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突生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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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蓮婕妤在距皇後三步之遠處停下,有意或無意的站在墨潛的身邊,態度稍稍緩和了些,不似之前在侍衛麵前強勢的模樣。
皇後臉上一直揚著淡淡的笑意,對於蓮婕妤的失禮並無責怪之意,反倒是溫柔道:“蓮妹妹快快起來,聽宮人們說蓮婕妤身子一直不好,便未叫上你一起來,妹妹不會多心吧。”
蓮婕妤身子一顫,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不自覺的看向墨潛。
皇後隻是說未曾叫上她一起賞花,卻沒有一絲一毫提到墨潛,很顯然,顯然是把墨潛的生母完全的置之度外!
忽視皇後語氣中的親近之詞,蓮婕妤複又恢複冰冷的神情,“娘娘多慮了,隻是四皇子近日受了風寒,臣妾得帶四皇子回去喝藥了。”
說罷,也不顧墨潛臉上瞬間浮現的些許恐慌,徑直拉過墨潛,拉近身邊,抬眸看向皇後,眼中是一片堅定之色,“四皇子,還不向皇後娘娘告退。”
墨潛身子輕微的瑟縮了一下,自從蓮婕妤出現開始,墨潛的神色一直很是古怪,並不像待其他人那般親近,反倒是越加的生疏。讓柳苡晴不禁懷疑,這看起來不過兩三歲的孩子,心思也會這樣重麽?
墨潛微微垂下頭,抬頭飛快的看了皇後一眼,再快速的低下頭去,臉上有著似有若無的委屈,低聲道:“兒臣告退,改日再來看望母後,還望母後要好好養著身子。”
對待皇後,如此的貼心親近,可是對待生母,竟是那般的陌生疏離。在眾人眼中看來,竟是各有滋味在心頭。
皇後亦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眉頭微微蹙起,眼中盡是憐愛之色,再看向一旁神色堅定的蓮婕妤,歎息一聲,無奈道:“罷了罷了,四皇子就隨蓮婕妤回去吧,記得要經常來看看母後。”
見墨潛乖順的點了頭,皇後才轉頭看向蓮婕妤,微微正色道:“本宮也是看這孩子跟本宮很對眼緣,日後潛兒若是想來看望本宮,蓮婕妤可莫怪才是。”
柳苡晴本以為,皇後若是要過繼孩子養在身邊,必然會受一番波折才是,可是如今看來,除了蓮婕妤這個生母,四皇子倒是樂意的很。
也是,四皇子若是過繼在皇後名下,就是最為尊貴的皇子,自然不必再處處受人輕視,四皇子如今已然有四歲餘,也不至於讓他消瘦到看起來隻有三兩歲的模樣了。於四皇子來說,此事倒是一件美事。
蓮婕妤微微咬牙,握住墨潛的手不自覺的縮緊,福了身就要往外走。
皇後看著蓮婕妤和墨潛的背影,眸色微微加深,嘴角卻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一般。
就在蓮婕妤拉著墨潛走出涼亭的前一刻,墨潛突然停下腳步,看向蓮婕妤,臉上閃過糾結與痛苦,隨即在蓮婕妤震驚的表情下,奮力甩開蓮婕妤拉住他的手。
蓮婕妤尚未反應過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墨潛一個返身,撲倒在皇後的腳下,兩行熱淚滾滾落下,仰起頭模樣愈發的惹人生憐。
“潛兒?你這是怎麽了?”皇後臉上亦是疑惑的模樣,雙手攙住墨潛,想要將墨潛拉起。
可墨潛似乎特別固執,堅持己見的跪著,無論皇後如何拉扯,就是不肯起身。
“地上涼,先起來慢慢說,若是受了什麽委屈母後自會為你做主就是。”皇後臉上更是驚訝,說到後麵還意有所指的看了蓮婕妤一眼。
“是啊,最近這天兒越發的冷了,四皇子還是快起來吧,若是凍壞了可怎麽好。”尹昭儀回過神來,在旁邊幫腔。
墨潛卻是什麽都聽不到一般,伏在皇後的膝上,還一抽一抽的抽泣著,不大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涼亭中愈發的刺耳。
蓮婕妤回過神來,臉上竟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頗有些氣急的走過來,就想要拉起墨潛,語氣中都有了些悲憤,“四皇子!”
在蓮婕妤走過來的一刹,墨潛身子明顯的一僵,隨即越發的向皇後靠近,小小的身子都貼在了皇後的身上,似乎這樣,就能得到庇佑一般。
如此模樣,縱是宋婕妤都有些不忍,狠狠地瞪了蓮婕妤一眼,憤然道:“你這是對四皇子做了什麽?!讓他竟這樣怕你!”
蓮婕妤啞然,嘴唇翕動著,卻久久不能開言。
反觀皇後,卻是極盡耐心的哄著墨潛,與蓮婕妤形成鮮明的對比。
半盞茶過後,墨潛才慢慢收拾了心情,抽泣的聲音也小了一些,在皇後膝下微微抬起了頭,眼睛微有些紅腫,睫毛上尚掛著淚珠,臉頰一片緋色,楚楚可憐。
四皇子本就生得可愛,現在這模樣更是俘獲了涼亭中的眾人,眾人皆是毫不猶豫的,甚至沒有聽從墨潛如此的緣由,紛紛將槍口指向蓮婕妤。
“四皇子如此模樣,蓮婕妤難道不應該好好解釋解釋嗎?”
“四皇子乃是高貴的皇子,你一個小小的婕妤竟然也敢在四皇子麵前放肆麽?”
“平日裏怎的看不出你竟是這般歹毒的惡婦,臣妾定然要稟報皇上,定然要好好懲戒!”
眾妃神情憤憤,紛紛指責著蓮婕妤,話也是越說越難聽。
蓮婕妤尷尬的站在涼亭中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指責聲,卻是百口莫辯。
四皇子雖是皇嗣,自小卻是她在生養著,四皇子現在如此模樣,眾人當然會聯想到是受到了她的虐待!
可是,不說四皇子的身份,蓮婕妤是萬萬不敢放肆的。單說四皇子是蓮婕妤親生所養,蓮婕妤又怎會與一個相依為命的孩子為難呢?
可是皇後,隻是一句話,便把所有人的思維都引向這方麵,雖然皇後沒有親口數落,卻讓蓮婕妤成為眾之失的,也讓蓮婕妤無法立刻將墨潛再帶走!
柳苡晴嘴角微勾,靜靜看著這出鬧劇,仿若一個置身事外的無關人。
待墨潛平靜下來,皇後才低下頭來,聲音比平日裏還要溫柔幾分,“潛兒莫怕,一切有母後在。”
聽了皇後的安慰,墨潛眼圈又是一紅,眼淚又要如同珍珠一般往下掉,讓眾人又是一陣心疼。
“母,嗝……母後,兒臣,嗝……兒臣沒事。”墨潛哭得聲音有些啞,抽噎著都無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墨潛這般,倒不像是為蓮婕妤洗白,倒像是在委曲求全了。
這時,連皇後看向蓮婕妤的眼神都帶了幾分不悅,並不想聽蓮婕妤辯解,低下頭繼續哄著墨潛。
“潛兒乖,告訴母後,怎麽了?”
墨潛抬頭看向皇後,卻在接觸到皇後眼神的時候突然移開視線,似乎是不想被皇後窺探了心思。眼神飄忽著,往一旁的蓮婕妤的方向瞄。
墨潛如此反應,叫皇後一陣氣怒,轉而問向蓮婕妤,語氣中的不悅很是明顯,“蓮婕妤,這是怎麽回事!?”
皇後親自質問,蓮婕妤這才迎上皇後的目光,眼神中盡是一片無畏,“臣妾愚鈍,不知皇後所問何事?”
皇後掌心怒拍向石桌,將桌上的茶杯都震了幾震,也讓眾人的心都抖了抖。
皇後如此發火,可是很少見呢……
蓮婕妤還待再說,墨潛卻突然拉住皇後拍桌子的那隻手,用自己的小手揉了揉皇後的掌心,聲音軟軟的道:“母後莫要傷心,小心傷了自己。”
皇後心中一動,這麽小的小孩,竟會如此憐惜自己,如何叫她不心疼?在這種情況下,也讓皇後的怒氣更甚。
蓮婕妤目光一冷,雙眸緊盯著墨潛,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似乎是感覺到了蓮婕妤冰冷的目光,墨潛身子有些發抖,這次沒有再撲向皇後懷中,反倒是快速的起身,掙開皇後的禁錮,往後拉住蓮婕妤的手,口中急道:“母後莫怪母妃,都是兒臣不懂事,讓母後擔心了,兒臣這就隨母妃回去,改日再來探望母後!”
猛然的起身讓墨潛身子有些站立不穩,語氣快到幾乎讓人聽不清楚,可是聽了這話,皇後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墨潛說完,就要拉著蓮婕妤往外走,似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讓蓮婕妤也是一番詫異,不知墨潛為何會突然如此。
“潛兒!過來!”皇後突然的厲聲讓墨潛有些不知所措,縮著頭弱弱的看向皇後,一雙小手揉搓著衣角,揉到變形亦不自知。
看著墨潛的神色,皇後知道自己太過嚴厲了些,才柔了聲對墨潛招手,道:“潛兒,過來母後這裏,聽話。”
墨潛依然猶豫著,看看皇後,又瞅瞅蓮婕妤,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得宋婕妤都心急了,走上前拉過墨潛的手,卻被墨潛突然一個縮回嚇住,怔在原地。
這一拉一縮之間,翻起了墨潛的衣袖,幾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墨潛手臂上得青痕!
皇後猛地起身,甚至不等身旁宮女過來攙扶自己,急步走向墨潛,拉過他的手就要擼開他的衣袖。
墨潛要往回伸,卻抗不住皇後的力氣,衣袖還是被皇後擼起,而那手臂上的青痕,也讓人看得愈發清楚!
“嘶……”涼亭中,響起一片吸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