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暮錦繪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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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錦繪是一個月後回的北冥仙山,容峋看見她的時候,發現她更瘦了,而那天,天帝正在處罰一些犯了天規的仙者,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她是最後一天回來的。
    她回來的時候容峋正坐在天台鏡邊喝酒,其實一點兒醉意都沒有的,可當他看見滿身是雨水的暮錦繪時,竟苦笑一番,並覺得自己醉了。
    暮錦繪身上都是水,衣服也被浸透了,長長的頭發粘貼在臉上,看起來狼狽極了,她小聲哽咽著,臉上的水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她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叩頭過來,直到容峋的麵前,她抓著他的衣角,雪白的衣服瞬間映上一個黑印子,可是他卻覺得沒什麽,隻是端著酒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暮錦繪邊叩頭邊說,“不是我,容峋哥哥,害死依蘭姐姐的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茶水裏麵會有毒,我真的不知道……”
    聽到夏依蘭的死,容峋右手一使勁,手裏的酒杯便輕而易舉的被捏碎,碎片劃過他的手,卻什麽傷痕也沒有。
    他動動身子,暮錦繪的手便無力的從他衣角滑落。
    她還是在叩頭,額頭都破了,血順著眉心流下,在容峋看來,她隻是愧疚罷了。
    輕歎一聲,他站起身,然後瞬間消失在暮錦繪的麵前。
    不知不覺中,她睡著了,可是小嘴裏還一直在說著真的不是她的錯,容峋不知是什麽時候來的,他彎腰抱起她,然後將暮錦繪送回房裏,並用法術為她換了一件幹淨整潔的衣服。
    完了之後他並沒有直接就走,而是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暮錦繪睡的很不安穩,一會兒翻來翻去的,還時不時踢掉被子,每一次容峋都會無奈的替她重新蓋上。
    暮錦繪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看見自己身上幹淨的衣服和自己的房間,然後摸摸自己的額頭,昨天的傷已經好了,於是大叫一聲急忙從床上一躍而起,快步跑出去,在拐角處的時候,和正向這邊走來的容峋撞了個正著,她一個沒站穩就跌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揉著屁股。
    容峋又感到頭疼了,他揉揉太陽穴說道,“一大清早怎麽像見了鬼似的。”
    暮錦繪聽見他的聲音,急忙從地上起來,向前撲去,“容峋哥哥,你原諒我了對不對?”
    “不要在提那件事情了,錦繪,我隻和你說一遍,下不為例。”
    暮錦繪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在她為容峋原諒自己而開心的期間,毫不知覺那些罪名已經被她坐實了。
    容峋抬起她的臉,摸摸她的額頭,確定沒事了才放下。
    這時,一隻仙鶴從九重天飛來,容峋伸手接過,看過之後對暮錦繪說道,“我們去一趟九重天吧。”
    “恩。”
    傳信來的是歌挽。
    歌挽是仙家,她深受天帝和王母的喜愛,又因為人長的漂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愛慕她的人多的真是數也數不過來,隻是歌挽的心裏,隻有容峋一個人。
    西王母知道她的心意,或者來說,整個九重天都知道她的心意,西王母曾經想請求天帝為他們兩個賜婚,可自從容峋知道後,就消失匿跡了,一千年後才出現在凡間,這是無聲的拒絕,所有人都明白,所以也就沒人在提這件事了。
    歌挽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滿,隻是求天帝收回指令,在九重殿上大聲宣告,說自己配不上容峋大帝罷了。
    容峋聞之隻是相視一笑,然後什麽態度也沒有了,如此一來,認識他的人都會說他高傲自大,可是卻沒有誰敢惹他。
    暮錦繪不知道這些事情,她隻以為這個世上除了自己便隻有夏依蘭愛著容峋,所以滿心歡喜跟著容峋去了九重天。
    歌挽來信說自己病了,可是也不知道得了什麽病,所以請求容峋大帝來看看。
    容峋早就記不得以前發生的事了,他隻隱約記得歌挽這個人,好像還有一段時間喜歡過他,可是這些又能代表什麽呢?總不至於裝病來讓他去看吧。
    他們直接到達歌挽的行宮,暮錦繪提著藥箱首先出現在歌挽的視線裏,歌挽躺在榻上奇怪的看著這個大概才十五六歲的女孩,“你是?”
    暮錦繪甜甜的說,“你就是歌挽姐姐吧,我是暮錦繪,陪容峋哥哥來幫你看病的。”
    歌挽皺眉,“陪?你認識容峋大帝?你還叫他哥哥?容峋大帝什麽時候有個妹妹了?”
    容峋一身白衣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他不緊不慢帶著沒有感情的聲音說,“她不是我妹妹,隻是生活在一起罷了,錦繪,你先去給我倒杯茶來。”
    暮錦繪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東西飛快的奔去。
    也不知道容峋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說著這些,暮錦繪那個頭腦簡單的人聽完絲毫沒感覺,隻是覺得容峋說的本來就是對的,可是在歌挽的耳朵裏,理解的就不是那個意思了。
    她扯扯嘴唇,很想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可是表現出來的卻什麽也不像,她極力控製心中的感受,裝著若無其事道,“生……生活在一起……是麽?”
    容峋接過茶水不輕不淡的嗯了一聲,完了之後又覺得哪裏不對,又補充了句,“一直生活在一起。”
    他的意思是從暮錦繪還是丹藥的時候就呆在北冥仙山了,可是歌挽明顯不知道,然而在她還未吃驚完容峋說的這句話,暮錦繪又重重一擊。
    她拉著容峋的衣服,抬頭看他,“容峋哥哥,我們以後也要一直生活在一起好麽?錦繪保證不會在做壞事了,一直待在容峋哥哥的身邊哪裏也不去,也要一直聽你的話,你說好不好?”
    容峋抬手輕輕揉揉她的頭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聲音不大卻堅定的很,“好。”
    暮錦繪得到了他的答案高興的一頭栽進他的懷裏,兩隻手環過他的腰將其緊緊抱住,一直不肯放開,容峋有點兒無奈,“你這又是幹嘛呢?”
    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有一點兒無奈,還有點兒……有點兒……寵溺!
    歌挽覺得她一定是出現幻聽了,她不相信的搖搖頭。
    容峋看見她的動作,知道她可能是誤會了,不過也看得解釋,就這樣一直誤會也是挺好的,少了很多麻煩。
    後來容峋隻在她的行宮待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帶著暮錦繪回到了北冥仙山,走的時候還不忘對歌挽說,“你這樣做真是幼稚。”
    聽說那天,一向以微笑麵對他人的歌挽在九重天發了好大的脾氣,可是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原因,有人甚至連容峋來過沒有都不知道。
    從歌挽的行宮回來的那天,容峋雖然什麽也沒和暮錦繪說,什麽情緒也沒表達,但是她就是感覺到容峋生氣了,於是剛回到北冥仙山她便消失在容峋的視線裏,到了傍晚才出現在容峋的書房裏,她滿身髒兮兮的,就連平時最為幹淨的臉此時也殃及到了,容峋以為她又掉到神農鼎裏玩了,正想嗬斥她,暮錦繪就笑眯眯的拉這容峋往一個方向跑去。
    容峋眼睜睜看見自己白色的衣服上映上兩處黑點,他覺得,自己的脾氣真的是越發越的好了。
    看到滿桌子的飯菜,在看看她身上的灰塵,容峋總算明白了她一回來就去了哪裏,不過燒這麽多的菜來幹什麽?
    六界之中,除了凡人,其他但凡有點修行的人都不用吃飯的,因為這些東西隻能幫凡人們補充能量,那些有修行的人又不用,所以說,對於上次吃飯,容峋已經記不得是什麽時候了。
    暮錦繪拉著他在一旁坐下,然後便滿心歡喜的介紹這些菜色,容峋實在不明白她這是做什麽,沉默了良久終於問道,“錦繪,今天是你生辰?”
    暮錦繪詫異的看著他,“不是啊。”
    “那今天是什麽重要的日子?”
    暮錦繪繼續詫異,“不是啊。”
    容峋摸摸下巴一臉無奈,“那你這是做什麽?”
    “容峋哥哥,你今天不是不開心麽,錦繪也沒有什麽會的,隻是前些天在天台鏡裏看見凡界的女子都會給男子做飯,男子都會很高興,所以說錦繪今天就做了很多很多。”她伸開雙臂做了個大的姿勢,“希望容峋哥哥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開心。”
    當時的暮錦繪壓根就不知道女子給男子做飯那是什麽關係,隻是以為這樣吃飯的那個人就會開心,於是也想學這招來對容峋,來哄他開心。
    事實證明,做飯這招真的是學對了,那天容峋吃的很開心,過的也很開心。
    暮錦繪看這一招有用,於是一有時間就去給容峋做大餐,事實上來說,她什麽都沒有,有的就是時間。
    於是,她把堂堂上仙容峋大帝當成凡人養了。
    後來,容峋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和她一起吃飯,久而久之,他覺得人生越來越有意思了,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枯燥無味。
    有時,他還會對著暮錦繪發呆,可是這些,沒有一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