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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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麵俠正納悶兒呢,文俊又過來道:“您不認識,我認識。他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剛才我上廁所的時候碰上他了,我就對他說:‘你看台上那個老道有多可憐,連道冠都打歪了。你要不上去幫幫手,他的無量佛非被打成彌陀佛不可!’這樣他才登上了比武台!”
    “他叫什麽名?”“他叫——張王李趙!”大夥兒一聽,全樂了。
    單說台上這個小夥子,上台之後把大槍一晃,真是耀武揚威。吳老五一看,心中不悅。他高聲喊喝:“呔,小娃娃,你是何人?”“哈哈哈,你先別問我,你是誰?”“老朽我不報名字,不贏了我掌中的槍,我絕不報名姓!”“得了吧,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您就是毒絕一指神槍無敵吳老五吳老匹夫吧?”
    吳老五倒退了兩步,吸了一口冷氣。然後他點了點頭,道:“對,你算說對了!那麽小娃娃,請問你是誰呢?”小夥子聞聽哈哈一笑,道:“我跟你可不一樣,小爺我走得正,行的端,正大光明,人送綽號單槍豹子頭,姓韓,名誌強!”
    小夥子這一報名不要緊,吳老五就打了個冷戰!他問道:“韓誌強,我提個人,不知你認識不?”“誰?”“韓振方!”“他是我的爹爹!”“我再提一個人,韓振遠是你什麽人?”“那是我二叔!”吳老五聽罷,心中又驚又喜,他吃驚的是,今天可真是神槍大聚會呀!使槍的尖子都來了;高興的是,我跟老韓家結下血海深仇,今天仇人就在眼前。我何不將他置於死地,以報仇雪恨!
    吳老五為什麽這麽恨老韓家呢?那麽吳老五跟韓氏兄弟到底有什麽仇呢?因為他們都是練槍的,這叫同行是冤家。想當初,吳老五找韓氏弟兄比過槍法,結果讓韓振方紮了他一槍,因此他才懷恨在心。
    往事少敘,單表吳老五,手握大槍,哈哈大笑道:“韓誌強呀,韓誌強!這叫父債子還!你拿命來!”韓誌強一笑道:“我說吳老五,你甭在這兒吹胡子瞪眼睛,我要能讓你在小爺的手下過去十個照麵兒,我就不叫單槍豹子頭!”說著話,他把掌中這條槍一翻,使了個烏龍出洞,嗖!奔韓誌強的嗓子便刺。韓誌強撤步閃身,用掌中的槍一壓吳老五的槍,高聲喊喝:“膽大的狂徒,你還敢在小爺的麵前賣狂?!看招!”再看韓誌強把手腕一翻,使了個白蛇吐芯,點吳老五的麵門。吳老五急忙撤回大槍,使了個舉火燒天,往外一擋。小英雄韓誌強把槍拽回來,後把一立,前把一低,奔吳老五的肚子,“叭!”槍就到了。吳老五一看來勢甚猛,說了一聲:“不好!”往旁邊滴溜一轉身,韓誌強一槍紮空。兩個人兩條槍,一來一往,就戰在了一處。
    台下眾人全都瞪眼屏息往台上看著,李蕭等眾英雄也閃目觀瞧。朱元璋看著看著,一豎大拇指道:“罷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舊人。還是年輕人啊!”說到這兒他又問李蕭:“李蕭啊,你看他們倆人誰能勝?”李蕭一皺眉,道:“主公,現在還看不出誰輸誰贏,不過時間要拖長了,恐怕這小夥子要吃虧!”“是嗎?要這樣的話,萬一他輸了,誰能接替於他?”李蕭一笑,坦然道:“咱這麽多人,實在不行還有我呢!”“嗯,我看非你不可了!李蕭哪,你要做好準備!”“是!”他們爺倆個正在這兒說著話呢,台上就分出了輸贏。
    李蕭說的一點沒錯。眨眼的功夫,韓誌強就不行了,讓吳老五逼得滿台亂轉。再看吳老五把牙關一咬,道:“小兔崽子,我報仇的時刻到了!”說罷,他又一叫勁,使了個蓋頂八槍,啪啪啪,紮兩眼奔腦門兒,紮兩腮奔頸嗓。一槍紮前心,一槍紮小腹。這八槍,一槍比一槍快,如同閃電一般。韓誌強急忙接架相還,弄了個手忙腳亂。他一個沒注意,被吳老五一槍紮在了小肚子上。耳輪中就聽韓誌強慘叫一聲,大槍落地。這一槍把韓誌強紮了個穿膛。吳老五也真夠狠的,後把一壓,前把一抬,把韓誌強就給挑起來了。他一直挑著走到比武台的台口,然後用力一甩,道:“去的吧!”再看韓誌強在地上摔了個腦漿迸裂!
    正在這個時候,從人群外跑進來倆人,就像瘋了似地撲在韓誌強的身上,大哭大叫。來者是誰呢?正是韓誌強的爹爹韓振方和叔叔韓振遠。
    韓振方讓兄弟在這兒看著兒子的屍體,自己渾身上下收拾了個緊襯利落,說了一聲:“閃開!”他衝出人群,飛身上了比武台。吳老五一看韓振方也來了,不由得心中暗喜!他把手中的雙龍戲水五毒槍一托,道:“老朋友,別來無恙乎!”韓振方圓睜虎目,高聲叱喝:“呸!吳老五,咱倆何冤何仇?你怎能下此毒手?!今天,老朽我要給兒子報仇雪恨!”說著話,他一伸手從腰間拽出鹿筋螣蛇槍。他這支槍能折能彎,不用的時候,往腰上一圍,像褲腰帶似的。
    再看韓振方把手中螣蛇槍擺三擺,晃三晃,直奔吳老五。吳老五用槍一撥,就把螣蛇槍給壓住了。吳老五又道:“韓振方,想當年我打把式賣藝到你的韓家寨,聽說你的槍法出眾,特去登門領教,你教也好,不教也好,但你可不該當眾羞臊於我!你把我打翻在地,還連著摔了我三個跟頭,那時我就對你說過,人為一口氣,佛為一炷香,我立誌學槍,將來要找你報仇!剛才我把你的兒子給殺了,我十九年的苦功總算沒白下!現在我也不該你的,你也還清我的了,因此我也不願意和你伸手。我希望你趕緊走下比武台,去給你兒子操辦後事。如果你非要給你兒子報仇,那也可以。但是,你應事先想好了,到時可不要怪我吳老五心狠手毒啊!”
    韓振方冷笑一聲,道:“老匹夫,你休要在這兒賣乖!招槍!”說罷,韓老劍客揮舞掌中騰蛇槍,奔吳老五就下了絕情。可是二十幾個回合之後,他仍戰不倒吳老五。就見吳老五精神抖擻,一條大槍上下翻飛,風雨不透。韓振方的心裏就有點著急,心中暗想:兒子死屍在地,難道我睜著眼還報不了這個仇嗎?他這一著急,招法就有點亂,剛到二十五個回合,吳老五啪拉一轉身,正好轉到韓振方的左側,捧槍便刺。韓振方躲閃不及,吳老五一槍從韓振方的軟肋紮了進去,韓振方慘叫一聲,撒手扔槍,就倒在了台上。
    吳老五把槍撤回來,用槍點指道:“老匹夫,剛才我有言在先,隻因你不聽忠告,才得今日的下場!找你兒子去吧!”說著話,他哈腰拎起韓振方的腿,“嗖!”一聲,就扔下了比武台。
    二爺韓振遠一看此情此景,痛斷肝腸。他把哥哥的屍體抱過來,跟侄兒的死屍並放一處。然後他來到台下,飛身跳上比武台,大戰吳老五。二十幾個回合過後,叫吳老五一槍從前心就紮進去了,韓振遠慘叫一聲,摔下了比武台。
    這下,整個場內就亂作一團。人們議論紛紛,都指責吳老五太很了。正這個時候,李學武也趕到了。李學武是二人好友,因為李學武途中有點事,故此晚來一步。
    再看李學武,見此狀,怒不可遏,虎目圓睜,心中暗道:老朽為你們報仇了!想到這兒,他飛身上了比武台,一哈腰把韓振方的螣蛇槍撿了起來。他用槍點指吳老五,道:“老匹夫,你可認識老朽?”
    吳老五一看麵前這個小老頭兒,滿麵紅光,白胡須,長得挺精神,他不認識,便問:“老朋友,你是哪位?”“哈哈,神槍劍客李學武!”“哎喲,久聞大名!沒想到老劍客也光臨了!難道說您也想跟姓吳的比試不成?”“然!吳老五,你無情無義,如同!妄開殺戒,錯殺無辜!”吳老五一笑,道:“李學武,你可別用大話來壓人!我姓吳的就是這麽個人,做了就不怕,怕就不為,做了就不悔,悔則不為!誰願意為他們報仇都可以,我歡迎!”“休要猖狂,招槍!”李學武大喊一聲,雙手顫槍,奔吳老五的前心就刺。吳老五接架相還,兩個人一來一往就戰在了一處。
    李學武把剛學來的“絕命三招”就使上了。一槍換三槍,三槍換九槍,啪啪啪!招數翻飛。但是,他要勝吳老五,似比登天。二十幾個回合過後,吳老五上頭一晃,底下就是一槍,這一槍正好紮在李學武的肚子上,李學武慘叫一聲,死於非命。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人群外頭傳來哇哇的哭聲。眾人轉臉一看,就見一個女子身穿鬥篷,背後背著一個小孩子,衝開人群跑到了韓振方他們爺幾個的死屍旁,放聲大哭。來者何人?她正是韓誌強的小媳婦,叫羅刹女魏宗霞。那位說她怎麽也來了呢?原來,李學武和韓氏兄弟的談話,都被她聽見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性驕氣傲,目中無人,心說:萬一他也去參加重陽盛會,登台比武,那還了得嗎?後來,她發現公公他們三人都走了,心說:我也得去!就這樣,她才背上孩子來到了少林寺。
    接前文書,魏宗霞哭罷多時,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再看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翻,她邁大步來到比武台下,腳點地,飛身跳上了比武台。她從腰中拽出螣蛇槍,一指吳老五,道:“呔,吳老五,咱們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對頭!你毀了我的家庭,咱們仇深似海,我要給丈夫和爹爹他們報仇!”說著話,她端槍便刺。吳老五往旁邊一閃,定睛看了看,道:“請報名姓!”魏宗霞報了姓名之後,吳老五又道:“你一個婦道人家還報什麽仇?趕緊帶著孩子回家去吧!”“招槍!”魏宗霞大喊一聲,又是一槍。她左一槍,右一槍,就下了絕情。這下可把吳老五給激怒了,他道:“黃毛丫頭,給臉不要臉!就憑你這兩下子,還能給他們報仇?你要登鼻子上臉,老朽我可不客氣啦!”魏宗霞根本就不聽,左一槍,右一槍,槍槍加緊。後來把吳老五氣得忍無可忍了,他這才動了真功夫。倆人戰了二十幾個回合之後,魏宗霞因悲傷過度,再加之勞累,一頭便昏倒在地。再看吳老五手提大槍圍著他們娘倆轉了幾圈,心說:算了,留下她們這兩條性命吧!他又一想:不行,放虎歸山,必要傷人,何況這孩子還是個男的想到這兒,他舉槍就挑那小孩子。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遠處跑來九匹馬,八匹青馬,一匹大白馬。這九匹馬亮如鍍銀,尤其是為首的那一匹大白馬,高頭闊背,高八尺,長丈二。蛤蟆臉,葡萄眼,刀棱脖子,竹釺子耳朵,馬的脖下掛著十八個威武紫金鈴。
    再看騎馬的主人,跳下馬來,平頂身高六尺五寸,細腰寬膀,扇子麵的身材,麵如銀盆,寬腦門兒,方下巴。一雙朱砂眉、相襯一對大豹子眼,鷹鉤鼻子,菱角闊口,滿嘴的白牙,鼻子下頭留著八字斷梁胡,看年紀不超過四十歲。頭上戴大簷寬邊草帽,兩根飄帶隨風飄擺。上身穿寶藍色的長衫,挽著雪白的袖頭,下邊穿紫色夾褲,白布襪子,登一雙青緞子鞋,鞋上係著蝴蝶扣。就見這位左手拿著馬鞭,右手拿著折扇,右肋下掛一條鋥明刷亮的大槍,左肋下掛一口大寶劍。後邊那兒八個人都戴著草帽,一個個挺胸癟肚,搖頭晃腦。
    這九匹大馬來到人叢之後,平身站住。為首的那個人用扇子扇了扇,然後又掏出手絹擦擦額頭上的汗,他手搭涼棚往台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