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顧英爵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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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小念昏迷了那麽久,早已經口幹舌燥,她止住哭泣,揉著眼睛,就著顧英爵的手喝了兩口,然後抬頭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裏啊?剛才你是在和那個人說話嗎?你懂他們的語言?”
    顧英爵點了點頭,耐心說道:“我們還是在島上,隻不過和我們之前預料的不同,這個島上其實有土著生活,說話的那個男人是村落裏的首領,名字叫阿蒙,阿蒙曾經去外地工作過一段時間,略微懂一點英語。”
    易小念困惑地撓了撓頭:“他說的是英語嗎?怎麽聽起來不太像啊……”
    雖然她對於英語也是一竅不通,可是平日裏也聽人說過,大概的發音還是知道的。
    顧英爵忍俊不禁地笑著說:“大概是口音比較重吧……總之,我們現在算是得救了。”
    “那接下來怎麽辦?”易小念坐了起來,探頭往門外看去,問:“我們要在這裏生活嗎?還是可以去城市裏求救,回到華城市去?”
    顧英爵歎了口氣:“我已經和阿蒙打聽過了,這個島的位置很偏僻,沒有信號塔,跟陸地也沒有固定船隻來往,如果要出去的話,隻能等有船隻從這裏經過。”
    易小念生出一絲希望,激動地問:“真的嗎?那我們要等多久?”
    顧英爵搖了搖頭:“不能確定,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年。”
    “這樣啊……”易小念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又很快散去。
    如果是一個月還好,兩人就當是來島上旅遊了,可是萬一要等一年,甚至更長時間,那他們豈不是與外麵的社會徹底脫節了嗎?
    剛才土著們的情況也看見了,自己在這裏生活一年,估計也會變成他們那樣,如果到那時再回去,他們還能融入到正常的社會裏去嗎?
    其實對於她來說,問題還不算很大,可是對於顧英爵就完全不同了。
    商場是瞬息萬變的,一個集團不可能在沒有領袖者的狀態下運轉,顧英爵在za的時候,他是絕對的主宰,可是現在他不在了呢?za會變成什麽模樣?
    會有人霸占他的位置,會有人搶占他的權利,會有人接手他創辦的公司。
    這場突如其來的空難,讓顧英爵以前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都成為了給他人做嫁衣。
    對於他來說太不公平了。
    易小念眼神複雜的看了顧英爵一眼,想要去下地,去屋子外麵看看究竟是什麽樣子,可是剛一挪動身體,腿上就傳來撕心裂肺的痛,逼得她皺眉呻吟了一聲。
    顧英爵連忙按住她,叮囑說:“你腿上被毒蛇咬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傷口潰爛的很嚴重,千萬不要下地,這兩天……就讓我來照顧你。”
    “那你呢?你怎麽辦?”易小念把視線投在他腿上用來包裹傷口的粗布上,擔憂地說:“你不是也受傷了嗎?”
    顧英爵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放心。”
    易小念不知道他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還是隻是在逞強,可是依照顧英爵的性格,即便她繼續追問,他也不會說實話的。
    易小念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問出那個連自己都沒辦法接受的問題。
    “如果一直沒有船經過,我們要留在這裏一輩子,你願意嗎?”
    她問這話並非毫無道理。
    相比於從小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擺過地攤,當過女傭的她來說,在錦衣玉食和豔羨讚賞中長大的顧英爵,如今承受的心裏落差會更大不是麽?
    以後兩人就要相依為命了,在這個陌生的小島上,她得知道對方是怎麽想的。
    易小念問完就眼珠子都不轉的看著顧英爵。
    顧英爵先是一怔,繼而失笑道:“這似乎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吧,即便我不願意,難道又有其他選擇麽?更何況……”他的視線落在易小念尚顯平坦的小腹上,認真地說:“我得對你們負責任,照顧好你和孩子,怎麽可以自己先走掉呢。”
    易小念看了他一會兒,垂下眼,沒有說話。
    其實她想告訴顧英爵,大家淪落到這裏,能活下來都是萬幸了,自己不用他負責,孩子也不用他負責,他照顧好自己就行。
    然而她不敢說,雖然以顧英爵的個性,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改變主意。
    可是萬一呢,萬一顧英爵真的因此而離開了她,她該怎麽辦?
    對於她來說,在哪裏生活都無所謂,隻是生命中的前二十年裏,她已經受夠了沒有家人,孤獨的在世間漂泊。
    如今她意外中有了孩子,孩子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孩子的父親就在身邊,盡管沒有結婚,但是彼此之間已經有了密不可分的牽連。
    在華城市的時候,她因為兩人之間身份地位的差距,不想留在顧英爵身邊,當一個什麽都不會的累贅。
    現在不同。
    她什麽都沒有,顧英爵也什麽都沒有,他們是平等的。
    她希望顧英爵留下,陪她過一窮二白的生活,而不是回到以前那揮金如土,要什麽有什麽的地方。
    易小念覺得自己自私極了。
    顧英爵似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隻是沒有點破,陪她坐了一會兒,便站起身說道:“你餓了吧?我出去給你弄點吃的。”
    “謝謝。”易小念點了點頭,留戀地看著他消失在門外的背影。
    顧英爵出去的時候天還亮著,回來的時候已經全黑了。
    易小念沒有手機和手表,隻能靠感覺估算時間,距離他離開的時候應該已經過去了三四個小時。
    顧英爵走進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臉大的陶盆,陶盆做工與屋裏所有的東西一樣,粗糙極了,隻是有一個大概的樣子,任何修飾都沒有,裏麵裝著一尾烤的像碳一樣的魚。
    魚是海魚,個頭比平時吃的淡水魚要大很多,味道也要重很多,腥味與焦糊味交雜在一起,聞起來奇怪極了。
    易小念看著他把陶盆放在床邊,好奇地湊過去看:“這個是……”
    顧英爵解釋說:“我下午和阿蒙去海裏抓的。”
    魚的肚子裏還串著木棍,顯然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放在火上烤熟的,表皮已經焦的看不出原來模樣,從這賣相推斷,烤它的人技術不夠熟練。
    易小念問:“你自己烤得嗎?”
    顧英爵嗯了聲,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將就一下,我看過了,裏麵是熟的。”
    他說完遞過來一雙筷子,筷子是用兩根木棍新削的,一看就是他自己做的,因為他手指上還有幾條被木刺劃出來的傷口。
    易小念接過筷子,夾了點魚肉塞進嘴裏。
    味道和想象中的差不多,看起來焦,吃起來更焦,如果不是那濃鬱的腥味,沒有人會認為這是魚肉。
    易小念吃了幾口,忽然放下筷子,捂著臉哭了起來。
    顧英爵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問:“是太難吃了嗎?不然我再去抓一條?”
    易小念擺擺手,哽咽著說:“不用了……不難吃……”
    “那你為什麽哭?”
    易小念也回答不上來具體原因,隻是吃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以前顧英爵帶她去會所裏買名牌衣服時的場景。
    當時的顧英爵身價百億,富可敵國,多貴的衣服在他眼裏,也不值一提,隻要他喜歡上某個品牌,馬上會把它這一季新出的作品全部買下來。
    那些衣服易小念到現在都沒有穿過,估計還放在當初關她的公寓裏。
    她不迷戀奢侈品,那些衣服除了價格牌上的數字令她咂舌以外,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
    可是現在不同,顧英爵什麽都沒了,隻能靠雙手去抓魚,卻把唯一的收獲給了她。
    悲傷感從心底瘋狂湧出,易小念看著顧英爵手上的傷口,心疼極了,就好像那些傷是割在自己心頭上一樣。
    “你吃了嗎?”她問顧英爵。
    顧英爵搖頭說道:“我不餓。”
    易小念擦了把眼淚,拿起筷子吃了幾口,便把那沒怎麽動的魚往邊上一推:“我吃飽了。”
    “是不是太幹了?我明天換成水煮的看看。”顧英爵端起碗,想了想。
    易小念搖頭:“你不要下海了,海裏多危險,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顧英爵一怔,這才明白她的意思,隨即揮了揮胳膊說:“沒事的,我身體很好,而且阿蒙也會教我。”
    他和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不同,身材與肌肉線條十分漂亮,可是這麽好的身材應該穿著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定服裝出現在電視裏或雜誌上,絕對不是用來下海捕魚的。
    易小念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皺緊眉毛雙手握拳,朝他胸口捶了兩下,小聲說:“我真的恨死你了……你為什麽要帶著我一起出差……”
    “碗!碗!”陶碗險些摔到地上,顧英爵手忙腳亂的接住,一點冷酷總裁的影子都沒有。
    易小念又心疼又可憐,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把碗放在桌子上後,顧英爵走了回來,動作溫柔地抱著她的肩,說:“放心吧,我一定會越做越好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