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接下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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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小念苦笑著垂下頭,把渾身上下的兜全部翻了一遍,確認身上隻有三樣東西。
    花店的鑰匙,沒卡的手機,還有一百多塊零錢。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了,她根本就來不及做準備,除非是跳下車沿路乞討,否則就憑這點錢,她是哪裏也去不了的。
    易小念想了很久也沒想出辦法,反倒是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醉意又湧了上來,頭疼欲裂,隻好把那些煩人的事情拋在一邊,先閉上眼睡一覺。
    等達到終點站,司機過來把她喊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
    易小念暈暈乎乎地下了車,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破舊髒亂的汽車站裏,大約是時間太晚的緣故,汽車站除了幾個保安和司機以外,再沒有其他人,昏暗的路燈照亮了斑駁的水泥地,看起來格外空曠。
    易小念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她怕被人看出自己是逃出來的,不敢去問那些人這是在哪裏,可是繼續待下去又不是個辦法。
    冬天的夜裏格外冷,易小念身上穿的外套太薄,一陣寒風吹過,她打了個哆嗦,用力拉緊衣服,四下看了幾眼,最後走進候車大廳裏。
    候車大廳是整夜開放的,門外有幾個髒兮兮的流浪漢席地而躺,易小念膽戰心驚地從他們身邊走過,找了個還算幹淨的椅子坐下。
    中午本來就沒吃什麽飯,她感覺肚子餓得不行,可是又害怕太快把錢花完,於是用手按著胃,當做沒有聽見裏麵傳出的咕咕聲。
    不能再逃避了,現在這麽冷,她要是不想凍死在外麵,就得必須想辦法。
    可是能想什麽辦法呢?她人生中第一次來南方,除了張曉畫和姑姑一家人以外誰也不認識,完全想不到有什麽地方可以去。
    在忍饑挨餓中度過了一夜,易小念覺得自己隻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等天亮以後,就近找個包吃包住的餐館或者酒店工作,攢下一筆錢,然後離開這裏。
    二,回明祥鎮。
    兩條路都不好,一條比一條爛。
    第一個辦法存在很大的危險性,且不說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想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獨自生活是個多難的事兒,就憑她身上連身份證都沒有,找工作人家未必會要她,說不定還會報警把她當黑戶抓起來。
    第二個更不用說了,如果回去的話,那她跑出來的意義是什麽?
    易小念突然醒悟過來,她和張曉畫根本不應該急著開店的,不開店手裏起碼還有錢,去哪兒都能活,再怎樣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的慘境。
    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
    易小念再次把那三樣東西翻出來,拿在手上看,視線落在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的手機上。
    雖然裏麵沒有卡,不能打電話也不能上網,不過易小念已經習慣把它帶在身上,偶爾拿它當鬧鍾看時間用。
    要不然去買張卡,然後打電話給張曉畫,讓她一起幫忙想辦法?
    萬一她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姑姑,然後帶人來抓她回去怎麽辦?
    最重要的是,除非她打算從此一輩子都不和張曉畫再見麵,否則兩個人必須要麵對麵,把這件事情攤開來解釋清楚的。
    張曉畫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朋友,除去在姑姑這件事情上她背叛了自己以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她陪著自己一起度過的,易小念不想就此失去她。
    割舍不得的除了張曉畫,還有灌注了兩人所有希望的花店,花店還是用從顧英爵那裏得到的錢開起來的。
    張曉畫大手大腳,隨心所欲慣了,不是個善於經營的人,如果易小念不回去,花店很快就會倒閉。
    張曉畫身上除了花店房契以外,還有那種餘額足有七十萬的銀行卡。
    由於害怕顧英爵通過交易信息找到她們,兩人離開華城市以後,就再也不敢動這張卡了,即便是開店時資金不夠,遇到問題時,也沒有決定從裏麵取錢出來花。
    她取不取錢是一回事,但是這張卡是顧英爵給她的,就算裏麵一毛錢都沒有,她也不想失去它。
    看來必須得跟張曉畫聯係上,問問她到底怎麽想的。
    如果她願意離開姑姑一家,和自己走的話,那麽兩人就重新找個地方,拋掉所有不快,努力找工作賺錢,開始全新的生活,即便辛苦一點也沒關係。
    如果她還是不願意,執意要讓她嫁給表哥的話……
    易小念不敢想下去,她覺得自己蠢極了,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呢?
    她欺騙了自己喜歡的人,從他身邊逃開,和朋友一起走,結果朋友卻又背叛她。
    “你真不像是在社會上生活過的,以你的智商,以後還是少交一點朋友。”
    一句莫名的話突然在腦海中回響,宛如驚醒夢中人。
    這句話是顧英爵說的,當時她並不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現在想來,原來他早就預料到這些了嗎?
    萬萬沒想到,自己以前一直把他當敵人似的看待,對方居然還會這樣隱晦的提醒她。
    被玩弄在鼓掌之間的永遠隻有她一個人啊……
    如果被顧英爵知道她現在的狀況,一定會得意的大笑吧,像她這麽蠢,除了一根筋以外什麽都沒有的人,離開他的後果就是萬劫不複啊。
    顧英爵那張永遠高高在上,冷漠疏離的臉浮現在腦海中,嘴角勾著冷笑,眼神中充滿嘲諷。
    易小念苦笑了兩下,用力晃晃腦袋,把那些自卑自歎的想法清理出去,拉緊外套走出候車廳。
    此時天色已亮,各色行人腳步匆匆的從身邊經過,車站外支起許多賣早餐的攤位,場麵雜亂又熱鬧,卻讓形單影隻的易小念越感孤獨。
    各種食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飄進鼻子裏,引得空蕩蕩的胃叫得更響了。
    不能亂花錢,她身上就剩那麽點錢了,未來的事情還沒著落呢,能省一點就省一點,餓兩頓又死不了人,忍忍就過去了。
    易小念把臉埋進領口,捂著肚子,快步向前走去。
    在離車站不遠的街道上,她找到了一家可以打電話的小店,撥通張曉畫的號碼。
    經過昨日的奔波,易小念已經足足有三頓沒有吃東西了,候車廳的椅子太硬,她睡覺的時候也沒有睡好,早上又沒有梳洗,頭發亂糟糟的披在腦後,衣服也經過一晚的久坐而壓出無數褶子,整個人看起來疲憊無比。
    唯有兩隻烏黑的大眼睛還算明亮,但是白皙的皮膚上掛著濃重的黑眼圈,易小念此時就像一隻離了族群,茫然無助的小鹿。
    小店老板是個頭發花白,戴著眼鏡的老人,他坐在櫃台後麵吃麵,不時瞥來一眼。
    隨著時間一分一分流逝,電話卻始終沒有人接聽,易小念的心慢慢變冷。
    張曉畫為什麽不接電話呢?難道她已經不願意再見到自己了嗎?還是說手機被憤怒的姑姑拿走了?那她會不會出什麽事啊?
    接著打了好幾遍,對方仍舊沒有接,易小念隻好放下電話,歎了口氣,對老板說聲謝謝,準備離開。
    老板拿著筷子,突然出聲問道:“你是要聯係朋友來接你嗎?”
    易小念點頭道:“算是吧。”
    “你是要去哪裏呢?前麵不遠就是車站,什麽方向都有車的。”
    易小念想了想,小心地問:“您知道去明祥鎮的車是從幾點到幾點嗎?”
    老板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鍾,用筷子筆劃著說:“明祥鎮是鄉下吧?一般都得等九點以後開始,到晚上六點停,現在剛剛過八點,你要是沒吃早飯的話可以先去吃個早飯,吃完正好能趕上第一班大巴。”
    “好的,謝謝您了。”易小念感激地看了眼這個熱心的老板,轉身離開小店。
    張曉畫一直不接電話,她擔心極了,想馬上回明祥鎮,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然,這個看得偷偷的,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否則很有可能會有人去通知姑姑,那她就麻煩了。
    明祥鎮那麽小,她在鎮上住了一個多月,除了瞎子都知道她長什麽樣,所以絕對不能白天大大咧咧跑過去,隻能等到晚上。
    易小念打定主意,總算稍稍安下心,去車站外找了個小攤坐下來吃早飯。
    她仍然舍不得花錢,隻買了一碗白粥和一個包子,隨著熱乎乎的白粥下了肚,易小念感覺整個人舒服了許多。
    不要再追求什麽得不到的幸福了,等眼前的事情解決完以後,就去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工作,就算工資低一點也沒關係,隻要有地方住,有東西吃,她就很滿意了。
    這大概就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易小念坐在油膩髒兮的凳子上,手裏拿著包子,一邊吃,一邊靜靜地看著來往路人。
    等吃完早飯以後,就去找個地方梳洗一下,好好睡一覺,然後坐最後一班大巴車回明祥鎮。
    她正在心裏計劃著,一個染著紅發,牛仔褲的屁股上吊著粗粗細細各種亂七八糟鎖鏈的小夥子突然緊貼著她坐下。
    “老板,來碗麵!”小夥子吆喝了一聲,從桌子抽了張紙巾擤鼻涕,然後扭頭看著易小念,輕佻說道:“小姐,吃早餐啊……要不要哥哥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