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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嫦曦冰冷如刀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她冷聲道：“滾下去。”
    以李姨娘為首的眾人跟見鬼似的，慌忙逃離了院子，莫大人的生死他們可不在乎，此刻隻恨沒能長出翅膀，逃得遠遠的。
    他們全都走了後，天色漸晚，床頭的長明燈突地暗了下去，阿奴喊道：“莫大人沒氣了。”
    淩嫿月上前一看，果然見莫大人已經倒在床上，一臉黑色，沒了生氣，她冷冷地看了眼莫嫦曦，“恭喜你不用給他壽命了，他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愛你的人。”
    “最愛我的人，姐姐不是很清楚嗎？”莫嫦曦強壓著自己的情緒，“他的出現都是為了我。”
    淩嫿月嘴角浮過一絲諷刺，“你最好一直這麽自欺欺人下去，不然哪天發現了真相，怕你承受不了。”
    “他更不是為了你。”
    “是的。”但淩嫿月一點都不在乎，當慕容止為了自己闖入誅仙陣中的時候，她以為他是為了自己，但見了月祖之後，她知道了真相。
    莫嫦曦看著淩嫿月一臉釋然，毫不在乎的樣子，恨不得罵出來，但有黑袍人和阿瀛在，她強忍著，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來。
    黑袍人說道：“還有我，我會一生一世守護莫二小姐。”
    淩嫿月能夠聽出黑袍人對莫嫦曦的忠心不二，“一生一世？”淩嫿月看著莫大人臉上的黑色，“虧心事做多了，可是要遭天譴的。”
    “天譴嗎？”莫嫦曦轉過身，看到阿瀛正轉身離開，她喊道：“阿瀛公子如果現在離開，就不怕我父親的亡魂為難我姐姐麽？”
    阿瀛身影一閃，來到莫嫦曦的麵前，扼住她纖細的脖子，“你怎麽總是找死呢？”
    莫嫦曦抓著他的手腕，“你就算殺我一千次，也改變不了你曹天譴的事實。”
    “放開她。”黑袍人抽劍向阿瀛刺去。
    淩嫿月先是一愣，眼看阿瀛要擰斷莫嫦曦的脖子，她立刻製止道：“阿瀛，別髒了你的手。”
    阿瀛用力將莫嫦曦摔開，與黑袍人打了起來，眨眼之間，兩人已經過了十餘招。
    阿瀛一掌拍在黑袍人的背心上，內力炸開他黑袍，露出滿頭白發如雪，他摔倒在地，阿瀛一腳踢起地上的劍，劍刺穿了黑袍人的心髒。
    莫嫦曦忙撲到地上的人身邊，“阿九！你……”鮮血順著劍往下流，浸了一地。
    天已經黑了，歐陽千夕出現在淩嫿月的身邊，“我師傅曾向我提起過他，他叫淩九，當年他在鳳羽國被人追殺，我師傅救他回月華山，他一心跟我師傅求學，師傅便收他為徒，師傅說他戾氣太重，有一次他因為窺學禁術，被師傅趕出師門。”
    淩嫿月點了點頭，她抬起頭，向阿瀛看去，卻見阿瀛盯著自己，目光如雪刃一般，她張了張嘴，“阿瀛！”
    她話一落音，阿瀛已經到了她的身邊，用力將她拉到身後，他們的麵前，站著一個渾身泛著黑氣的亡魂，是莫大人的亡魂。
    莫大人的亡魂看著淩嫿月，“你為什麽不救我，我是你的父親……”莫大人的亡魂剛出體，還有些微弱，帶著死亡的氣息和不甘。
    淩嫿月聽著父親的聲音，心裏一疼，阿瀛說道：“你還有什麽話要對他說嗎？我要送他進陰界。”
    淩嫿月先是一怔，卻見莫大人的亡魂直直逼來，阿瀛護著淩嫿月後退，阿奴拉著淩嫿月的另一隻手，要保護她。
    淩嫿月心裏一橫，向莫大人道：“你就好好轉世，再享下世之福吧。”
    阿瀛上前一步，手搭在莫大人的肩上，莫大人的亡魂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
    淩嫿月怔在原地，原來這就是莫嫦曦所說的天譴。
    阿瀛成了陰陽兩界的門，亡魂是從他的身體進入陰界！
    難怪這幾天，京城裏比較安靜，也難怪這幾天，沒人找官府的麻煩，都是阿瀛在暗中處理這些亡魂。
    成為陰陽兩界的門，那得承受怎樣的痛苦。
    她再次抬起頭，阿瀛已經走了，莫嫦曦站起來，一臉興奮，“原來你不知道啊，阿瀛為了你，可真是夠蠢的，想象一下亡魂從他身體裏穿過的情形，是不是感覺你自己身上的每根神經都在痛，你以為這就完了嗎？他就算如此，也隻能撐到一個月之後的血月之夜，到那時候，他要麽死，靈亡之海不複存在，他要麽吞噬少陰，恢複元神。”
    淩嫿月渾身僵住，難道最近不見少陰和阿瀛，原本他們之間，竟是這樣的，她竭力掩藏著自己的情緒，冷冷地向莫嫦曦質問，“這就是你今晚讓我來莫府的目的？”
    莫嫦曦看著淩嫿月，眼裏迸射出光芒來，如果淩嫿月救莫大人，她就能夠將淩嫿月置於死地，她沒想到淩嫿月會如此鐵石心腸，甘願看著父親死去。再則，就算不能把淩嫿月怎麽樣，也能夠看著阿瀛痛苦，看著淩嫿月痛苦，這一局，無論如何，都是她贏。
    “姐姐要這麽想，妹妹也沒辦法。”
    淩嫿月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但她現在也沒時間來考慮這些，她往外追去。
    阿奴見淩嫿月跑了，也要跟上去，莫嫦曦叫住他，“阿奴，慕容止呢？”自上次誅仙陣誘殺阿瀛一事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慕容止，但是她知道，慕容止還在，離他們很近，她去桃林找過慕容止幾次，卻都沒見到人。
    阿奴害怕地摔開莫嫦曦的手，“壞女人，放開我。”掙脫了莫嫦曦，阿奴快步跑出了院子。
    淩嫿月跑出莫府，遠遠看到一抹紅影，也快步追上去，“阿瀛，等等我。”
    街上飄著的亡魂一看到阿瀛，便躲了起來，阿瀛見淩嫿月已經追來，他轉過身來，滿臉堆笑，桃花眼含著迷離笑意，“月月也覺得夜深人靜太寂寞，想跟我出去玩嗎？”他眉宇間的那一抹心痛掩藏在夜色下。
    淩嫿月聲音柔柔的，她控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所以你才不回未央宮，所以你才帶少陰出來。”
    阿瀛臉上的神色暗了暗，仍然帶著幾分肆意輕狂，“未央宮呆著多無聊……”
    淩嫿月厲聲打斷他，“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你知不知道我要小心翼翼地揣摩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知不知道我也會自責？……”
    阿瀛的臉色白了白，轉瞬變得冰冷，“你現在知道我將亡靈之海弄得一塌糊塗，你現在知道少陰將麵臨什麽樣的命運，你現在知道我亡瀛，是一個多麽殘酷冷血的人，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一陣風吹來，淩嫿月眼眶一陣刺疼，她哽了眼眶裏的眼淚，平靜下來，“你又何苦要在我麵前偽裝，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難道不知道嗎？”這幾句話，說得柔中帶疼。
    以前沒有恢複記憶，不知道阿瀛是亡瀛，她或許不懂阿瀛，但現在，她清楚阿瀛是個什麽樣的人。
    如果他真的冷酷無情，他不會讓自己成為陰陽兩界的門，承受這麽多痛苦，他完全可以直接吞噬少陰，回到亡靈之海，做他的亡神。
    他想要給少陰更多的生命，又不想在淩嫿月最需要的時候離開，他要守護她，直到她的敵人盡數倒下，他才安心放手。
    “不，”阿瀛一臉認真，“我是說我想放手了。”
    淩嫿月瞳孔張了張，怔看著他。
    阿瀛臉上有從未有過的認真，“月月，你經曆了這麽多，已經變得足夠強大，足夠冷靜，所以我決定放手了，我不想再愛你了。”
    淩嫿月隻覺自己渾身被抽空，她不知道阿瀛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也沒有看到阿瀛轉過身那一刹那臉上的悲痛。
    他是不能夠再愛淩嫿月了，他傾盡所有，追著她在塵世輪回，看著她一步步蛻變，而如今的他，背負著整個亡靈界的存亡，隻能在關鍵的時候選擇犧牲除了淩嫿月之外，自己最在乎的少陰，他已經窮途末路，他不想帶著她萬劫不複，所以他選擇放手了。
    輕羽剛出了莫府的大門口，就被景王攔住了去路，“你叫輕羽？”
    輕羽縮了縮身子，還是挺直了背，行了一禮，認真地回答道：“是的，景王。”
    景王挑了下眉，“你知道我是景王？”
    輕羽一愣，景王來秦越的事雖然沒有保密，但景王未曾在公開場合露麵，更沒有和輕羽見過麵，而景王看輕羽的神情，不像是不認識自己。
    輕羽腦子一轉，禮道：“奴婢在德妃娘娘身邊侍候，德妃娘娘曾向奴婢提過，淩風國的景王到了秦越，景王大名鼎鼎，名滿天下，奴婢自然是認得的。”
    輕羽一臉極為認真，倒看不出來有什麽紕漏。
    景王淡悠悠地說道：“哦，原來是德妃娘娘身邊的婢女，看著倒是機靈，姑娘是秦越人士？”
    輕羽心裏沉了一下，“輕羽自幼便是孤兒，想來應該是秦越人士。”
    景王輕輕地“哦”了一句，“姑娘長得像極了我的一位至親。”
    “那真是奴婢的榮幸，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得相似的人還是很多的。”
    景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羽問道：“不知王爺還有何事？”
    景王搖了搖頭，“沒事了。”
    “奴婢告退。”
    輕羽退開，檢查了下淩嫿月的攆車，又吩咐周圍的婢女，“去把阿奴公子找來。”
    幾個婢女進入莫府，很快便碰到從府裏出來的阿奴，將他帶了出來。
    景王看到遠處的淩嫿月，走到她的身邊，“秦越國還真是人才濟濟，今天倒是見識了幾個奇人異士。”
    淩嫿月回過神來，已經一臉平靜，她冷笑道：“是啊，本宮今天也很意外，堂堂淩風國的景王，竟然會出現在秦越辭官在家的大人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