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臥室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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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管家告訴她,車費可以報銷,不過出於從小養成的摳門本能,她仍是舍不得打出租,根據早在網上查好的路線,乘公交車七拐八彎,終於將那個在顧英爵記憶中都有一席之地的桂花鴨買到手。
    易小念拿出手機一看,還不到中午十二點,用一下午的時間回去綽綽有餘。
    她完全沒想到居然這麽容易就完成了任務,心想自己難得來到這個城市,不如四處逛逛,看看能不能買點實惠又有趣的特產帶回去給張曉畫,她一個人在醫院躺了那麽長時間,想必也無聊的很。
    她說幹就幹,晃晃悠悠轉了一大圈,買了幾件物美價廉的小東西,回到火車站後卻傻眼了。
    購票廳巨大的滾動班次表上,居然怎麽找也找不到去華城市的車次!
    這不可能啊,華城市那麽近,每天班次都多到數不清才對,而且早上她來的時候也查過了,下午的確有很多趟車可以回去的,怎麽莫名其妙都沒了?
    易小念找到谘詢台,得知中午的時候,兩市之間唯一的一條火車線路上發生了車禍,導致車道損毀,現在所有往那個方向的車次都緊急停止了。
    易小念看了眼時間,顧不上省錢,離開火車站打了個出租,直奔客運中心,匆匆跑到購票處一問,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幸好,壞的隻是火車線路,大巴車並沒有受到影響,她買好票,等了十多分鍾後,便乘上返回華城市的大巴。
    易小念係好安全帶,拿出手機,摩挲著屏幕,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給管家,告訴她自己改乘了大巴,以便他安排人來接她。
    轉念一想,管家是為顧英爵工作的,自己不過是個小女傭而已,打電話專門講這件事的話,似乎顯得太自以為是了,於是把手機塞回包裏,閉上眼開始補眠。
    冬天夜色來得很快,易小念再睜開眼時,車窗外麵已是漆黑一片。
    她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手機竟然已經自動關機了,她是睡過去了多久啊……
    易小念瞥了眼四周的乘客,前排有個和她歲數差不多大的姑娘,看起來挺和善,便問了她時間,得知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多。
    易小念大吃一驚,問:“怎麽這麽久?一般不是兩三個小時就到了嗎?”
    姑娘也十分不解,抱怨說:“應該是臨近年關,路上車太多容易堵吧。”
    易小念道了聲謝,坐回位子上靜下心思考。
    時間已經這麽晚了,管家肯定察覺到了蹊蹺,說不定都派人出來接她了,隻是她的手機沒有電,之前也沒有告訴管家改乘大巴車的事情,這下該如何是好……
    易小念懊惱極了,用腦袋輕輕撞車窗,幽怨地看著外麵一動不動的擁擠車輛,心中無比懷念早上那個忘記帶來的充電寶。
    上天似乎總愛和人作對,路上本來就已經堵得不行,臨時又下起了鵝毛大雪,易小念把臉貼在車窗上,眼巴巴地望著外麵,見白雪在路麵上一點一點堆積起來,車輛卻始終沒有挪動半分。
    完蛋了,這樣下去何年何月才能回去啊……
    她越急,車速越慢得像蝸牛,易小念實在坐不住了,跑到司機旁邊,問他離華城市還有多少路。
    司機拉開車窗,探出頭去,看了看車外說:“很快就到了,已經下了高速,應該還有二十多公裏的樣子。”
    二十多公裏……易小念在心中估算了下,如果現在下車的話,跑快一點,應該能在十二點之前走到家。
    想到這裏,她會座位上拿了包,請求司機開門,頂著迎麵而來的淩冽寒風下車,沿著路邊行走。
    司機說的沒錯,的確很快就能到華城市了。
    易小念顧不得形象,把圍巾和羽絨服後麵的帽子都裹在頭上,隻露出兩隻被風吹得通紅的眼睛。她眺目遠望,前方隱約能看見華城市的燈光。
    走二十多公裏不困難,無論快慢,隻要堅持下去總能走到的。
    困難的是,在下著大雪的冬夜裏行走,身邊又都是停在路上焦急等待的車輛,燈光晃得人睜不開眼,而沒有車的另一邊,又是漆黑一片。
    她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走錯一步,掉進路旁的水溝裏。
    這種天掉進水裏,恐怕不等她回到顧家,就得凍死在路上。
    大約是幸運之神眷顧,幾個小時之後,易小念平平安安地走到了華城市,她迫不及待的打了個出租,直奔顧家。
    別墅區不讓外來車輛進入,易小念便在保安亭外下車,一直往裏走,等到那棟熟悉的豪華建築物出現在眼前時,她幾乎感動到落下淚來。
    易小念隔著包,用凍僵的手指摸了摸裏麵完好無損的桂花鴨,微笑著走進顧家。
    管家正站在大門處,表情嚴肅,仿佛在等待著誰,見她從門外進來,終於有了點表情:“你回來了?”
    易小念小跑到客廳,像條小狗似的抖了抖身上的雪:“是啊,路上實在太堵了。”
    管家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見胳膊腿都還在,便說:“回來就好,現在也沒什麽事做,你趕快洗澡睡覺吧。”
    “好,不過在那之前……”易小念拍了拍包,齜牙一笑:“我還有事要做。”
    她說完便迫不及待地跑進廚房,以至於都沒有聽到管家的阻攔。
    此時已經到了深夜,大廚早已經下班,易小念用熱水洗了把手,飛快的將鴨子加熱,然後切開來,仔細的用盤子裝好。
    準備好一切,易小念正要把鴨子端起來,看著光禿禿的鴨肉,她略一遲疑,想了想,切了幾片黃瓜和胡蘿卜擺在旁邊。
    看吧,顧英爵,我為了討你喜歡,花了多少心思啊……易小念端起鴨子,幻想著顧英爵待會兒的表情,美滋滋的笑著,走到了書房門口。
    奇怪的是,書房裏麵並沒有人。
    莫非已經去睡覺了?易小念猜想,又來到顧英爵門口。
    與以往不同,顧英爵房門緊閉,門外站著位女傭,那女傭還是熟人,見到易小念端著盤鴨子走過來,勸阻道:“顧先生這會兒有事,你不要進去。”
    易小念好奇地問:“小範姐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小範姐瞥了眼走廊,見沒有外人,便神神秘秘地說:“顧先生帶了女人回來,正在裏麵忙呢,管家讓我在這裏守著,隨時聽候吩咐。”
    “但你今天不是白班麽?”
    小範姐歎了口氣:“唉,我爸爸最近生病了,每天都要花很多錢吃藥,我隻能申請管家讓我多加班,掙點加班費。”
    易小念一聽這話,心情積鬱了起來,她非常能夠感同身受,但是現在自身難保,沒辦法從實際意義上幫助她,隻能安慰幾句,讓她別太辛苦了。
    “沒事沒事,在顧家工作也不算累。”小範姐說了幾句,八卦之心再起,小聲說:“不過你說顧先生也是,平常沒怎麽見他和女人交往,怎麽一帶就帶回來過夜呢。”
    易小念頗為不解,她看了眼緊閉的門,問:“他帶回來的是誰啊?周曉玫嗎?”
    “不知道啊,裹著個大衣,臉都看不見,看身段挺像周小姐,聽聲音卻又沙啞很多。”
    小範姐說著,又囑咐她道:“你看吧,男人沒一個是潔身自立的,對於女人隻是玩玩而已,你可別真對他上心。”
    易小念擺擺手,幹笑道:“哈哈,怎麽會呢……”她低下頭,看著盤子裏還在冒熱氣的鴨肉,心想顧英爵今晚大概是沒工夫吃這玩意兒了,便與小範姐告別,把鴨子放回廚房的保鮮櫃裏,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睡覺。
    今天沒有停電,易小念奢侈的把房間所有燈都打開,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身體溫暖了許多。
    其實她已經很餓了,中午隻在路上隨便買了點東西吃,剛才又走了那麽長時間的路,胃已經餓到麻木,便懶得再弄東西吃。
    她躺在柔軟的床上,抱著枕頭,想了會剛才小範姐說的事,又想了會還沒拿到手的一百萬,接著想了會張曉畫交給她的方法。
    如此過了半個多小時,易小念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一直在想顧英爵。
    顧英爵現在在做什麽呢?聽小範姐的描述,那個女人應該挺漂亮的,兩個人在臥室裏,總不至於玩石頭剪刀布吧。
    顧英爵是她這輩子唯一一個親密接觸過的人,所以下意識的,她也把自己當成了對方的唯一,現在看來,真是應了小劉的那句話,不知天高地厚。
    顧英爵根本就不喜歡她,在兩人接觸初期,還一直想趕她走,是她死皮賴臉非要留下來。
    易小念越想越煩,越覺得自己太賤,痛不欲絕地喊了一聲,抱著枕頭倒在床上。
    突然,門被人輕輕叩響,顧英爵的聲音傳進來:“你出來一下。”
    易小念瞬間就僵成了雕像,腦海之中一萬個疑問飛奔而過。
    顧英爵來喊她做什麽?莫非是嫌她剛才叫得那聲太煩?可她明明已經很小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