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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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都亂成一團的時候,莊玄彤已悄悄把莊夢蝶拉走了。莊夢蝶起先還在掙紮,後來見爹爹的手在自己麵前一晃,便什麽也不知道了,眼中的潘哥哥也離他越來越遠,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悟寂大師眼見潘擎蒼昏了過去,連忙走過去,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幫他止住了血,又伸手扶住了他的後背,頓時一股強大的內力,源源不斷的注入了潘擎蒼的身體裏,使他的意識也在漸漸的恢複,清醒。
過了許久,潘擎蒼爽先醒了過來,當他慢慢睜開眼睛,卻再也找不到莊夢蝶的身影,他輕聲的呼喊道:“蝶妹妹。”身邊的蘭兒止不住流下淚來,她實在不清楚為什麽兩年不見,相依為命的潘大哥,會突然喜歡上那個魔女,而卻對自己視而不見。
潘擎蒼抬頭看了一圈,發覺周圍所有的人手拿刀劍泠眼看著自己,恨不得要將自己剁成肉醬,便在心裏苦笑一聲,暗襯:“是了,我殺死了他們的師傅,盟主,這些江湖正義之士自然視我如魔頭,恨一不得要殺了我,剝了我的皮。罷了,我師仇已報,蝶妹妹怕也是遭了那賊人毒手,已先離我而去,我從此孤苦伶仃一人再活在這個世上怕是也沒有什麽意思了,不如索性死了的好。”
他一念至此,便有尋死的念頭,低頭見那短刀還插在自己的腰間,便想伸手去拔出它,哪知手上卻再無一絲力氣,那短刀似乎也插的極深,一時難以拔出,也隻好由它留在身體之內了。他想死卻也不成,不由仰天長歎一聲,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這時忽又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潘大哥”,不由大吃一驚,以為是莊夢蝶來了,連忙低頭一看,發現卻是另外一個與莊夢碟年紀相防的姑娘,而非莊夢蝶,不由一陣失望,眼見那姑娘淚流滿麵,神情楚楚,似是很關心自己,可自己偏又不記得她是何人,便輕聲問道:“姑娘是何人,為何見了我竟如此傷心。”
原來這姑娘便是兩年前與潘擎蒼分手的蘭兒。那日他們四兄妹分手,本來約定半年之後再在江麵相會,哪知時間到了,三人在江麵上一等就是幾個月,卻依舊不見他的蹤影,而此時江湖上卻也沒有他的一點消息,萬般無奈之下,蘭兒不免有些擔心,於是便拜別了黑白二聖,獨自一人去江南尋找。
哪知她自江南一帶尋了一年多,卻始終沒有打聽到潘擎蒼的消息,前些日子,沿途聽說武林盟主步非雲要召開封刀大會,便尋思到這裏來碰碰運氣,或許能探得一些消息同,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倒真讓她碰上了。
起先潘擎蒼和莊夢蝶來到台上的時候,她並不認識,後來忽見他使出黑白二聖的劍法,便有了些懷疑,卻仍不敢相認,最後眼見他身中一刀,又聽莊夢蝶大叫一聲“潘哥哥”,這才知道眼前的這白衣少年果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潘大哥,一時不由悲喜交加,這才不顧一切的奔上台來與他相認,哪知此時他卻似乎不認識自己,不由的又是一陣難過。
潘擎蒼見她越哭越厲害,不由的有些奇怪,又見她也叫自己“潘大哥”,又想起莊夢蝶曾經說過自己姓潘,頓覺有些好奇的問道:“在下小猴子,並非姓潘,姑娘是否認錯人了?”此時他身體剛被悟寂大師止住流血,尚末完全恢複,所以聲音仍是很弱。
蘭兒聽他說完,竟似真的不認識自己,又見他一身雪白,已被鮮血染成紅色,雙重悲傷疊加在一起,頓時昏厥了過去。
潘擎蒼見蘭兒昏了過去,想要伸手去扶,卻心有餘而力不足,隻是緊握她的小手,感覺很是冰涼,不由大吃一驚,回頭看了一眼悟寂大師,示意要他幫忙。
悟寂大師見他不顧自己的安危,一心隻掛念著別人,當真是心地善良,不由的心中很是欣賞他,朝他點了點頭,一邊示意他不要擔心,一邊用手輕輕在蘭兒的身上拍了幾下。不到片刻,蘭兒便又蘇醒過來。睜開眼睛見潘擎蒼如往常一樣注視著自己,目光之中很是關心,往日與他相處時的甜蜜感情又重上心頭,臉上頓時一紅。
潘擎蒼見她笑,便也笑著輕聲道:“姑娘,你我雖然不曾相識,你卻待我如此,我當真好不感激,請問姑娘高姓大名,今日我若不死,日後定當報答。”他自幼性格很倔強,恩怨分明,決不肯承人情意,如今見蘭兒如此關心自己,不由的心生感激,連忙也感激道。
“大哥,我是蘭兒,你的蘭兒啊!你怎麽就不認得我了呢?”蘭兒剛才醒來,見他握著自己的小手,那樣關心自己,還以為他已經認出自己,這才覺得害羞,哪知此時見他仍然認不出自己來,不由的著急喊到。
“蘭兒?這名字真好聽。我小猴子今日若是僥幸不死,日後定當報答姑娘待我之恩。”潘擎蒼聽後,不覺得又一陣感歎道。
“唉!我看你還是當年那個小糊塗,倒不是什麽小猴子,糊塗的竟然連我也記不起來了。”蘭兒此時見他仍然記不起自己,不由也傷心的歎了一口氣道。
“小糊塗?姑娘你說他是小糊塗?”這時那邊為步非雲療傷完畢正要站起來的丐幫幫主王承顏,聽到蘭兒說的話,突然接口問道。
“是啊,你是丐幫幫主,兩年前,我與潘大哥曾經去過漢陽,當時也見過你和他,還動起了手,後來我們被一個蒙麵人救走了。”蘭兒此時見到王承顏,頓時也想起了他的身份,便指著已經蘇醒了的步非雲道。
“這麽說,那小糊塗和小猴子是同一個人了?”這時步非雲也勉強睜開又眼,輕聲問道。
“當然是了,隻是那時候,他不知道以前的事,現在他似乎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了。唉!他竟然忘記了我是誰。”蘭兒此時覺得世事真是無常,回想起當初爹爹救了潘擎蒼時,他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爹爹死後,她跟他才在一起度過了那段艱難而又甜蜜的時光,如今自己費盡千辛萬苦這才找到他,他卻又不認識自己了,當真是陰差陽錯,造物弄人,不覺又落下了淚。
“天意!天意啊!”步非雲聽後,突然仰天大叫一聲,又吐出了一口血。
“雲哥!”旁邊的蘇玉雪見此,又是一聲驚呼。
過了許久,步非雲才緩過神來,注視了蘇玉雪許久,這才慢慢的道出了一個已過去近二十多年的驚天秘密。步非雲久久的注視著蘇玉雪,目光掃在她隆起的小肚之上,那裏裝著的是他們愛的結晶。他想伸手去摸,發現自己滿手鮮血,便又縮了回去。又過了片刻,他才輕聲說道:“玉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我和師弟之間的事嗎?今日,我便當著全天下武林人士的麵,還他一個清白之身。這也是我的報應來了,我誰也不怪,今生能跟你一起一生活這麽多年,我已經知足了,隻是不能看到咱們的孩子出世,我死也不能瞑目啊!”“雲哥,你不要再說了,你好好休息,等傷好了再說也不遲。”蘇玉雪見他身體虛弱,不忍他再損耗元氣,連忙輕聲安慰道。“不,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要在臨死之前,給……給師弟一個清白。當年是我做錯了事,才會落得今日這個下場,可是我卻不後悔,永遠都不後悔。”步非雲見蘇玉雪阻攔自己,便知足的笑了笑,掙紮著坐了起來,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還記得我三歲便拜了師傅鐵掌神叟恩師的門下,跟他老人家學起了刀法和掌法。我初見到你的時候,你正一人躲在桃花叢中玩,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上麵綴了好多星星,就好像天仙一樣漂亮。從那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從那天起,我們便經常一起玩遊戲,一起習武、讀書。哪知過了兩年,家裏忽然來了一個老人,帶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小男孩子來拜見師傅,那時我才知道,那老人便是師傅的同門師兄神行仙翁,而那小孩子從些就成了我的師弟,他就是長劍慕容軒。”步非雲似是沉浸在回憶的甜蜜之中,也顧不得傷口的疼痛,道起那段往事時,已是一臉的幸福,隻等說到師弟到來的時候,臉上便有了輕微的痛苦之色,似是不想再說下去,過了許久,這才又鼓起勇氣接著道:“師弟那年雖然隻有三歲,卻已身受重傷,師母用心調養了半年之後,方才痊愈,但身體仍是很弱,經常生病。待他稍好些之後,便開始跟著師伯學習劍法。他雖然年紀很小,但卻異常聰明,什麽東西一學就會,就連師母見了都直誇他聰明,再加上他體弱多病,自然就很容易讓人憐愛。從那時起,我就漸漸成了師傅的出氣筒,稍不用功,便會招來他老人家一頓責罵,而你卻又偏偏喜歡他,也慢慢與我生疏了,不再跟我一起玩。慢慢的我內心變得越來越孤獨,也越來越痛苦,我經常看到你們二人一起開心的玩,卻不理我,等我靠近你們,你們卻故意跑開,到別處去玩。漸漸的,我的心裏就恨透了師弟,恨他把你從我的身邊將你搶走。”“慢慢的,我們漸漸長大,等到了十八歲的時候,師弟以他的聰明才智自創了一套“落日劍法”及“摘花飛葉手”手法,很是讓師伯高興了一陣子。不僅如此,他對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這就更加討得了師母的歡心,就連師父他老人家,也經常指著他,教訓我,說我不如他,盡給他丟人。我常聽到師母跟師父說要將你許配與他,那時你已經出落的格外漂亮,我常常躲在暗處,偷偷看一眼你的身影,便會愣住半天,哪還有什麽心思練武,武功自然處處落在師弟後麵,心中的那種痛苦,可想而知。”步非雲慢慢的道出了他們與師弟慕容軒及妻之之間的那段鮮為人知的故事,這時周圍的群號也都在靜靜的聽著,不敢去打斷。潘擎蒼從來沒有聽過師傅講過這些,不由也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所感動了,也忍痛聽著,不去打斷。步非雲邊說邊深情款款的注視著正在哭泣的蘇玉雪,說一會便喘上幾口氣,歇息一會,繼續又道:““那時,我與師弟在江湖上已頗有聲名,江湖朋友都尊稱我們為“長劍短刀”,與那“黑白二聖”齊名,並稱“江湖四傑”。許多江湖中人都羨慕我們,其實他們何嚐知道我心中的苦悶,我身為師兄,在江湖之上排名,竟然落在師弟之後,甚至還有人提名想讓他做武林盟主,這是多麽讓人恥笑的事啊!可是我卻隻能如此,無計可施,我知道在他的身邊,我永遠隻是配角,而他走到哪裏都是人們眼中的焦點人物!”步非雲說到此處,似乎有些痛苦,嘴唇也漸漸咬出了血,臉上的肌肉也繃的很緊,慢慢變的有些扭曲,顯是內心忍受了極大的屈辱。當他提到“黑白二聖”的時候,蘭兒偷偷看了一眼潘菊蒼,發覺他竟不為所動,不由又是一陣失望,隻好繼續聽步非雲繼續道:“終於,那年秋天,我和師弟奉了師傅之命,要去山東辦事。臨行前的那晚,我照例去向師傅、師母告別,卻在門口無意中聽到師母親口說要等這次我們這次辦完事之後,正式將你許配給師弟。那一刻,我心中是何等的痛苦,妒忌、怨恨、都一起湧上心頭。但難過之後,卻又能怎樣呢?到頭來隻能聽天由命,眼睜睜的看著你,投入師弟的懷抱,我不甘心。師妹,你可知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情,看的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我怎麽舍得你嫁給他呢?”步非雲講到這裏,突然提高了聲音,激動的看著蘇玉雪,吃力的說道,淚水已不知不覺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話音剛落,便又咳出了一口鮮血。眾人一看,又是一驚。王承顏想要再上前去幫助他,卻被悟寂大師伸手攔下,輕輕的搖了搖。王承顏輕歎一聲,不再說什麽。悟寂大師雙手合十,麵色痛苦的念道:“阿彌陀佛。”蘇玉雪見狀,心中甚是難過,想要勸步非雲,卻又一時不知如何勸起,隻好從身上掏出雪白的手帕,為他擦幹了嘴角的血跡,頓時潔白的手帕,染了一片血紅,淚水也止不住順著她的臉上流了下來,任由他繼續講了下去。“第二天,我和師弟辭別了師傅及師母,便啟稱去了山東。很快,我們便辦完了師傅交待的事情,準備第二天啟程回家。可是到了晚上,我又忽然想到師母的話,心中又是一陣難過。為了讓自己心裏舒服些,我便獨自一人去了街市上散步,哪知卻不巧碰到了鐵掌幫幫主雲夢寒,寒暄了幾句。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師弟的“落日劍法”劍法讚賞不已。那時我心中本就妒火中燒,他這無疑便是火上澆油。我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與他匆匆告別。隻好又回到了客棧,我本是出去散心,排解自己心中的苦悶,哪知卻又碰到了這事,不由的就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痛苦。想到再過幾天,師妹你就要跟他結婚了,我這一生就再也沒有希望了,心中的怒氣、妒忌、再加上這些年積攢起來對師弟的怨恨,頓時使我迷失了自我,失去了本性。我悔啊!如果那時我能心胸寬廣一些,也許就不會有後麵的悲局了。”步非雲講到這裏竟然如小孩子一般,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這讓在場的人憤恨的同時,都不約而同感到一陣難過。蘇玉雪張口想要說什麽,過了片刻,卻又停了下來,始終沒有說出什麽來,隻是含著淚水靜靜的聽著。步非雲哭了一會,又咳嗽了幾聲,這才又用微弱的聲音繼續講道:“到了後半夜,我越想越氣,越想越痛苦,卻突然看到師弟隨身攜帶的標誌放在桌上,頓時一個歹毒的計劃,湧上了我的心頭。剛想起時,我也為自己的歹毒,感到不可思議,甚至後怕。可一想到師妹你,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我甚至發誓要盡一切辦法阻止師弟娶你為妻。因為,在這個世上隻有我才可以擁有你。這個惡魔般的念頭一旦形成,便迅速的衝昏了我的頭腦。那一刻,我像是中了魔一般,心中隻有恨和妒忌。我悄悄起床拿起桌上那個袋子,從中取了一枚標誌,便直奔鐵掌幫。”步非雲說到這裏,潘擎蒼和王承顏幾乎同時驚叫了一聲,感覺事情真的很意外,就連悟寂大師也是連連搖頭,口中直念“阿彌陀佛”,似乎不忍再停。眾群豪也似乎開始躁動起來,很多人似乎已經猜到後麵要發生的事,已有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