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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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有?你是個結了婚的女人,誌遠又不常在家,你和那個陸威霆天天一個屋簷下,孤男寡女的你知道別人會怎麽議論麽?”
林慧給了方曉迪一個無奈的白眼,然後冷哼一聲,說:“也不知道你那個婆婆是怎麽想的,明知道自己兒子沒有性能力,還讓一個年輕俊美的男人跟自己兒媳婦同住,到時候出了什麽事,她可別來找我們家麻煩——”
聽著母親毫不忌諱的話,方曉迪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個做母親的,就這麽希望自己的女兒跟除了老公之外的男人發生什麽事?雖然她和陸威霆已經發生了關係是事實,但林慧這話說得……還是太豪放了一點!
或許是因為自己跟陸威霆發生了關係的緣故,方曉迪沒有吭聲。
林慧瞧著她不吭聲的樣子,心裏越發的沒底榛。
“迪迪,你跟那個陸威霆是不是已經……”
“媽,你說什麽呢,我是那種人麽?”
方曉迪嘴角一抽,鬆開林慧的手就低頭大步往前走,將林慧一個人撇在了後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林慧,方曉迪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好逃離了,不然一會兒在林慧的追問下自己一定會露餡…胰…
抬頭望著二樓陽台上的男人,方曉迪眉眼飛揚,心中湧過一陣暖流。
他下班這麽早,真的是為了她麽?
陽台上的陸威霆低頭看著不遠處的方曉迪,無奈一笑。讓她乖乖在家等著他回來,她還是出去了。虧得他一下班就回了家,結果回來了也是一個人坐在陽台上吹冷空氣——
方曉迪進ru別墅裏,客廳安安靜靜的,王誌遠貌似不在家。
她皺著眉頭坐在沙發上,不知道王誌遠是不是回了王家。昨天傍晚在醫院看見他憤怒的離開之後,她因為心虛所以沒有主動聯係他,而他居然也奇跡的沒有等在家裏衝她發脾氣,一天一夜過去了,竟然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回來,這實在不像他那個二世祖會幹的事……
難道是王誌盛去找他了?
方曉迪自我安慰的想了想,往好的方麵做了一個結論——也許是王誌盛跟他解釋清楚了,所以他才沒有打電話回來。
心裏沒那麽煩惱了,胃部的不適感又如潮汐一樣襲來。方曉迪趕忙起身小步跑到洗手間裏,把門關得緊緊的,將自己鎖在裏麵吐得昏天暗地。
陸威霆看見方曉迪進了別墅之後,噙著一抹笑將手中杯子裏剩下的一點咖啡喝完,這就起身端著杯子微笑著下樓走向客廳。
客廳裏沒有方曉迪的身影,陸威霆稍感詫異,淩厲的目光掃視了一遍,見洗手間的門關著,於是重展笑顏,走進廚房將杯子放在流理台上。
他以為她隻是在洗手間裏洗洗臉,所以並沒有走過去查看,而是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等著她出來。洗手間裏,方曉迪吐得臉色都白了,胃裏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緩緩抬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方曉迪的眸光黯淡下去。
別人懷孕嘔吐的那段日子,即使吐得再怎麽難受,可是她們知道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來,那種初為人母的喜悅讓她們的心裏是甜蜜的,為了孩子,受一點罪也值得。可是於她而言,此時此刻吐得越難受,心就揪得越痛。因為她心底很清楚,這個孩子最多隻能在她體內待兩三個月的時間,時間一到,她就不得不讓這個孩子離開自己……
明明留不住,卻又舍不得讓他離開自己,這種難受的感覺讓方曉迪不止身體上感覺到疲憊和絕望,就連心底和靈魂都止不住想哭泣……
胃裏撕扯的難受感,喉嚨的酸澀,讓方曉迪禁不住趴在洗手台麵上無聲的落下眼淚。也許過幾天就應該去醫院做掉這個孩子,長痛不如短痛,這麽留著他,隻會讓自己一直活在無止境的悲傷裏——
方曉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打起精神,捧起水漱了漱口之後抽了一張紙巾將嘴擦幹淨,這才擰開洗手間的門走出來。
剛剛走出洗手間,方曉迪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等著自己的陸威霆。原本心底那種撕扯的痛楚,在他溫柔俊美的側臉中漸漸被撫平。她擠出一絲微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這才邁開腳步向陸威霆走過來——
正巧,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鈴聲在包包裏響起。
陸威霆慵懶的倚著沙發,聽見腳步聲便側過臉看著洗手間那邊。彎起眉眼給了她一個迷人的微笑,正欲霸道的問她為什麽不在家等他的時候,身邊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靜謐——
他低頭看著身邊的包包,挑眉將包包拿過來,拉開拉鏈拿出手機準備遞給她。可是看見來電顯示那一刻,他臉上的微笑忽的僵硬了一下,隨即沉下臉來。
方曉迪留意到陸威霆臉色的變化,頓時意識到這個電話不對勁,加快腳步走到陸威霆身後。一眼瞥見來電顯示是“誌盛”兩個字,她心頭一緊,趕忙從陸威霆手中拿過手機,生怕陸威霆按下了接聽鍵!
萬一王誌盛以為接電話的人是她,一不留神就說出了她懷孕的事,她可就麻煩了!
“怎麽?”陸威霆的頭微微往後仰,皮笑肉不笑的輕聲問道。剛才方曉迪著急的從他手裏搶過手機、做賊心虛的樣子,讓他十分不爽,尤其是她閃躲的眸子,讓他越發覺得她和王誌盛之間不簡單。
“我先去接個電話……”方曉迪的聲音很小,她做賊心虛的忽略了陸威霆難看的臉色,有些尷尬的咬了咬牙之後便轉身走進洗手間裏。
看著她匆匆忙忙步入洗手間,些許醋意湧上陸威霆心頭。他瞳孔緊縮,王誌盛三個字在心裏翻騰,方才的所有好心情瞬間被糟蹋得透透的——
洗手間裏,方曉迪特意將耳朵貼在門邊聽陸威霆有沒有跟來,確定他沒有這麽卑鄙之後她才按下了接聽鍵。
“喂,誌盛。”方曉迪壓低聲音盡量小聲的說話,生怕外麵的人聽見一點點的動靜。王誌盛在那頭抿唇一笑,怎麽從方曉迪的聲音裏,他聽出了心虛的感覺?
“在忙嗎?這麽久才接——”
“沒有,我隻是剛剛在洗手間,沒聽見,現在不是接了麽?”方曉迪尷尬的笑了笑,倚著牆壁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第一次發現自己也能笑得這麽假,謊話居然能說得這麽順溜,“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告訴你一聲,軒不聽我的解釋,我連他電話都打不通。”王誌盛長長的歎了口氣,無奈的望著天花板,繼續說:“我也打過電話回二叔家裏,二叔二嬸都說他不在家,他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方曉迪的心驀地提到嗓子眼,擔心的說:“他不會出了什麽事吧?”
從昨晚到現在,他連個麵都沒露,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手機也打不通,這不是出事的跡象麽?他若是平平安安的,按照他那二世祖的脾氣,昨晚沒準已經在別墅裏鬧得天翻地覆了,怎麽可能一直安安靜靜的直到現在都不露麵?
“他不會出事。”王誌盛聽見方曉迪擔心焦急的聲音,溫柔的笑了笑,安慰道:“我剛剛給他朋友打過電話,他朋友好像知道他在哪兒,但怎麽都不跟我說。估計是軒囑咐過不準將他的行蹤告訴任何人,所以那些人才不敢說——”
聽完王誌盛的話,方曉迪沉默了。王誌遠沒出事就好,要不然她的罪過可就大了。隻是,他一個人躲了起來,誰也不聯係,誰也不告訴,他到底是想怎麽樣?
王誌盛沉默了一下,放低聲音輕聲說:“迪迪,昨晚的事軒誤會了,估計他現在很受傷,所以誰也不想聯係。你自己多留心一點,萬一他躲了幾天還是無法熄滅心裏的怒火,沒準會在別墅裏跟你動手——”
說到這兒王誌盛停頓了一下,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軒的脾氣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一旦怒了,完全不分對方是男是女,隻要他不痛快,哪怕是個女的他也照打不誤……所以,如果你有地方去,這幾天最好不要待在水月灣,等我找到他跟他解釋清楚再說——”
方曉迪額頭突突的跳了兩下,王誌遠什麽人她當然知道,新婚後第二天他不就沒把她當女人一樣對待麽?耳光,粗暴的拽她衣領,這些事但凡是一個君子就絕對幹不出來——
想起那一耳光,方曉迪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頰,心有餘悸的抽了一口冷氣。猶豫了一下,方曉迪僥幸的說:“我媽在這兒,他應該不會當著老人的麵動手動腳吧……再說,陸威霆也在,他應該不會怎麽樣的……”
王誌盛搖搖頭,說:“依軒的脾氣,哪怕就是二叔二嬸在場,他也不會給人留一丁點麵子。”頓了頓,他繼續說:“再說你要知道,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原本宮外孕就危險,萬一他隨隨便便推了你一把,不小心磕到了碰到了,你和孩子都會有生命危險。”
“可……”
“不說他了,你呢?你做好決定了嗎?”
麵對王誌盛的關心,方曉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不想去做掉這個孩子,盡管吐的時候不止一次的的有過這種想法,但一旦不吐不難受了,那種念頭又煙消雲散,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不舍……
手機那頭一直沉默著,王誌盛微微的歎了一口氣,知道方曉迪還沒決定好,於是溫柔笑道:“你去忙吧,我不給你施加壓力。如果做好決定了,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
“謝謝你,誌盛。”方曉迪眼眶發澀,狠狠的點頭。
王誌盛莞爾一笑,嗓音永遠是那麽溫柔:“跟我還這麽客氣,大家不是朋友麽?”
又說了幾句話,兩人結束了通話。
方曉迪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後,忐忑不安的拿著手機走出洗手間。客廳裏已經沒有了陸威霆的蹤跡,倒是林慧在廚房忙碌。
他走了嗎?
方曉迪有些失望的抬頭看了看三樓的方向,然後走向廚房。林慧正在冰箱裏取菜,看見方曉迪低著頭走過來,皺眉問道:“迪迪,怎麽了?”
“沒事。”方曉迪抬頭看著林慧,搖頭一笑,隨即皺著眉頭找了個借口:“王誌遠又不知道去哪兒了,電話不接,人也不知道在哪兒,他都不知道有人會擔心他的嗎?”
方曉迪的演技還算不錯,至少忽悠了林慧。聽著方曉迪有些嬌嗔的埋怨聲,林慧真以為方曉迪是在擔心王誌遠。看著自己女兒和女婿有漸漸互生情愫的趨勢,她自然樂見其成,“打電話回他家裏問過了嗎?”
“問了,他爸媽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方曉迪故意裝作煩躁的撥了撥劉海,然後掃視了一遍客廳,好奇的問道:“陸威霆呢,剛剛不是還在客廳嗎?”
說了這麽多,這句話才是她的真實目的。
林慧臉色一沉,不悅的說:“不知道去哪兒,我剛剛進來他就拿著西裝外套和車鑰匙出去了,連聲招呼也不打,真是沒禮貌!”頓了頓,林慧又嘀咕道,“雖然他是個大老板,不用搭理我們這種小市民,可他畢竟是住在別人家裏吧,出去打聲招呼怎麽了?哼,一點教養都沒有!”
方曉迪嘴角一抽,附和著母親數落了陸威霆幾句,然後謊稱自己累了,隨後便上樓休息了。坐在自己房間裏,方曉迪撥通了陸威霆的號碼——
環城路上高速行駛的蘭博基尼裏,陸威霆側眸瞥了眼放在一旁的手機,看見來電顯示,他瞳孔緊縮,扭過頭看著前方,沒有理會這個來電。
剛剛她看見方曉迪的手機來電顯示是“誌盛”,她親昵的將王誌盛的名字存為誌盛,可是他呢?他曾經看見過,她將他的號碼存了一個生疏的名字:“董事長”。他不指望她能夠將他的名字存為“霆”,哪怕就是陸威霆三個字,也勝過董事長三個字——
手機鈴聲消失了,他瞥了一眼,對方放棄了通話。深沉的雙眸凝視著前方,他不去理會剛剛那個來電,忽然,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來。他側眸一看,是陸威玄。他接聽了陸威玄的來電,那頭陸威玄低聲說:“二哥,你現在到哪兒了?”
“三分鍾後到。”陸威霆眉心深陷下去,看著前方的路障,他轉動方向盤,避開路障,繼續往前行駛。沉吟了一下,陸威玄那頭沒有聲音,陸威霆壓低聲音問道:“小夏是哪兒來的保險櫃鑰匙?”
“……”陸威玄頭皮發麻,做出一副即將要挨打的小怪獸的可憐模樣,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簽我給你的合同,所以讓小夏去打開保險櫃替我看看……”
不等陸威霆開口,陸威玄趕緊說:“二哥你也知道,我這三年來幾乎每年隻到公司去幾次,其他時間都是小夏拿著我的鑰匙替我管理保險櫃,每天幫我送各種文件到我住宅區!她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真的,我對她很放心,所以我完全沒想過她竟然也有問題……”
陸威玄囉嗦了大半天,就是為了推卸責任。陸威霆了然的看著前方,帶著一絲不安的問道:“方曉迪知道這個協議的內容麽?”
陸威玄吞咽了一口唾沫,硬著頭皮說:“當時我是抱著整整你的心態擬定的這個私人協定……而且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對她動感情,所以當時帶著她去醫院的時候並沒有將文件和協議遞給她,一直到下車時才交給了她。由於我將私人協議夾在了文件裏麵,她一路尾隨我進病房,一直沒有時間看裏麵的東西……”
陸威霆的心沉了下去,也就是說,方曉迪並不知道協議的內容。
如果沈雨欣將私人協議的事告訴了她,她一定會誤會——
“好了,我知道了。”陸威霆冷冷的說完就結束了通話,陸威玄一直蹲在牆角扮可憐,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一顆心也終於安定了下來。還好還好,陸二沒有責怪他,現在都沒有發怒,一會兒見了麵也應該不會動手。蒼天保佑啊,不然他一定會被扒了一層皮……
握著手機好一會兒,陸威霆心煩的將車停在路旁。看著來來往往的車流,他繃著下巴沉吟了一會兒,隨即撥通了方曉迪的號碼。
當時方曉迪正因為他沒有接電話而鬱悶,正在擔心是不是自己接王誌盛的電話惹怒了他,看見他主動打過來,她立刻的驚喜的按下了接聽鍵——
剛剛他一定是在忙,所以才沒有接!
方曉迪主動開口激動的說:“陸威霆,你現在在哪兒?剛剛誌盛找我隻是跟我說王誌遠的事,他說王誌遠不知道去了哪兒,誰也找不到他,所以才跟……”
“我沒生氣。”陸威霆聽著方曉迪的解釋,勾唇微微一笑。她願意解釋,說明她心裏已經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方曉迪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平平安安的落在心底。在她以為陸威霆不會計較的時候,他又悠然開口,輕聲說:“我生氣的是,你的手機裏,別人的名字比我更親熱——”
“……”方曉迪一怔,隨即聯想到自己將王誌盛的號碼存了“誌盛”兩個字,而陸威霆的號碼一直是“董事長”。那時候在他手底下工作,不這麽存要怎麽存?後來被炒魷魚了,不再是他的職員了,可是她一直忘了這茬事,就沒有改過來……
再說,她那麽懶的人,怎麽會主動去改一個備注名?
“哪有……你的名字比他更親熱好麽……”方曉迪咬了咬牙,反正陸威霆此時此刻又不在身邊,他又不知道她手機裏到底是怎麽存的!一會兒掛了電話之後馬上改過來就行了,隻要他不生氣,偶爾撒一個善意的謊言也沒什麽不好的——
“真的?”陸威霆眉梢輕挑,言語中多了一絲溫柔。
方曉迪硬著頭皮說謊扮可愛,用膩人的聲音溫柔說:“當然啊,他是兩個字,你隻有一個字,你說呢?”
陸威霆已經猜到了方曉迪給他的號碼存的備注名,但還是想親耳聽見她說出來——
“什麽字?”
“……霆。”
“什麽時候改的?”
“就在那天夜總會和你談了一會兒之後,回來就改了。”方曉迪心虛的回答,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無力。
陸威霆沒有再追問什麽,如果她真的那時候就將他的名字改了,那最好。如果沒有,如果她現在是在撒謊騙他,他也沒什麽不高興。一個女人願意花時間花心思去騙他,而且不圖他的錢,不圖他的家世,還能圖他什麽呢?當然是為了他這個人。她願意為了讓他高興而撒謊,他也樂意接受這種善意的謊言——
“寶貝兒,我讓司機來接你,乖乖去麗豐公寓等我。”陸威霆溫柔的說,目光落在前方,眉心中有一絲擔憂。他擔心,沈雨欣會找上門去……
他更擔心,方曉迪會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