晴出來莊園後,淋著冷冷的雨,整個人有些瑟瑟發抖。莊園周邊荒無人煙,一條延長的馬路是唯一能離開這裏的路。
麵對漆黑的道路,尹書晴清楚自己必須要走下去,即便她現在的義無反顧會讓她粉身碎骨。
身上還有被鬱夜臣折磨過後遺留的疼痛,撐著隨時可能倒下去的身體,尹書晴眉頭鎖著抑鬱。
她沒有料想到,一場大火,鬱夜臣會輕易的放她走。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所有人以為她就是縱火犯,可是她卻絲毫不知情。
算了,這些疑慮都不重要,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她怎麽靠著這雙虛軟顫抖的雙腿,走出鬱夜臣的莊園範圍。
後麵突然傳來刺目的燈光,她扭頭看著越來越近的車燈。有些發怵,心髒一陣絞擰。
他後悔了嗎?
果真,鬱夜臣又怎麽會那麽輕易放了她。
“書晴。”葉少卿吩咐人將車子停下,打開車門,有些急迫地將雨夜中的尹書晴緊緊摟住。
葉少卿的手臂強有力擁抱著尹書晴,“書晴,快跟我上車。”
尹書晴反應過來,並不是鬱夜臣。鬆了一口氣,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迷離的冷漠帶著疏離。
將男人環著自己的手臂甩開,“你怎麽來了?”
葉少卿眸色一變,笑了笑,“我先帶你離開,其他的事等之後再談。”
從葉少卿躲閃的眼神中,尹書晴似乎猜到了一些什麽。但是她不能跟他走,這個男人為她付出了太多。不想連累到他。
“我不能跟你走。”尹書晴冷冰冰。
“書晴,我知道你急著撇開我是不想牽連我。但是,我的心意你明白。這次我不會放你走了。”葉少卿苦笑著。
尹書晴死命將自己的指甲嵌入了掌心的嫩肉,企圖通過這樣的痛楚,來提醒自己。她配不上這個男人。
在發生這樣多的事後,在她被鬱夜臣一次次掠奪蹂躪之後。她又怎麽還能心安理得去承受葉少卿所有的好。
“葉少卿,你清楚我的個性。我好不容易脫離了鬱夜臣,我現在隻想平靜得走完這一生。和你在一起,看見你受傷的腿,我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都是因為我,那麽優秀的你,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我很自私,平靜的生活,和良心受到譴責的生活,哪個比較合適?你認為我會選擇什麽樣的生活?更何況,我不愛你,葉少卿。”尹書晴心尖滑過絕望,逼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她真的很希望,這兩年的遭遇不過是一場噩夢,她清醒過來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書晴,先上車,其他的以後再談。你身體很燙。”葉少卿因為尹書晴的話有些潰不成軍,“我不會強迫你留在我身邊,隻要是你的選擇我都會支持。”
伸手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現在先跟著我上車,等你好了,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聽到這樣的話,尹書晴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這樣的葉少卿她憑什麽去拒絕,又怎麽還有理智去拒絕。正常的女人,在自己最脆弱,需要幫助的時候。有一個深愛著你的男人,出現在你麵前,會牢牢把握住,選擇去倚靠。
但是尹書晴內心掙紮,被心裏頭的各種思緒折磨著,很不是滋味。
她心裏說不為之動容那是假,因為心裏衝擊的熱流,讓她原本冰冷不堪的心,感受到了一絲溫暖,想要抓住,卻又不能。
她需要時間去忘記這兩三年鬱夜臣對自己的折磨,她不希望葉少卿跟著她備受煎熬。如果現在不狠下心,她怕自己會心起留戀。
“我不會跟你走。”
尹書晴冷硬的固執態度,其實很令人覺得欠扁。
葉少卿頓感無力,看著她狠心打算轉身,就走,還是伸手扯住她的手腕。
“別鬧,你在發燒。雨下還太大,很危險。”
“葉少卿,我的人生是有瑕疵的,你清楚嗎?我過不去我心裏的那道坎。”尹書晴的口吻很冷靜,她現在已經猜到,那場大火是葉少卿所為。
當初為了禁錮她,鬱夜臣很清楚尹書晴的軟肋是什麽。他清楚,若果真的動了葉少卿,她執拗固執的性子會以性命相拚。
如果這時候,她和葉少卿走了。保不住鬱夜臣這樣占有欲強烈的男人,事後突然反悔了,會突然做出什麽樣的事。
尹書晴似乎下定了決心不會和葉少卿走,但是即便精氣神吊著她像打了一場很累的仗的虛軟身子,還是沒法在支撐下去。
整個人昏倒下去的時候,被葉少卿摟在了懷中。
葉少卿將尹書晴帶回居處的時候,連著換了幾個醫生,尹書晴都沒有清醒。
最後躊躇了一番,通過鄭浩然聯係了唐晉。
其實這兩年,他們一直私下避開鬱夜臣保持著聯係。
唐晉其實或多或少,心裏是不讚成鬱夜臣的所作所為,作為兄弟和鬱夜臣的手下,他不好違背鬱夜臣。
隻是時不時透露出尹書晴的消息。
原本計劃帶著尹書晴逃走,卻計劃被打破,害得尹書晴的孩子沒了。這件事後,葉少卿一直活在自責當中,那種無能為力的愧疚感,一直折磨著他。
從鄭浩然的口中得知,唐晉一直暗示著鬱夜臣放走尹書晴。
尹書晴裝瘋賣傻的事,其實是騙過了所有的人。他因為不放心,所以一直留在德國。
幾個小時前,突然接到鄭浩然的通知,得到了唐晉的口風。才一起策劃了這次大火。
他明白,尹書晴拒絕和他離開,很大的原因是怕鬱夜臣懷疑到自己的頭上,給他惹上麻煩。
但是這樣隻會讓他更加的自責,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他都沒法保護。隻能一次次看著她備受壓迫。
唐晉說尹書晴的身體其實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心病還需要心藥醫。
治療手段其實是其次,她自己內心掙紮想通了,才是最重要的。
這時候,不能逼迫她。她已經受了太多的苦難。
她從睡夢中驚醒,側過身的時候,有溫熱的平緩鼻息傳來。
躺在自己身邊的是葉少卿,他安靜躺在她身邊,尹書晴心裏沉得不是滋味。抬起來想要觸碰他菱角分明的臉頰,最後微微歎息了一聲,將手放下,沒有觸碰上去。慢慢地從床上起來,往門口走。
葉少卿突然睜開眼睛,望著不遠處尹書晴淡薄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開口,“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溫柔寵溺的語氣,讓尹書晴的煩悶的情緒沉澱下來。
沒等尹書晴回答,葉少卿搖搖頭,清楚這就是個執拗兒的姑娘。但是他不正是愛她這點嘛。邁步上前,上前擁住了她,輕扶著她的背,輕聲安慰,“書晴,我從未想過要從你那得到什麽。隻要你願意,我默默陪在你身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