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病難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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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宮禁已開,您可以回府了。”議政殿伺候的內侍見唯有文丞相依然不動如鍾的跪著,整座大殿瞬間空了下來,文丞相的背影更顯得有些孤寂,心中有些不忍,複又上前提醒道。
誰知文丞相依舊像是沒有聽到似的,跪在那裏一動不動,宛若石像一般。
內侍無奈,隻得退下,望著文丞相的背影搖頭歎氣。皇上已經明言饒恕了他們,這文丞相何苦還要這般受苦?這位高權重之人的心思果然難猜呐!
吹雪回去清源殿的時候,正巧在路上偶遇了柳苡晴,連忙上前行了行禮,不等柳苡晴問話,徑直道:“娘娘,事情已經辦妥了。”
柳苡晴點了點頭,帶著人慢慢往回走,輕聲問道:“那文丞相可還說了什麽?”
“沒有,就連這信是從何而來都沒有問,奴婢見此事幹係重大,也不曾與文丞相說什麽。”吹雪在柳苡晴身後攙扶住她,隨著她一同往回走,“隻是奴婢看那丞相也是可憐,痛失了貴妃娘娘,好像一夜之間都老了許多……”
柳苡晴朝前走著,並沒有應話,亦沒有作何表示。痛失愛女,不管落在誰的身上不可憐?可是時也命也,這世間可憐之人又有多少,他們誰能管得過來?
一路到達了清源殿,大老遠的金麥郎便迎了上來,也不管此刻乃是半夜,依然咋咋呼呼的道:“娘娘可算回來了,若再不回來,屬下都要急死了!皇上交代屬下保護娘娘,若娘娘出了什麽事情可該怎麽是好!”
柳苡晴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笑看了金麥郎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屬你話最多,我們都跟在娘娘身邊,又是在皇宮裏頭,難道還能出了什麽事情不成?”吹雪無奈的白了金麥郎一眼,小心攙著柳苡晴進殿。
如今金麥郎和吹雪的相處已經不能用水火不容來形容了,這清源殿更加沒有了兩人相鬥的聲音。大多時候都是吹雪數落著,而金麥郎,被數落也隻是撓頭笑笑,完全沒有與之鬥嘴的意思。
柳苡晴回來的之時,徐賢妃已經在清源殿恭候多時,見到她也沒了以往的熱忱,隻是笑道:“我原以為,晴妃是想要我等到天亮。”
“賢妃娘娘大駕光臨,妹妹怎可失禮?”柳苡晴走入內室,麵對徐賢妃的話中有話,依然是笑著坦然而對,完全沒有大禍臨頭的惶恐。
“看來這世間之事,果真還是沒有能難倒晴妃娘娘的。”徐賢妃望著眼前清麗脫俗之人,不知是該苦笑還是該如何,晴妃如此悠閑模樣,怕是此事已經擺平,她們終究還是做了一趟無用功罷了。
晴妃在這後宮中的地位,怕是她們早該清楚的,隻是卻缺了那份自知之明……
“賢妃娘娘說笑了,吹雪,斟茶。”柳苡晴一派落落大方,坐在徐賢妃的對立麵,儀態萬方的笑著。
“茶就不用了,晴妃請我到這裏來,究竟有何用意不妨直言。”徐賢妃開門見山,很是直接。
柳苡晴卻是不著急,不急不緩的品了一口茶,方才抬起頭看向徐賢妃,“難道賢妃娘娘不想知道,你腹中的那兩個孩兒是如何沒了的?”聲音雖然輕柔,卻猶如大石一般重重落在徐賢妃的心頭!
徐賢妃麵色猛地一白,難以置信的望著柳苡晴,張著口卻發不出聲音來,許久,才晦澀的道:“你……什麽意思!”
柳苡晴朝外間使了個眼色,眾人齊齊退下,獨留吹雪一人在伺候,柳苡晴這才輕飄飄的道:“就如賢妃娘娘聽到的那般意思。”
不過兩句話的功夫,徐賢妃已經紅了眼眶,此刻的她,一言一行都變得艱難,“你怎麽會知道?”
那兩個孩兒是徐賢妃的心病,為了避免徐賢妃傷心太過,墨瑾之特禁止了宮中人談論此事。這件事情應當屬於後宮中的隱秘事件了,這晴妃又是如何知曉的?!
“賢妃且不論我如何知曉,隻需回答我想與不想便是。”柳苡晴放下茶盅,定定的看著徐賢妃,眸中卻無半點動容。
徐賢妃掙紮良久,才吐出一句話來:“若我答應,你要什麽?”若非是要談條件,又何須將她引到這清源殿中?她雖懦弱膽小,卻不愚笨。
可柳苡晴並沒有直言自己的目的,而是拐著彎道:“不管我要什麽,難道徐賢妃會不想?”
徐賢妃身子猛地一震,望著柳苡晴的眸子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絲……恐懼。不得不說,柳苡晴對徐賢妃的把柄拿捏的恰到好處,那兩個孩子是徐賢妃此生的遺憾,這麽多年以來,徐賢妃一直在苦心尋找那真凶,卻都一無所獲。
照柳苡晴話中的意思,那真凶怕是現在還逍遙自在的活著,那誰來為她的孩兒償命!難不成真的要她相信那太醫的意思,是她體虛不宜懷孕?!
為了那兩個孩子,就算是要了徐賢妃的命,恐怕她也是沒有猶豫的,更遑論此時柳苡晴的條件了!
經柳苡晴這麽一說,徐賢妃哪裏還不懂她的意思,努力的平穩下自己的思緒,緩了片刻,才道:“娘娘不妨直言,我……承受得住!至於那條件,答應了晴妃的,我自然會竭力去做。”
柳苡晴嘴角輕勾,手指一下一下的撫摸那茶盅的邊緣,眸中卻閃過一絲異樣。果然呐,天下母親皆是如此,連膽小怕事的徐賢妃都會為了孩兒不顧一切,更遑論還有為了孩子已經犧牲一切的蓮婕妤、文貴妃等人!
可見在她們這些後宮女子的心中,孩子的分量是最重的!甚至於……大過皇帝!
“有了賢妃此話,我便安心了,隻是這幕後之人過於狡詐,若無真憑實據很難拿捏得住她,還望賢妃娘娘要冷靜才是。”
徐賢妃深深地看了柳苡晴一眼,閉了閉已經通紅的雙眸,深吸了一口氣,道:“晴妃難道以為這些年在宮裏頭我是白呆的?還是以為我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鄉野村人?此生若不為我的孩兒報仇,我死不瞑目!”
能夠在這後宮生存下來,除了墨瑾之的寵愛之外,最重要的是要是一個聰明人,更何況是已經爬上賢妃之位的人!
“既然如此,我便如實相告了。”柳苡晴刻意頓了頓,看著徐賢妃突然直立起的背脊,聚精會神的模樣,心中輕歎了一聲,繼續道:“在當時,能夠做出此事的人,也就那麽幾個。文貴妃隔世獨立,並不與外界溝通,想來不會是此事的主謀。剩下的人當中,能夠幹預你的生活,並能夠將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人,隻有兩個。”
徐賢妃似有所頓悟,眸中泛著凝重之色,沉沉的望著柳苡晴,定定的道:“前皇後與淩良妃!”
徐賢妃懷孕的時候,德妃尚未入宮,剩下那些品級低的嬪妃們,就算她們有此心,有手段能夠得手,也絕對不可能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而且,還是將她的兩個孩兒都殘忍謀害!
“沒錯,我原本也懷疑過前皇後,可是……”柳苡晴頓了頓,刻意看了一眼徐賢妃的神色,才道:“那時皇後羽翼未豐,你們差不多同時入宮,前皇後就算是背後有王家撐腰,得逞過一次之後,也絕對得手不了第二次!”
而且,皇後那時登上寶座不久,前朝後宮人人虎視眈眈,就想著要揪出她的錯處好拉她下馬,前皇後不會做自掘墳墓的事情。
“再者一來,此事我曾試探過前皇後,也並不像是指使者……”
“所以說,此事是淩良妃所為?”雖是問著,卻有很大一部分的質疑。
柳苡晴仍是柔柔的笑著,“賢妃不信?”她這樣無憑無據的說出來,徐賢妃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事情已經過了那麽久,想要尋證據難如登天。
且不說淩良妃平日為人如何,就憑她與淩良妃近日的關係,也讓世人很有可能認為她隻是禍水東引,拉攏徐賢妃罷了。
“晴妃雖有心為我尋找真凶,我卻不能聽你一人片麵之言,不知晴妃有何方法證明?”徐賢妃神色已經平靜很多,雖然仍有些陰鬱之色,相比之之前的激動已好了許多。
柳苡晴自然知道徐賢妃不會那麽輕易的相信自己所言,但前皇後已逝,死無對證,無論如何她是無法直接證明她的說法的。
沉吟了片刻,柳苡晴突然挑眉,道:“不如我與賢妃便來做個試探如何?”
“什麽試探?”徐賢妃雖然不完全信任柳苡晴的說法,但疑心總是有的,無論是否試探得出,於她來說都是利處,她沒理由不答應。
“既然如此,那便請賢妃娘娘拭目以待,若是我能證明,望賢妃娘娘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才好。”柳苡晴淺笑著,似乎完全不擔心那人是否能夠上鉤。
徐賢妃點了點頭,緩緩起身,“那我便靜候晴妃娘娘佳音,還望晴妃娘娘莫要讓我失望才是。”說罷,也不等柳苡晴再說,徑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