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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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飄飄,冷淩風和葉紫嫣本來在馬車睡得很熟,然而很快就被外麵的打鬥聲吵醒。正當冷淩風準備下車幫忙之時,他從車窗中看到十幾個黑衣人圍了上來,葉紫嫣躲在他的懷中。外麵的黑衣人準備將車亂刀分屍之時,冷淩風將身上剩餘的楓葉全部擲出,外麵的黑衣人沒有防備,頓時全部倒地。馬車也被楓葉旋得四分五裂,他抱著葉紫嫣飛落在地。這一刻他就像一個大人一般,將葉紫嫣放下,擋在了陳心儀,閻羅手和葉紫嫣的身前,雙槍在手。
對麵的黑衣人頓時表情抽搐,他們實在沒想到剛才一舉擊殺十幾人的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他們的心裏也突然放鬆下來,麵對一個孩子總比麵對冷恒要好得多。四傑一個閃身也來到冷淩風的身邊,雙方又陷入了對視中。
冷淩風將葉紫嫣推向陳心儀道:“你們帶著紫嫣先走,我來斷後。”
陳心儀驚道:“怎麽可以,還是你們先走,我和四傑斷後。”
“陳阿姨,相信我,我已經不是個小孩了,快。”冷淩風的話語中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情感,陳心儀隻有搖頭苦笑,她也實在找不到反駁的話語。閻羅手一吹口哨,拉馬車的四匹馬奔來。他抓起陳心儀用力一拋,陳心儀抱著葉紫嫣落在馬背上,他自己也翻身上馬,策馬奔走。隨後傳來陳心儀的喊聲:“風兒,洛陽城。”聲音已經漸行漸遠,天山四傑對冷淩風點點頭,隨後也消失在了夜色中。冷淩風獨自一人站在晚風中,他突然有些害怕,從小到大他都從來沒有一個人在外生活過,也從來沒有同時麵對這麽多對手。他將雙槍緊握在手中,深吸一口氣,就在這時剩下的二十多個黑衣人同時一擁而上,冷淩風抓緊自己的雙槍,很快就被對方圍了起來。
夜色下,一塊寬敞的空地。吳世顏的手臂上在流血,他卻依然沒有退卻的意思。黑衣人的右肩上也在流血,那是被吳世顏的劍刺傷的,兩人有些疲累,地上的積雪越來越厚。吳世顏的劍依然筆直,黑衣人的刀也依然鋒利,隻是兩人都有些猶豫。吳世顏在擔心陳心儀和冷淩風,黑衣人卻在擔心自己帶來的人,那批人是帶來執行任務的,他不能讓他們全軍覆沒,雖說看上去吳世顏這邊隻有兩個人,但是他知道在黑暗中還有四個高手一直潛伏,這四人似乎隨時都跟著吳世顏,隻是他們從不露麵。而每次自己和吳世顏交手,四人都會有殺意,令他費解的是,四人的殺意似乎很閃爍,很猶豫,每次都是一閃而過,之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衣人先開口道:“我們既然都有顧慮,那還要繼續打下去嗎?”
吳世顏歎了口氣,將自己的劍收起,顯然他也是這樣想的,來日方長,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不必爭一朝一夕。黑衣人見吳世顏收劍,他幾個翻身就消失在了雪影中,吳世顏也往回趕去,很快一隻飛鴿在黑夜中落在了他的輪椅上。他看過信之後,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而後他很著急的朝著洛陽趕去。
黑衣人很快回到了剛才相遇的地方,地上的情景令他震驚不止,自己帶來的人居然隻剩下了十幾人,而且每一個人都帶著傷。他們見黑衣人到來,勉強攙扶著朝他走來。其他人全部倒在雪中,鮮紅的鮮血已將落下的白雪染紅,讓人分不清這到底是雪還是血。
黑衣人有些呆滯的問道:“這是誰幹的?”
“一個孩子。”其中一個受傷不重的黑衣人答道。
“什麽?孩子?”
“是的,他簡直是個鬼。”
“閉嘴,人呢?”
“他殺了我們幾個人之後,將我們打傷,就消失了。”
“是個什麽樣的孩子。”
“一個可怕的孩子,好像姓冷。”黑衣人似乎不願意提起冷淩風,可是又不得不回答。雖然如此他的臉上還是非常害怕,其實他們不知道,冷淩風其實根本就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可怕。當很多成年人麵對一個孩子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掉以輕心,所以冷淩風才能將他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天灰蒙蒙的,天邊終於露出一絲魚肚白,對於孤獨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比看見天亮還要開心的了。黑夜似乎就是注定給那些孤獨的人享受的,孰不知孤獨的人也不喜歡黑夜,他們雖然孤獨,又有誰知道他們到底喜歡不喜歡孤獨呢?錢毅依然在這個江湖浪蕩,他的刀已經在江湖中闖出了些許的名堂,隻是他似乎並不喜歡出名,所以依然獨來獨往。他現在在常州的一家客棧中,這是他第一次住在客棧,但是客棧的掌櫃卻不怎麽歡迎他,因為他從不要夥計伺候,並且從來不在客棧中吃飯,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一個正常人。他這次之所以要住在客棧,因為這次他需要良好的休息,養好精神,午時三刻他還要去常州郊外,那裏有著一個用棍的高手,他的棍法據說很霸道。他走出客棧,去到常州最高的山頂,坐在那,看著遠方的路。這是他每次去決鬥之前的習慣,他本就習慣孤獨,孤獨的心,孤獨的刀,他不想讓其他事打擾到他。然而這一次他的眼神卻怎麽也冷靜不下來,他盯著路上奔跑而來的少年,這個少年雖然隔著很遠,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少年。雖然看不清他的模樣,可是他手中的槍卻非常顯眼,他第一次去找冷恒報仇,那一刀就是被這個少年用這把槍擋下的。
這個少年居然就是昨晚和黑衣人大戰之後的冷淩風,他雪白的衣衫上血跡斑斑,他已很累,他也很餓。一個孩子費勁全力趕了一夜的路,又沒有東西吃,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冷淩風隻覺自己的眼前的道路有些模糊,他不知道這條路通往哪裏,可是既然有路就會有城鎮,他已虛脫,忽然被腳下的石塊絆倒在地。當他再次睜開眼時,他身在山腰的一間破廟中,眼前有一個人,一個他很熟悉的人。錢毅手裏拿著幾個饅頭,從腰間抽出水壺,遞給了冷淩風。一個人如果太餓,看見食物比看見水更親切,當然如果是在沙漠中的話,就恰恰相反。
“先喝點水,你難道不知道餓急了要先喝水才能吃東西嗎?”
冷淩風勉強笑道:“父親有說過,隻不過我忘記了。”說完他接過水壺,一口氣就喝了一半。錢毅苦笑搖頭,將手中的饅頭給了他。
“多謝。”接過饅頭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這是我七天的食物。”
“什麽?那我現在吃了,你吃什麽,我還是不吃了,等進了城我就有吃的了。”
“你為什麽會來這裏?”錢毅仔細打量著冷淩風身上的血跡,並沒有伸手去接冷淩風還給他的饅頭。
“我和叔叔他們半路上遇到伏擊,和他們失散了。”
“你叔叔真是個好叔叔,你父親呢?”錢毅帶著鄙夷道,他在鄙夷冷淩風所說的叔叔,孰不知冷淩風所說的叔叔就是他從森林中出來,遇見的吳世顏。
“他當然是個好叔叔,有些事你不知道。”冷淩風繼續啃著饅頭。
“我要走了,你自己慢慢吃。”說完他轉身就走,沒有多看冷淩風一眼。
“你去哪裏?”冷淩風有了力氣,追了上來。
錢毅沒有回答,麵對自己仇人的兒子,實在沒有必要交代這麽多。他握刀的手更緊了,在他的世界裏,似乎隻有這把刀足以倚賴,也隻有這把刀和他相依為命。在別人看來,這把刀實在不怎麽樣,但他自己看來,這刀比天下任何好刀都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