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悔恨與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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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韻昏迷了兩天兩夜方才蘇醒過來。
    蘇醒時,床邊那個胡子拉碴,滿臉憔悴,雙眸還充斥著紅血絲的男人猛的緊緊的握住她的手,那種慶幸和驚喜在他臉上綻放。
    麵前的男人不見了往日的高貴和冷峻,臉色糟糕得不像話。
    郎韻心疼的想要摸摸他的臉,告訴他自己沒事,但是,喉嚨一梗,她竟然說不出任何的話語來。
    “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白夙握著郎韻的手都帶著顫抖,那種她即將離開的感覺令他仿佛死過一般的疼。
    他再也不想再體會。
    郎韻搖搖頭,突然間,腦袋嗡嗡的一疼,那些恐怖而絕望的回憶碎片令郎韻猛的坐直起身,她臉色蒼白得像隻鬼一般,抓緊白夙的手都陷進了他的肉裏。
    “他……他呢?”喉嚨沙啞得不像話,一說出口難聽得像把斷掉弦的吉他。
    白夙臉色很是複雜,對於她那幾乎把指甲陷進去自己肉裏的動作都感覺不到疼,此刻郎韻的神色,方才令他心疼到被刀刮過似的。
    “他呢!!!”郎韻突然激動起來,衝白夙吼道。
    “你先別激動,孩子,注意孩子。”
    “孩子?”郎韻好像方才想起孩子的事情來,她迷茫的覆上小腹,但淚水卻瞬間從那灰白的眼眶內溢出來。
    麵如死灰的盯著白夙笑,笑得像個瘋子,笑得慘然而絕望,“他……是不是……是不是……沒了?”
    話語哽咽到說不全一句完整的話,郎韻連帶著握著白夙的手都帶著顫抖。
    白夙一直不說話,但那複雜的表情已經不用再說明一切。
    郎韻突然更加激動起來,本來就沙啞的嗓音吼出來時,仿佛要喊破了一般的,聽著都覺得疼。
    “你騙我!!!不可能!!!不可能的!!”
    “別激動,韻,聽我說,這是事實,知道嗎?這是事實。”
    “狗屁的事實!!你當時為什麽不救他!!!你為什麽要救我!!”
    “郎韻!!!”白夙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他死死的盯著她,對於她話裏竟然不對自己的生命珍惜而憤怒。
    “你不該救我的。”郎韻突然無力的軟跪在床上,臉色白得不正常,“他是因為我……因為我才死的……他是因為我啊……白夙……嗚嗚嗚嗚嗚……為什麽啊……為什麽啊!!!”
    白夙心疼的趕緊把她擁進懷裏,緊緊的。
    什麽話也沒有說,他就這麽靜靜的,沉默的擁著她。
    郎韻想起那幾天種種的不對勁的行為,關於他們的,卻仿佛知道了什麽似的,猛的由哽咽到直接痛哭出聲,最後,那聲音越發的撕心裂肺,絕望而痛苦的意味十分的濃重。
    淚水已經沾濕了白夙整片肩膀,聽著她那痛苦的哭聲,白夙心裏難受得仿佛被針紮過似的。
    誠然,白青亦為了救她而奮不顧身,最後卻……他是感謝他的。
    但同時,他卻又是嫉妒他的。
    因為他這麽一死,郎韻誓必會牢記他一輩子,他都恨不得死的是他自己,這樣,郎韻會不會也會這麽記著他一輩子,這種醋吃得不-道,但是他還是吃了。
    他又更加的痛恨他,也是因為他這麽一死,郎韻會一直活在後悔和自責愧疚裏,一輩子的陰影裏,總會有他。
    他一時說不清楚,這件事裏,到底是複雜得多麽深刻。
    “這不怪你,韻,聽我說,這不怪你,不是你的錯。”白夙一遍接著一遍的輕拍著她的背,讓她那激動的情緒緩和下來。
    尤其是聽著她那一抽一抽的哭得傷心,他聽得痛苦和心疼。
    “都怪我……要不是……要不是我……我蠢,我傻……就不會亂中計……他……他就不會來……來救我……就不會……不會……”郎韻的痛哭聲伴隨著那沙啞的嗓音聽著很是令人揪心。
    白夙心被她攪著難受,抱緊了她不斷的安慰著,“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一時疏忽,他們不會鑽空子,都是我的錯,不是你的錯,不是,別自責了好麽。”
    “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郎韻一遍接著一遍的自責著悔恨著,痛苦著。
    白夙輕拍著她的手猛的一頓,狠狠地握緊,手背青筋乍現,又緩緩的鬆開。
    最後,他心疼的幽幽一歎,“別再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不是,孩子還不穩定,別太激動了好嗎?你還是個母親,還有孩子,想想她,考慮下她好嗎?”
    白夙無奈,隻能用孩子來轉轉她的注意力,不過,過了好半響,白夙都沒有聽到她的回答,連帶著她那哽咽聲都突兀的停止了。
    “韻?”
    他猛的感覺到不對勁,扭頭一瞧,郎韻臉色白得嚇人,雙眸緊閉著,臉色毫無生氣和活力,明顯的陷入了昏迷當中。
    白夙心猛的一沉,趕緊焦急的把她輕放下按床頭的急救按鈕。
    一番搶救之後,郎韻終於從急救室裏推出來,曼易他們已經趕過來,看著郎韻那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龐,曼易心裏又是心疼又是自責的。
    之前來看她還沒有蘇醒,如今蘇醒了又哭昏過去了,她這心裏也不好受。
    當知道她是因為著急自己而中的計,知道她因為白青亦的去世而痛苦悔恨成這樣,她心裏更加難受到不行。
    想到那個一向溫柔的男人就這麽離開了這個世界,曼易心裏五味雜陳。
    愛一個人,尤其是愛一個愛而不得的女人,曼易不知道白青亦的心境如何,但是,那種默默的守護甚至到最後一刻的舍命相救。
    為了愛,這個男人,很是值得她尊敬。
    但是,那場火下來之後,不知道是因為火勢太猛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在現場已經找不出白青亦的屍體了。
    可能,早已化成了灰燼。
    這個,他們不敢告訴郎韻,怕她又激動之下昏迷過去,她身體本來就不好了,再這麽折騰下去,肯定會跨的。
    三天之後。
    龍淵別墅。
    郎韻從出事之後,整個人便憔悴了不少,要不是顧及到肚子裏的孩子,她怕是會不吃不喝到各種地步。
    每一天,每一分鍾,她都活在自責和悔恨的陰影之中,整晚整晚的睡不好。
    白夙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對於倔脾氣的她,他實在找不出任何的方法去勸她放下心裏的陰影。
    他知道,她可能永遠都不會放下了,隻是時間的問題而論輕重而已。
    白青亦的“屍體”入葬的全過程郎韻都沒有參加,她不敢,她沒有臉麵去見他,她怕自己去,會玷汙了那個穆棱的地方,那個總是溫柔著對著她輕笑的男人,她怕見到他安息的地方,這是對她的折磨。
    而白青亦的母親,這個一向懂得隱忍的女人,在知道了兒子的死亡之後,徹底的瘋狂了起來,人一下子蒼老憔悴了不說,說話還顛三倒四的,那次好不容易見到郎韻,雖然沒有能夠接近她,但那種恨入骨髓的目光總是令郎韻每每在夢中變成了噩夢乍醒。
    怒罵的聲音刺耳而紮心。
    她的心,又會重新的被淩遲過一遍一般的疼。
    她不敢奢求他們的原諒,都是她的罪過,她的錯。
    她已經快被這種深深的愧疚和自責以及悔恨給折磨到崩潰,她快要忍不住了。
    而這段時間裏,當她從別人口中或者是新聞裏聽到關於禹城最近轟轟烈烈的發生的幾件大事時,她竟然能無動於衷。
    一件是關於歐陽家徹底的沒落,歐陽娜娜不知所蹤,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瘋了。
    另外一件事,是一家名不經傳的酒吧突然間的消失在禹城,而那家酒吧的主人從來沒再出現過。
    那是個gay吧。
    而有一個叫ja的變性人,突然變成了一個乞討者,還是個瘋了的乞討者。
    而那家消失的酒吧,郎韻很熟悉,就是一個叫宇哥的男人開的。
    至於為什麽會發生這些大事,郎韻麵無表情的看完,從這幾件事的很辣程度來看,除了他,沒誰會做得如此血腥暴力。
    而他這麽做的原因,不在乎是因為她。
    郎韻看了一會兒,揉了揉酸澀的眼眶,如今,肚子已經是四個月了,但是,也才四個月大而已,肚子卻顯懷得像五個月似的。
    郎韻輕柔的撫摸著肚子,這個孩子命可真大,被她如此愚蠢的母親這麽折騰,竟然還能如此生命力頑強的存活下來。
    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郎韻的愧疚越發的深,若沒有她這麽個蠢得死的母親,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軟軟輕輕的窩在郎韻身邊,這陣子他看的出來媽媽的心情很低落,他時常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惹她生氣。
    郎韻低頭瞧著身旁的小團子,看出他的小心翼翼,有些心疼的把他抱在懷裏,緊緊的抱著,聞著軟軟身上散發的奶香,郎韻方才覺得身心的放鬆。
    婚禮的事宜被推遲,是郎韻要求的,白夙依著她,沒有說什麽。
    而最近曼易他們時常的來陪著自己,郎韻猛然發現,周圍的一圈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對待著她。
    而她呢?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活在自己的悔恨和自責裏,連周圍愛她的,關心她的人都裝作沒看見。
    郎韻突然覺得自己真是該死,也真是作得可以。
    她覺得,她該換種心態麵對這些人,這些事情,雖然過程得用時間來磨平,但是郎韻隻是不想,再讓他們擔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