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行為規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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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點起初還比較正常,一滴接一滴的落在樹葉上,發出沙沙聲響。
    可是沒過多久,綠豆大小的雨點就變成了蠶豆大小,密集度放大了十多倍,砸在臉上生疼生疼,像是冰雹一樣,劈頭蓋臉的澆下來。
    易小念舉起雙手擋在腦袋上,低頭往前跑,跑著跑著感覺不對勁。
    雖然雨大,可是大概時間她還是能感覺到的,跑了足有十多分鍾了,怎麽還沒有看見土屋和淡水湖呢?
    易小念忍受著雨滴的擊打,把手掌當雨棚使,架在眉毛上,努力睜開眼看向四周。
    身邊仍舊是樹,一棵接一棵,密集的像牢籠,圍成一圈給易小念困在裏麵。
    她慌亂起來,無頭蒼蠅似的跑,跑了半天發現前麵居然連路都沒了,景象陌生的要命。
    完蛋了,她肯定是跑錯方向了……
    雨還在下,而且越來越大,鋪天蓋地的傾瀉著,像是要淹沒一切。
    易小念的臉都被打得麻木了,皮膚明明感受不到溫度,卻覺得冷極了,像是從身體深處蔓延出來的。
    上次這麽冷是什麽時候?
    是被子彈擦傷,冒著大雪等顧英爵回來,給他送上熱湯?
    還是在明祥鎮徒步走了幾十裏路,在花店門口看見顧英爵站在自己身後呢?
    易小念晃晃腦袋,拍了幾下臉,讓自己清醒一點,支撐起身體繼續向前。
    她不能放棄,即便兩個人真的撐不過這一關了,她也得回去看到顧英爵才能死。
    顧英爵的想法肯定也和她一樣吧,即便他對自己的愛仍是謊言,肚子裏的孩子總不是假的。
    冒著大雨,易小念在漆黑的森林裏不知跑了多久,渾身上下已經濕的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腿上裸露在外的皮膚更是已經被那些長了刺的灌木劃得不成樣子。
    力氣在隨著傷口裏滲出的血液一點一點消失,到了最後,她終於堅持不下去了,一頭栽倒,額頭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上麵,頭暈眼花。
    雨水卻是小了些,像是被什麽東西擋住。
    易小念顧不上髒,雙手撐地,勉強抬頭看了眼。
    麵前仍然沒有路,而是一棵參天大樹,樹葉交疊在一起,將落下的雨滴擋住,構建出一片比外麵稍微安靜一點的世界。
    她使出最後一點力氣,爬到樹底坐下,雙手抱膝。
    臉上濕漉漉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望著眼前的雨幕,易小念思緒飄到了海上。
    顧英爵現在在哪裏?回來了嗎?這麽大的雨,在海上一定很危險。
    可是就算知道他危險又有什麽用?
    她幫不了顧英爵,幫不了張曉畫,幫不了堂哥,幫不了任何人。
    她甚至連肚子裏的孩子都沒辦法幫。
    四肢沒有動了,小腹裏麵就開始動起來,像是躲在裏麵的小生命在對她抗議,作為一個母親她太不合格了。
    頭發上的雨水順著額頭流到眼睛裏,酸澀極了,肚子裏麵動著動著就沒了感覺,最後轉變成抽搐似的疼。
    顧英爵愛這個孩子嗎?希望看到他出生嗎?
    如果愛的話,他會不會恨死自己了……
    易小念換了個姿勢,把小腹護在裏麵,耗盡了最後一分力氣。
    望著眼前漆黑的世界,睫毛像是受傷的蝴蝶般顫抖著,很慢很慢。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易小念對著雨幕,哽咽著道了歉,手掌蓋在小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識。
    光芒徹底消失,她感覺自己似乎陷進了無盡的黑暗中。
    按在小腹上的手失去了知覺,滑落在地上。
    雨還在下著。
    一個隱忍著憤怒的聲音在樹前響起。
    “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麽敢離開?”
    高大的身影站在易小念麵前,為她遮住風雨。
    那張英俊的臉龐曾經無數次的在夢中出現,可是易小念現在已經看不到了。
    顧英爵彎下腰,把易小念抱了起來,不顧傾瀉的大雨,緩緩往前走去。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把易小念救回來。
    去年在華城市的別墅區裏,他跳進冰冷的河水中,把昏迷的易小念救起來,隻是因為憐憫。
    而現在他救她,卻是因為深沉的愛。
    自從與顧英爵的命運交織在一起後,易小念的生活仿佛就是在數不清的昏迷與蘇醒中度過。
    身體恢複了意識,關節處酸痛極了,額頭更是散發著火燒似的滾燙熱度。
    同這些以前就經曆過的感覺相比,更加令易小念難以忽視的,是小腹處傳來的異樣疼痛。
    她知道自己算是活下來了,可是孩子還在嗎?
    又是誰救的她?
    易小念動了動手指,緩緩睜開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仍舊是土屋粗糙的房頂。
    熟悉的畫麵讓易小念緊繃的心弦鬆開,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土屋竟然變成了安全的代表。
    她想看看周圍的景象,掙紮著轉過頭,誰知牽動了小腹,頓時疼的發出了一聲呻吟。
    “啊……”
    顧英爵正站在門口和阿蒙說話,一聽見聲音,兩人都轉頭看向木床。
    阿蒙對顧英爵點了點頭,離開了土屋,顧英爵手裏端著一個陶碗走過來,臉色陰沉的可怕。
    “你醒了?”
    他的聲音像是夾著冰塊似的冷漠。
    易小念抿了抿唇,嗯了一聲。
    顧英爵停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雖然身上的打扮遠遠比不上以前,可是氣勢半分不減,由於眼神的緣故,甚至讓人覺得更加有壓迫感,不寒而栗。
    “誰讓你出去的?”
    易小念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
    自己的行為確實很莽撞,不但造成了嚴重後果,還給別人添了麻煩。
    易小念自知理虧,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孩子……還在嗎?”
    “原來你還在意他嗎?既然在意的話,做那種愚蠢的事情之前為什麽不先想想他?”
    顧英爵的語氣銳利如刀,狠狠紮在易小念心頭。
    她低下頭,虛弱地說:“對不起……”
    顧英爵的憤怒本就源於對她的擔心,此時見她的樣子那麽可憐,那麽狼狽,也不忍心再繼續責備,撇開臉看向一邊:“孩子沒事。”
    “太好了……”易小念鬆了口氣,幾乎喜極而泣。
    她揉了揉眼睛,接著問:“是誰救得我呀?”
    顧英爵不悅地一挑眉:“你覺得呢?”
    易小念立刻嚇得重新低下頭,深深埋著腦袋,看都不敢看他。
    真是倒黴,她的初衷隻是想去采集點樹皮,做成衣服給他穿,以免他每天光膀子而已。
    明明出的時候都風和日麗,誰知道會下那麽大的雨……
    顧英爵到島上以後已經很少發火了,想必這次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也不知道他會怎樣處置她……
    “喝點藥吧,這是阿蒙采來的草藥,你感冒了。”
    顧英爵語氣冷淡的說著,把陶碗粗莽的往她麵前一擺。
    易小念沒想到他還關注著自己的身體,受寵若驚地擺手說:“不用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讓你喝你就喝!”顧英爵冷厲地瞥了她一眼,聲音裏帶上了以往熟悉的命令感。
    易小念隻好硬著頭皮端起來,放到嘴邊。
    由於沒有勺子,她隻能端著陶碗喝,碗裏的草藥冒著騰騰熱氣,聞起來十分苦澀,但是易小念大概是因為發燒的緣故,味覺沒有以往那麽靈敏,此時竟然感覺不到草藥的苦澀,覺得也還能接受。
    她慢慢地小口啜飲著,滾燙的液體進入腹中,身體逐漸恢複了溫度,像是逝去的生命力已經回來。
    顧英爵一直站在她麵前,麵無表情地看著,過了一會兒,問:“你為什麽要在這種天跑出去?我不是讓你待在家裏等我嗎?”
    如果不是阿蒙熟知天氣,看到積雨雲後就馬上讓大家從海上回來的話,他肯定沒辦法那麽及時的找到她。
    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估計再多淋兩下就要翹辮子了。
    顧英爵的眉頭皺的很緊,眉心擠出一道重重的川字。
    其實他的問題隻問出了一半,另一半就像紮在他喉嚨裏的刺,拔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為什麽要趁他不在的時候跑出去?
    為什麽不提前告訴他?
    難道是仍然想從他身邊逃開嗎?
    他就這麽令她厭煩嗎?以至於連生命都不顧了?
    易小念並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隻看出顧英爵現在非常不高興,像是個開了封的炸彈,一點即燃。
    她咬了咬嘴唇,小心謹慎地說:“這……這是一個意外,我沒想到會下雨……”
    “就算沒有下雨也不應該出去!”顧英爵霸道的說道。
    易小念哭笑不得,隻得點頭附和道:“是,是,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個成年人,應該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現在看來是高估你了。”顧英爵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
    易小念默默忍受,不敢反駁。
    “所以,我認為我必須為你製定幾條行為規範。”顧英爵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行為規範?”易小念驚訝地抬起頭:“不用了吧……我又不是小學生,我發誓下次再也不會魯莽行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