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一醉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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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擔心什麽,難不成我還會想不開麽?”淩嫿月跨出一隻腳,“早膳呢?”
    芝蘭玉樹一聽,忙去端早膳,“你用過了嗎?”歐陽千夕點點頭,今日我去了趟朝堂,回來的時候便用過了。
    芝蘭玉樹動作很快,一會兒的時間,便端著熱乎乎的粥和小菜進來,一份一份仔細的擺在桌上,麵上的擔憂變成了釋懷和高興。
    隻要主子好好的,他們心裏就開心。
    淩嫿月淨手後坐下,“宮裏怎麽樣最近?”
    “三妃的位子已經被映妃搶了一個,其餘兩個也已經內定了一個,剩下的一個,其餘秀女都卯足了力氣,她們背後的家族最近動作也頗大”。
    玉樹為她盛上一碗粥,淩嫿月一邊喝著,一邊聽著,“此番大選,後宮誰主事?”
    “今晨剛剛定下,秋妃”。
    淩嫿月冷笑一聲,“果然,後宮份位最高的就是秋妃和映妃,映妃剛剛入宮資曆不夠,隻有秋妃合適。”,歐陽千夕緊緊注視著淩嫿月,總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可她卻如同往常一樣的淡定平靜。
    仿佛她之前閉門不出,都是假的。
    “秀女們背後的家族,都走動到了秋妃那裏吧?”淩嫿月輕問,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歐陽千夕點頭,“是,進宮把握不大的,想進宮,能進宮的,想要份位高一些,人心都是貪婪的。”
    飯菜吃的不多,粥卻很快喝完了,玉樹利落的又為她盛上一碗新的,淩嫿月仍舊埋頭吃飯,偶爾才插上一句話,“內定妃位的,可是莫嫦曦?”
    “是”,淩嫿月卻是淡然,歐陽千夕心中卻越是擔心,一直在想著怎麽開口。
    “其實,你不用為我做這麽多的,你隻要做你的國師就好了,如以前一樣”,淩嫿月又喝完一碗粥,優雅的擦擦嘴,目光淡淡的落在歐陽千夕的身上。
    歐陽千夕身軀微微一僵,低垂下眼眸,“我…心甘情願。”
    “國師向來不涉朝政,紅塵之事沾染的多了,心便不會那般的純淨,你以後如何護佑秦越,如何輔佐雨兒?”
    “我…”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矛盾起來,小聲的說道:“我的心,已經做不到心無旁騖了”,他的心,已經不純淨了,摻雜了愧疚、虧欠、悔恨和,愛慕。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那麽多”,淩嫿月目光冷冷的,淡淡的,看的歐陽千夕心中一片寒涼,她若真是需要他做什麽,哪怕是赴湯蹈火,他心裏或許都會好受一些。
    淩嫿月繼續說道:“其實想想,你也是被人利用了,過後才知道真相而已,所以我如今對你的怨恨,已經不多了”。
    可是,他自己卻仍舊過不去,她和太子的悲慘,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是我欠了你,欠了太子殿下”。
    “我已經不在意了。”
    “所以呢?”他抬頭,目光幽怨的看著淩嫿月。
    淩嫿月仍舊淡淡的目光,淡淡的語氣,歐陽千夕隻感覺,他在她麵前,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你可以離開將軍府了。”
    “你要趕我走?”
    “不隻是你,還有金照夕和百裏玄,突然感覺每天見到你們,會有些累。”,她將目光移開,落在窗外一棵銀杏樹上,深秋,銀杏樹葉一片金黃色,很是奪目,一陣涼風吹過,便有樹葉紛紛揚揚翩然落下,很美麗的景致,卻仍舊帶著秋日的瀟瀟淒涼。
    “我…不會走”,歐陽千夕一雙鳳眸中,盈滿了哀傷,卻格外的堅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著,請郡主別再說了,若是郡主覺得我惹人厭,我以後便在郡主麵前少些出現”,一字一句,都和著一顆眼淚羅進自己的心裏。
    曾經那麽討厭她,如今卻在她麵前乞求她一眼一笑。
    誰能想到,聖潔高雅如冰山雪蓮的國師,會這般的小心翼翼,愛的卑微。
    “何必呢?”淩嫿月哀歎一聲,癡人,如她一樣的癡人。
    歐陽千夕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轉念說道:“慕容止,其實,我知道他的身份”。
    本以為淩嫿月會驚喜的,卻沒想到她雙眼隻稍微露出了一抹驚異,便又恢複了淡淡的神情,“是嗎?”她已經不想知道了。
    “你…”不想問嗎?
    “他若是想說,自會告訴我,我不想從別人口中得知”。
    那一瞬間,歐陽千夕突然明白了,即使慕容止和她生了嫌隙,有了矛盾,他們的心,仍舊是彼此信任的,而他,隻是想博她一笑的心思,竟然是如此的可笑。
    “是我多嘴了”。
    見她不再想多說的表情,他心中苦笑一聲,便告辭離去。
    深秋,著實有些涼了,推開房門,便湧進來一股淡淡的秋風,歐陽千夕打了一個寒噤,腳下大步離開。
    當白晝轉去,日落西沉,當黑夜來臨,華燈初上,整個秦越京城回歸一片寂靜,除了城西的那一片燈紅酒綠。
    各色各樣的引君燈掛在青樓門外,迎著秋風搖擺,裏麵燈火明滅,將人影照得忽亮忽暗,看不清。
    各家青樓前,數不清的鶯鶯燕燕媚笑著揮舞手中的絲帕,陣陣脂粉香氣逼人,挑逗著男人心思的絲竹之音,在夜空中嫋嫋而起,最過繁華之處,最過腐糜。
    挽香樓,全天下最美麗的姑娘在台上扭動腰肢,一顰一笑都吊足了客人們的胃口,紅衣收了大把大把的銀子,笑的合不攏嘴,二樓仍舊有不少文人雅士聚在包間中吟詩作畫,一片興隆之相。
    今日不是挽香樓的頭牌苑香姑娘登台之日,可後院中苑香姑娘的房中,卻隱隱傳出悠揚的琴聲,夾雜在一片調笑和歌舞之中,幾不可聞。
    苑香房內,淩嫿月一身男裝,身子倚靠在軟榻之上,手中的酒杯放在唇邊,仰頭,一飲而盡。
    香濃辛辣的酒水順著喉嚨滑入腹內,有幾滴卻掛在了唇邊,讓天下第一公子的優雅形象,多了幾分性感和不羈,若是其餘女子見了,定要撲上來,可旁邊一直在旁邊彈琴的苑香,看著她此番樣子,卻微微皺起了眉。
    “我說天下第一公子,你還要我談多久,奴家累了”,語調儂轉柔情,媚眼風情無限,手下的十指卻不停。
    淩嫿月拿起酒壺再倒一杯,“本大爺心情好,再彈!”
    “都彈了兩個時辰了,大爺您也該憐香惜玉讓奴家休息會兒吧!”,苑香翻個白眼,她很有做紈絝子弟的潛質。
    “彈來彈去就這麽一首,你能換個不?”聽的耳朵都長繭子了。
    “奴家今晚就隻會談這一首”,一遍正結束,她重新起調,正準備再來一遍,剛起調,淩嫿月就皺起了眉,“換一個換一個,你這《鳳求凰》存心嘔我是不是?”
    苑香幹脆停手,看著她,“嫌刺耳啊,那換個《深閨苑》好了”,說著,便要抬手挑琴弦。
    淩嫿月差點把酒杯朝她扔過去,“談個輕快些的,不然大爺不給銀子”。
    “彈了一晚上了,也沒見你的銀子在哪”,想了想,還是彈了一曲《臨江月》,不觸她心事了,隻是,總憋著也不是好事。
    《臨江月》是一首風景美曲,奏來多清雅閑適之感,總算是如了淩嫿月的意,她又為自己道一杯酒,一飲而盡,喝的倒是豪邁爽快,可是苑香心中卻為她擔憂不已。
    瞎子都看得出來,她有心事,隻是,她卻不願意說。
    一個女子,不願告訴別人的心事,往往跟感情有關,而她,淩嫿月的感情,必然同慕容止有關。
    前幾日中秋夜,她也看見了,慕容止飛身而下救了蓮花花車跳舞的女子,可是,淩嫿月也不該是心胸狹窄之人呀,吃醋都能吃到這份上來?
    《臨江月》盡了,苑香揉揉酸痛的手指,“還沒喝夠啊,挽香樓要打烊了”。
    “你真以為本大爺喝高了?天不亮青樓怎麽會打樣”,淩嫿月拿起酒壺,搖晃搖晃,“沒酒了,給本大爺拿酒”。
    “不許再喝了”,苑香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別給我裝大爺,滾回你的將軍府去”。
    淩嫿月幹脆扔了酒壺,躺倒在軟榻上,“不回去”,回去會見到不想見的人,“你這裏挺好的,我要住在這裏”。
    “我賣藝不賣身,你一身男裝在我房裏待到半夜,我這名聲全被你毀了”,苑香拉拉她,卻並未用力,“你不回去,會有人擔心的。”
    淩嫿月也有三分醉意了,臉頰浮上了幾許紅暈,可是腦袋卻是清醒的,聽了苑香的話,她苦笑一聲,“誰,誰會擔心?放心,本郡主有武功高強的侍衛保護著,沒有人會擔心。”,是啊,沒有人會擔心。
    “起來起來,我要睡覺了”,該死的女人,就是不說出來,說出來不就好些了嗎。
    “你睡床,我睡軟榻。”
    “不行,阿星會誤會的。”
    “我是女人也不行麽?”
    “不行!”
    “明天我把張寒星趕千裏天山去。”
    “你敢!”
    “那給本大爺拿酒來。”
    “你都喝了三壺了,一個女人家喝那麽多酒成什麽樣子”,這女人耍起無賴怎麽比男人還討厭。
    淩嫿月就是賴在軟榻上不起,“酒都不給喝,小心我投訴你。”
    “去吧去吧,現在就去。”
    “酒,我要喝酒”,借著三分醉意,淩嫿月賴定苑香,可苑香鐵了心的不讓她再喝酒,“沒酒了!”
    “我有!”,房門打開,金照夕一身金色衣衫,室內頓時光芒四射。他手中拎著一大壇子酒走進來,“上好的竹葉青,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