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滿室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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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好大的火,驚駭的記憶不斷地湧上心頭。大火不停地燃燒著,濃煙嗆住了她的口鼻。她想出去,她好害怕,終於看到有人來救她們了,可是,那幾個人卻隻把姐姐給救了出去,不管她如何哭喊,都沒人理她。於是,她自己救自己,卻被掉落下來的碎木砸到了臉上,很燙很痛。
    看到她這笨拙的白癡模樣,軒轅睿失去耐性地怒吼道:“住嘴!”說著,粗暴地將她一把甩開,任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慕容雪麵若死灰地看著不斷燃燒著的大火,看著那桌巾漸漸地被大火吞噬,仿佛回到了當年那場刻骨銘心的災難中,她嘴裏不斷地呢喃著,期望著有人能將她帶離這片讓她痛苦不堪的地獄,因為此時的她,已無力再移動半步了。
    不去看那張令他厭惡至極的殘缺臉龐,軒轅睿滿心的憤怒無處宣泄,他一掌劈掉那張紅木桌子,瞬間應聲而碎成片片,而後,他憤然轉身欲離開這個讓他感到無盡恥辱的地方,卻在轉身的刹那,衣擺讓人緊緊地揪住,他俯眸看向那揪住他衣擺的蒼白小手,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放、手!”握緊的拳頭蓄勢待發。
    “求你,帶我走。我、求、你。”慕容雪淒楚地仰眸凝望住他,眼中充滿無盡的期盼與等待。
    “我再說一遍,放、手!”軒轅睿冷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求你!”忽視他冷酷的眼神與無情的話語,慕容雪再次乞求著,誰知,滿心的期盼得到的卻是他冷酷的推離。
    將她的緊揪住他衣角的手無情地剝離,重重地甩上門,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們的新房。讓慕容雪獨自麵對著這幾近讓她殘心的畫麵,直至桌布被吞噬殆盡,火滅盡,隻剩下一堆的殘灰躺在這冰冷的地麵上,如同她的心一般,冰冷殘缺。
    新婚夜,丈夫離去,滿室淒寒與冷清,慕容雪環抱住自己冰冷不堪的身子,蜷縮在牆角,好冷好冷。
    這段婚姻,早就已注定了錯誤,她配不上他。方才她好想問他,他是否還記得她?是否還記得在花燈會上時,那麽麵紗掩麵的女子。然而,她卻不敢問,因為她心裏早已清楚,他早已忘,對於他而眼,那隻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罷了。可是於她而言,那次的相遇,卻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邂逅,隻因她的心在那時已遺落了。
    伸手再次撫上那殘缺的臉,憶起他見到她時的驚悚表情,慕容雪緊咬住下唇,直到嚐到一絲鹹鹹的血腥味,她和著鹹苦的淚一起咽了下去,晶瑩的淚滴順著蒼白如紙的臉滑落,敲打著地麵,也敲碎了她已然破碎的心。
    一束陽光透過窗戶滲入房內,是這個早晨僅存的溫暖,若有若無的光芒,是那樣地渺茫。慕容雪抬眸望向窗外,眨眨酸澀的秋眸,扶著牆壁艱難地站起身,她麵向陽光,似乎想借助這縷微弱的光芒給自己溫暖和希望。渾然不知門外傳來的陣陣敲門聲。
    “啊!”一聲驚叫拉回來慕容雪的思緒,她自然地回頭看向那個不知何時出現在房內的婢女,再看看她驚慌失色的容顏,她知道,她的容貌嚇住了她。
    慕容雪轉過身,避開她的視線,“你先出去吧,我不需要人伺候。”她淡淡地說著。
    過了許久,那名婢女才反應過來,逃命似地跑了出去。
    慕容雪上前,將房門關緊,背靠在門上,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嗬,難怪軒轅睿會如此厭惡她,原來她的容貌是這般嚇人,就連這婢女看了她,都嚇得花容失色。更何況貴為王爺之尊的他呢。
    依他的條件,娶個傾國傾城的女子都不為過,然而他卻娶了她,一個永遠都配不上他的女子,從此,他便要被人嘲笑,他有個無鹽妃。
    細想之下,她已漸漸能理解他的心情,體會他的痛苦了。
    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自己動手換下那套鮮紅的嫁衣,慕容雪坐在鏡前端視著自己,久久地,然後她伸手取過麵紗帶上,方才起身走出房門。
    剛走出房門沒幾步,在回廊處便看到幾個下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他們一看見她,立即散開,各自忙活,眼角的餘光卻還停留在她身上,是輕蔑,是譏笑,是嘲諷。
    “這位便是王妃吧。”迎麵而來的是一位年上五十的婦女,淡定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精明。
    “奴婢李嬤嬤見過王妃。”李嬤嬤恭敬地朝她行了一個禮,“奴婢是這府中管事,承蒙王爺賞識,府中瑣碎事務皆由奴婢大理。”
    慕容雪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奴婢等會會去親自挑選兩個婢女專門伺候王妃的起居,剛剛發生的事情老奴已有所聞,特來請示王妃,該如何懲戒論處?“剛剛她已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特地來向王妃請罪。
    慕容雪聞言,急忙問道:“懲戒?為什麽要懲戒她呢?”
    李嬤嬤對她的問題錯愣了下,很快地,便反應過來,如實地應道:“她冒犯了王妃,自然要受到應有的懲罰。”王府規矩森嚴,獎罰分明,是錯便要受罰。
    “不。”慕容雪堅定地應道,“她沒有冒犯我,她的反應隻是每一個人出自內心的自然反應罷了,又何來冒犯之說呢。”
    沒料到她會這麽回答,李嬤嬤驚愕地看了她半響,這位王妃,可見是蕙質蘭心之人。
    “是,奴婢謹遵王妃旨意。”李嬤嬤向她微微欠身,繼而說道:“今日乃王爺與王妃新婚的第二天,按規矩理應進宮麵見皇上,王爺已吩咐下來,他有要事無法陪同王妃入宮,要奴婢隨同王妃進宮麵聖。”
    “好,那就有勞嬤嬤了。”她知道,他不願見她,因為她是他心裏的疙瘩,就如同她在相府人的心裏,是一個恥辱一樣。心雖痛,卻能理解體會。將心酸苦澀壓至心底,慕容雪把臉迎向太陽,暖暖地,這樣她的心才不會痛得難受。
    “慕容雪叩見皇上。”來到臨華殿,慕容雪恭敬地低身請安下跪。
    “起來吧,自家人就不必如此多禮了。”軒轅啟擺擺手,隨即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吧,孤有話要與睿王妃說。”
    說完,其餘閑雜人等不敢耽擱有誤,立即退了下去。
    待眾人走後,軒轅啟才緩緩說道:“雪兒,抬起頭來瞧瞧孤,讓我看看你的記性是好還是差?”
    慕容雪依言抬眸,當眼光觸及到軒轅啟時,嘴巴驚愣地合不上來,纖細的手指指著他結巴地低喃:“你、你、你是……”
    天啊,怎麽會是他!這個人竟是當今天子。
    軒轅啟挑一挑眉,哈哈大笑幾聲,“看來你的記性還不賴嘛,看你的樣子是想起來了。好了,收起你的震驚吧,咱們可好久沒有暢聊一番了。”
    “請皇上恕罪!”待回過神來,慕容雪一股腦地跪在地上,請求開恩。
    當時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皇上,才敢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如今回想起來,卻心有餘悸。
    “哎,雪兒,你這就不對了。起來起來,不知者不罪,況且你現在成了孤的弟媳了,我們就是一家人不是?”軒轅啟分析著,邊走下階梯。
    慕容雪起身,與他的眸對視著,仿佛又回到了他們相遇的初時,那朋友般的感覺又再次回到心頭。
    “走,陪孤去禦花園走走聊聊。”軒轅啟提議道,待慕容雪點頭,兩人才並肩走出臨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