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半夜三更四人偷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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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誌磊跳起身,揮掌劈向一株徑尺粗細的鬆樹。

    鬆樹轟然倒地,砸得地上的枯枝敗葉亂舞亂飛。

    小蓮抬起頭,望著張誌磊。

    張誌磊身上那件白色披風已迎風飛舞,非常酷炫。

    “少教主,拜托你理我一下!”小蓮懇求的說道。

    “我不是什麽少教主,你也不再是我的侍女。”張誌磊冰冷的聲音再次打斷了小蓮的話。

    “我……”

    “你我誰也不欠誰。從今以後,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張誌磊說著,走向遠處的密林。

    “少教主!”小蓮這聲呼喊從心底發出。

    “從今以後,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這冷酷的聲音不停地在她的耳邊旋轉著。

    她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快要暈倒在地。

    “不,我不能倒下來!決不能!我要追上少教主,永遠也不離開少教主!”

    小蓮手捉鋼刀,竭力支撐住自己的身子。

    一團濃密的白雲飄來,遮住了天上的太陽。

    山野變得幽暗陰森,草地上孤零零站立著的小蓮。

    綿綿千裏的大運河上一片沉寂。

    幾艘小船斜靠在堤岸邊,隨著水波微微搖蕩著。

    七八個漁人坐在船頭,指點著對岸,嘴裏不停地說話。

    對岸隱隱有一陣陣的黑煙升起。

    “整整六天了,還沒燒盡,秦家莊到底是樹大根深。”一位綠衣老者道。

    “花四爺,你這話說錯了,秦家莊既是樹大根深,怎麽就被第一樓殺個雞犬不留?”一位滿臉冒著油光的大漢淡淡說道。

    “福來啊,我說你腦中缺根線,你還一直和我頂嘴。這雞犬不留四個字可不是隨便說的嗎?讓哪位武聖聽見了,隻怕你這吃飯的家夥就得搬搬家。”

    花四爺擺出一副老前輩的麵孔教訓著大漢。

    福來說道:“武聖又有什麽了不得的,第一樓說一聲宰,就一下宰了三個武聖。”

    “第一樓近來是有些不對勁,到處亂殺。上個月我去萬福寺燒香,正碰上第一樓派來的人抓老和尚去問罪,有幾個小和尚不服,立刻被一陣亂刀劈死。若不是我陳大頭跑得快,早到閻羅王那兒去銷號了。”一個光頭男子說著。

    “小聲點,幫主是讓我們守著這個渡口的,不是讓我們來念叨什麽老和尚的。”一位黑衣漢子板著臉道。

    “有你王老五在這兒,我們大聲點也沒什麽打緊。”陳大頭雖是這麽說著,可聲音還是壓低了下來。

    “難道秦家的地下真的埋有什麽財寶嗎?”福來愣頭愣腦地問。

    王老五點了點頭。

    “我們漕幫的規矩向來隻在大運河裏討口飯吃,就算秦家莊真有財寶,也不該去啊。”花四爺不滿地說。

    “大夥兒別說話,有人來了。”王老五低聲道。

    眾人轉過頭向岸上望去。

    堤岸上出現了一個頭戴小帽,身穿紅衣的少年。

    那少年生得十分瘦弱,又滿臉憔悴之色,可手中卻拿著一柄青光閃閃的長刀。

    “請問船家大哥,到秦家莊去是從這裏過河嗎?”少年問著王老五。

    少年顯然認為這一群漁人中王老五看起來最和善。

    “是啊,這位小老弟是想過河嗎?”

    王老五滿臉帶笑,不僅和善,更顯得熱情。

    “嗯。這位大哥能不能幫個忙,把我渡過去,船銀照付。”紅衣少年邊說邊走下了岸堤。

    “錢嘛,小事一樁。隻是我這條小船太小,老弟坐著未免不那麽舒服,還是上別處看看吧。”王老五道。

    “船小不要緊,我有點急事,要趕快過河。”紅衣少年一縱身,已躍上了王老五的船頭。

    “閣下好身手。”紅衣少年一到船上,王老五口中的稱呼就一下子變了。

    花四爺打了個哈欠,右手輕鬆的抓起了一根釣竽。

    福來把插在船上一根長竹篙拔了起來。

    陳大頭把一柄粗大的木槳抱在了懷中。

    其他幾個漁人手裏則多出了一柄明晃晃的漁叉。

    紅衣少年看看眾人,又看看手裏的長刀,滿帶著歉意地笑了:“如今世道不太平,我帶著這東西是用來防身的。”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閣下聽說過這句口號嗎?”花四爺問。

    “這是運河三大幫之一的漕幫的口號。漕幫從不打岸上客的主意,對船上的客人,也必先拒絕一次,如果客人仍然堅持上船,那麽漕幫就可心安理得地打客人的主意。”紅衣少年聲音很平靜地說著。

    “看不出,閣下倒是**湖啊。”

    王老五上下打量著少年。

    “我隻想過河,別無他意。”紅衣少年說。

    “閣下既是江湖同道,漕幫理應恭送閣下過河。”王老五滿臉帶笑,衝著紅衣少年一拱手。

    紅衣少年手中的長刀突然一豎。

    王老五袖中飛出的一枚短箭碰在了長刀上。

    王老五臉色大變,不禁退後了一步。

    花四爺、福來、陳大頭更是滿麵驚恐之色。在他們的記憶裏,王老五的這手“笑裏藏箭”,從來未失手過。

    紅衣少年淡無所謂的一笑:“各位,請送我過河吧。”

    王老五從懷裏掏出一把尖錐,獰笑著道:“老弟,怪隻怪你今兒個的運氣太糟,漕幫剛剛改了規矩。幫主給我們甩下令來,隻要是想過河到秦家莊的,不論男女老少,一律宰了,沉到運河裏去喂老鱉。”

    紅衣少年皺起了眉頭:“這是為何?”

    “閣下既然是到秦家莊去的,難道還不知道為了什麽嗎?嘿嘿!閣下未免裝得太像了吧。”王老五那個吧字才出口,身形一閃,手中尖錐已狠狠刺向了紅衣少年的咽喉。

    花四爺突然手中釣竿直點向紅衣少年的後腦。

    福來掄圓手臂,長篙橫著掃向紅衣少年的腰間。

    陳大頭高高舉起粗大的木槳,砸向紅衣少年的頭頂

    紅衣少年手中長刀斜著一劃,格開了木槳和長篙,身子微一後仰,同時躲過尖錐與釣竿。

    花四爺的釣竿上帶起的勁風拂落了紅衣少年頭上的小帽。

    紅衣少年頭上頓時飛揚起一片長發。

    “是個女的?”王老五吃了一驚,但手中尖錐刺出的速度卻更快更猛。

    花四爺、福來和陳大頭見紅衣少年眨眼間變成了紅衣少女,都是一愣。

    紅衣少女掌中長刀突然閃起一片銀光。

    “啊!”王老五慘叫著捂住肚腹,仰麵栽倒在船上。

    他的肚腹上一股血柱衝天而起。

    殷紅的血水中銀色的刀光非常奪目。

    花四爺身首異處,栽進了運河裏。

    福來胸腹洞開,撲倒在王老五身上。

    陳大頭的大頭高高飛在空中,摔到了堤岸上麵

    幾個漁人連同著手裏的漁叉一齊斷為四截。

    渾濁的運河水上泛起了一片恐怖的暗紅色。

    晚風習習,血腥之氣盤旋著在小船的上空。

    一隻貓頭鷹蹲在堤岸邊的柳枝上,淒厲地叫著。

    紅衣少女手中的長刀掉落在船艙之中。

    “我又殺了人,又殺了人!”紅衣少女雙膝一軟,躍坐在船中,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為什麽人人都要殺我,為什麽?”她大聲問著,淚水從指縫中不斷地流出。

    沒有人回答她,運河上靜悄悄的,隻有水波拍打著堤岸的聲音。

    “我不願殺人,我從來沒想著要殺了他們,可我還是……還是殺了……”紅衣少女的聲音哽咽。

    堤岸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女子,一身白色衣裙在暮色中異常醒目。

    她的身子猶如飄在空中一般,慢慢接近了船上的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仍在哭泣著,根本沒有發覺後麵多了一個人。

    白衣女子踏上了小船,輕輕抽起插在岸邊的一支長篙,在水中一點。

    小船無聲無息地載著紅衣少女漂向了運河對岸。

    船上的少女依然捂著臉,在自言自語:“他在哪裏,我找得到他嗎?連我都人人想殺,那他……啊,他知道我殺了這麽多人,一定會更加討厭我的,我可不能讓他知道我殺了這麽多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白裙女子冷冷地說了一句。

    紅衣少女大吃一驚,才發覺自己腳下小船已漂到了河心。

    “小蓮姑娘,你對以前的主人可真是一片忠心,不惜千裏迢迢,要趕回來給秦家莊主送終。”白裙女子泠冷地說。

    “紅葉小姐,是你,你……”小蓮張口結舌,一時竟說不出話。

    紅葉居士冰冷的麵孔突然又嫣然一笑:“怎麽,幾天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你剛才是說秦老莊主,難道秦老莊主死了?”

    “當然死了,讓我殺死了。我就像你殺這群蠢豬一樣,把秦家莊殺了個幹幹淨淨。”紅葉居士依然滿麵笑容地說著。

    “你……你這是公報私仇,你好不要臉。你一直想勾引少教主,你恨少教主總是想著秦小姐,你巴不得……啊!是不是你為了害秦小姐,買通了秦天去謀刺教主。一定是這樣,以前你就想買通我,給我送金耳環、金戒指,讓我在少教主麵前說你的好話,還讓我把少教主的行蹤告訴你,以便你裝作無意間碰到了少教主,好扮狐狸精去迷少教主。”小蓮大叫大嚷著。

    紅葉居士隻是笑而不語,將竹篙一下一下地點著。

    小船慢慢漂到了岸邊。

    小蓮呆呆地望著紅葉居士。她不明白,自己這麽厲害地罵著紅葉居士,紅葉居士為什麽不生氣?

    “你說完了嗎?”紅葉笑問道。

    小蓮一聲不吭。

    “你很聰明,我給你的金戒指你都收著,可少教主明明往東去了,你偏說往西,害得我總是見不到少教主。我那會兒真是恨死你了,真想一劍劈了你。”

    “你殺吧,現在你殺了我,誰也不會知道。”

    “誰也不知道?你這小丫頭未免把第一樓看得太低了。告訴你,從你被那個夢幻魔救走,到出現在這兒,一舉一動都在第一樓眼中。你一路上殺了十三個人,搶了七匹馬,用了整整九天趕到了這裏,是也不是?”紅葉居士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聲音又是冰冷冷的。

    “你……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小蓮不自覺地問。

    “夢鴻教主用飛鴿傳書天下各大門派,隨時匯報你的行動。”

    小蓮知道夢鴻教中那些特異的飛鴿能日飛千裏,江湖上任何一個角落發生的事,夢鴻教最多兩三天之內就能知道。

    她歎了一聲:“唉!我一個小丫頭,居然讓夢鴻教如此費心。”

    “對你當然不必如此費心,夢鴻教是想通過你來查出夢幻魔的下落。可都快上十天了,夢幻魔也沒出現,因此教主讓我來擒住你,好用你去對付張誌磊。”

    “對付少教主,他也在這裏?”小蓮脫口而出地問道。

    “他?他?你叫得好親熱,你才是真正的狐狸精。隻可惜張誌磊那小子根本不理你,把你一個人拋在了荒山野穀中,若不是你能耍兩下刀片子,早讓野狼吃了。”紅葉居士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小蓮咬住了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小子的下落?”

    小蓮緊緊咬著嘴唇

    “那小子早就來了,一直在附近躲著,想等到我們都走了就到秦家莊去看看。當時他要是早來一天,我隻怕就殺不了秦莊主一家。我真不明白,那位封小姐早已灰飛煙滅了,他還能在封家看到什麽?”紅葉居士說著,作沉思狀。

    小蓮突然彎下腰,拾起船艙中的長刀,猛刺向紅葉的胸口。

    紅葉居士手中的長籬一橫,後發製人,篙頭點在小蓮的手腕上。

    長刀又掉回到了船艙中。

    紅葉居士的篙頭連點幾下,封住了小蓮的四、五處穴道。

    小蓮撲通一聲坐在了船頭上,身子再也無法動彈。

    “你這幾手三腳貓是跟那小子學的,而他到現在還算是我的徒弟呢?”紅葉居士臉上都笑開了花。

    小蓮憤怒的臉上掠過幾絲悔意。

    她剛才應該多罵紅葉幾聲的,現在她想罵也罵不出聲

    紅葉扔下手中的竹篙,抓起小蓮,跳到了岸上。

    夜深人靜,殘月隱在天際還未升起,大地黑茫茫不辨東西。

    天空也是黑沉沉地看不到一顆星星。

    一盞青幽幽的紗燈在殘壁斷牆間閃動。

    一股熱烘烘,並帶著灰燼味道的氣息彌漫在紗燈的上空。

    暗綠的燈光下,四個身穿夜行衣的大漢揮動著鐵鏟、鐵鋤,用力在一堵斷牆下挖著。

    悶響聲一下一下地在暗夜裏響著,聽來異常詭秘。

    斷牆下已挖出了一個四、五尺深的土坑。

    “胡師哥,你記清楚了,真是這兒嗎?”一個絡腮胡須大漢低聲問。

    “錯不了,十八年前的一切每天都會在我的眼前出現,我無時無刻不想回到這兒來。”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咬牙切齒地說著。

    正說著,一個大漢的鐵鏟碰到了什麽硬物,發出了脆響聲。

    四個人的神色都緊張起來。

    絡腮胡須大漢伸出雙手,在地上一陣急刨,終於刨出了隻鏽跡斑斑的銅匣。

    “啊!”絡腮胡須輕呼了一聲,覺得手指被土中的什麽硬物刺了一下,他皺了皺眉,把那硬物曳了起來。

    燈光下,四個人都看見了一根慘白的人臂骨。

    “是……露露,露露。那天半夜老爺忽然來到後院馬房裏,把和我睡在一起的露露叫到了這……這堵院牆下,讓露露挖個坑。老爺渾身是血,抱著一個銅匣。老爺說他在運河上碰到了一個大珠寶商。帶著幾件無價之寶要進京見皇上。老爺見寶起意,就殺了珠寶商,可自己也受了傷。老爺說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要露露起誓,不準告訴任何人。老爺說那珠寶商勢力極大,他這些寶貝至少要埋三十年才敢挖出來。露露跪下來,可老爺一掌打在了露露的頭頂,把露露和銅匣都埋在了這個坑裏。

    “我當時正躲在草棚後看著這一切,心裏不住地罵自己。老爺叫我就醒了,可我裝著沒醒,等得他出來了就悄悄跟在露露後麵,想著看老爺要給些什麽好處給得我,我要一直裝著沒睡醒不就什麽事也沒有了嗎?我那會真怕得要死,大氣都不敢出,趴在草棚後一動也不敢動。

    “老爺好像沒發現我,埋了露露後喘了好一會氣,又輕手輕腳地摸向馬房,我知道老爺想去看看我睡著了沒有。老爺這一看,我慌了,跑到牆邊棗樹下。從樹上翻過院牆,我想老爺受了傷,追不上我的,可老爺還是追上來了,一直追到了運河岸邊,一掌把我打下了運河。老爺以為我死了。老爺怎知我給江老幫主救了,江老幫主怕秦家莊的人認出了我,把我毀容了!”

    胡師哥神情激動,語句顛三倒四,到後來聲音哽咽,怎麽也說不下去。

    “我爹爹當時為了救你的命,才讓你變成這副嘴臉的,聽你說來,好像恨我爹爹似的。”絡腮胡須不高興地說著。

    “幫主,我,我怎麽會恨老幫主呢?我……”胡師哥滿頭大汗,臉上全是驚恐之色。

    絡腮胡須哼了一聲:“王師弟,盧師弟,你們在外麵看著點,別讓什麽人來了。我先打開銅匣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寶貝,最終我們四人平分。”

    “沒有什麽人來的。第一樓的人早走了,周圍的江湖人物誰還敢在這個時候走動。”

    王師弟的眼睛死死盯在銅匣上。

    “是啊!外麵都是我們的人,防了好幾層,誰能進得來?”那盧師弟的兩隻眼睛同樣死死盯在銅匣上

    “啊!你是誰?”絡腮胡須正聽兩位師弟說著話,突然抬起了頭,對著斷牆大喝道。

    王師弟和盧師弟大驚,忙扭過了頭。

    絡腮胡須立馬把手中的銅匣擲向大胡子,雙臂疾抬,一拳一掌同時猛擊出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