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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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麽時候知道,白幼薇不是我親姐姐的呢?
大概是一不小心偷聽了父親和母親的談話,才知道,我是被收養的。
那一瞬間浮現在我心中的,不是難過,而是極度的愉悅。
她不是我的親姐姐,那是不是說明,我可以娶她了呢?
我的姐姐啊,是這個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所以在她死後,我像失去了整個世界一樣瘋狂。
姐姐啊姐姐,我還沒有告訴你我愛你呢,你怎麽可以離我而去……
——白幼渝
清醒過來的時候,滿天的星子極其的閃亮,這是隻有在曠野當中,才能看到的美景,墨尋慢吞吞的坐了起來,拿起隨身的筆,開始寫信。
他寫了滿滿的一張紙,一整張,等寫完之後,又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任何的錯字以後,就燒掉了。
然後重新寫了一封信,隻有簡短的一句話:生日快樂。
他有太多太多的心裏話想說,可是白且安是白且安,白幼薇是白幼薇,他喜歡的那個女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他們兩個雖然是同一個靈魂,但卻並不是同一個人,起碼在墨尋眼裏就這樣的,重新轉世以後的白幼薇,是一個全新的人。
她有自己的親人朋友,自己的愛人,從頭到尾乃至指甲蓋,除了韌性,和他的姐姐沒有分毫的相似。
墨尋離開以後,開始周遊世界,他到過很多很多的地方,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留下了一段時間,找一個簡單的工作,賺一點錢,然後買兩份禮品。
一份燒掉,給白幼薇,一份寄回去,給白且安。
他已經無顏麵對對他那麽信任的白且安了,或許流浪才是他的歸宿。
每當心情很好的時候,他也會寫兩封信,一封給白幼薇,裏麵大多都是他的見聞,姐姐啊,你再也沒有機會見識這個世界了,那就讓我來當你的眼睛,好不好?
一封寫給白且安。
兩封信他都會燒掉,最後可能隻剩下一句簡短的問候語,到達白且安麵前。
走的地方越遠,見的東西越多,墨尋反而越釋然,他太過偏執了,所以做錯了很多很多事,或許如果姐姐還活著的話,肯定是不願意他變成這個樣子的。
越是釋然就越是豁達,唯一無法放下的,是對白且安的愧疚。
白且安那麽信任他,可是他卻騙了她,利用了她,還想害死她。
他曾經擁有著白且安全部的信任和無比的親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姐姐沒有了,白且安也沒有了,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
墨尋忍不住想起他還是白幼渝的時候,做的最錯的一件事,他複活自己的姐姐,用無數人的鮮血,擺了一個陣。
卻發現這個陣法的核心,是把人變成僵屍,這或許也是一種永生的方式,但是並不適合白幼薇。
於是他在最後關頭,取而代之,於是變成了僵屍的人是他。
宛如一個活死人,又好像一個遊魂,永遠遊蕩在這個世界上,一旦死亡,就是真正的魂飛魄散。
沒有姐姐的陪伴,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意義呢?
墨尋卻沒有想過尋死,因為白且安還存在著,他想一直在暗處看著她,就仿佛自己的姐姐還活著一樣。
第六年的時候,他徒步的走遍了整個世界,大年夜,外麵雪花飄飄,墨尋買了一瓶白酒,在台階下麵坐著。
到處都是歡聲笑語,慶祝新一年的來臨,隻有他孤獨一個人。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的時候,墨尋還以為是10086呢,畢竟這些年,隻有10086會鍥而不舍的給他打電話,要麽推銷套餐包,要麽告訴他,你手機沒話費了。
但是這個時候,墨尋並不想被10086打擾,剛準備掛上電話,卻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
陌生中又帶著一些熟悉。
墨尋遲疑了很久,然後緩緩的接了起來,那是一個熟悉的,溫柔的聲音:“回家吧,外麵挺冷的。”
他還有家嗎?
大概是……有的吧。
墨尋勾了勾唇角,一如既往的傲嬌:“回去幹嘛?反正都沒有人在意我。”
“回來一家團聚,一起過年啊。”白且安輕輕笑了笑:“就差你一個了,趕緊回來吧,過完年再出去浪。”
“那我就勉強答應你吧。”墨尋十分矜持的道。
“什麽時候回來,我給你留門呀。”白且安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12點了。
墨尋正準備回答的時候,新年的鍾聲敲響了,他站起身,隨手把酒瓶子塞到了垃圾桶裏:“我這就回去。”
第一聲鍾聲敲響的時候,他消失在了原地,最後一聲鍾聲響起的時候,他出現在了白且安家的小別墅門口。
天上正在緩緩的飄著雪花,地上也積了薄薄的一層,白且安像是有預感一樣的打開門,付景深她披了一件厚的外套,還打了一把小花傘。
他站在門外。
她站在門裏。
就好像當年的不愉快,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她隻是白且安,他隻是墨尋,誰都沒有改變過。
“回來了?給你留了餃子。”
“回來了。”墨尋慢慢的走了過去,白且安把小花傘舉高,三個人擠在一把傘底下,兩個男人的肩膀,其實都是露在外麵的,這嫂跟沒打沒什麽區別。
可是墨尋依舊很開心,他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已經一無所有,可是萬萬沒想到,還有一個人,把家門口朝他打開著,時刻等著他回來。
白且安說:其實我們也是家人呀。
墨尋在小別墅裏留了一夜,嘲諷了還是一個小蘿莉的小七,打擊了自認為天下無敵的白且安,吃了一頓餃子,一起守了跨年夜,還看了他一點都不想看的春晚。
什麽是傲嬌?就是一邊說好無聊,一邊坐在沙發上看,還不準備睡覺。
墨尋本來是準備過完年就走的,他不想打擾白且安的二人世界。
但是溫柔鄉,英雄塚啊,等他離開的時候,都已經開春了。
這一次離開,墨尋的步伐多了一些散漫,因為背後有一扇門,是永遠朝他打開的,那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