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蘋的臉忽然漲得通紅。

    “你到底是女孩子，才喝了一小口，就成了這個樣子。”鄭弘揚笑著道。

    “不是的。”小蘋抬起頭，眼中透出異樣的光芒：“人家隻有……隻有在拜天地時，才會像我們這樣喝……喝交杯酒的。“

    拜天地？鄭弘揚先是一怔，隨即臉上也紅了起來。

    小蘋的身子移動過來，依偎在鄭弘揚身旁：“我知道，我不配和你拜天地的，我隻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鄭弘揚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早告訴過你，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不能？到了青海，不管找不找得到我媽媽，我們都留在那兒，再也不回中原了，好不好。”小蘋把頭埋在了鄭弘揚胸前。

    “不行，我要去找封瀝。去找紫金魔，還要去找我的幾位叔父，我要明白封瀝為什麽要陷害我，我還要明白紫金魔為什麽要救我，我更要明白我父母究竟是怎麽死的。”鄭弘揚低聲說著。

    “你，你說的這些都是……都是推詞，你不喜歡我，討厭我和你在一起，你隻喜歡封渟小姐。”小蘋抬起頭，幽怨地說著。

    “你錯了，我其實是非常喜歡你的。”

    “真的，你喜歡我？”小蘋滿臉都是驚喜之色。

    “當然是真的。隻是我對你的喜歡就像以前喜歡小雪一樣，和我以前喜歡封……封渟是不一樣的。我……鄭弘揚說著，忽然住了口。

    他看見小蘋的臉色已變得慘白。

    “我又說錯了，我怎麽能把你和小雪相比呢，你是武聖的女兒，小雪隻是我的侍女。”鄭弘揚困難地說著。

    “不，不是的。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如果你真的像喜歡小雪那樣喜歡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可你不是的，你不是像喜歡小雪那樣喜歡我……“

    “啊——”一聲長長的慘叫忽然在廟外淒厲地響起，打斷了小蘋的話。

    鄭弘揚陡地躍起前身，直向廟外撲去。

    小蘋一愣，放下手中的酒瓶，也奔向了廟外。

    日色昏茫，黃塵中銀光若電，紅影如霞。

    三個身穿青袍的中年道士正持劍圍著一位紅衣少女狂劈猛刺。

    紅衣少女手中一把小紅傘飛轉著，左抵右擋。

    還有一位紅衣少女斜躺在古道正中，咽喉間鮮血噴湧。

    道士們似是擺著一種陣勢，無論紅衣少女怎麽閃動著身形，也無法從三個人的包圍中突出來。

    “唰——”左邊的道士長劍劈向紅衣少女的雙腿。

    “嗤——”右邊的道士長劍同時刺向了紅衣少女的咽喉。

    另一個道士的長劍也同時斬向紅衣少女的後背。

    少女頭部微縮，小紅傘斜轉著向前一頂，既躲過了右邊刺來的長劍，也擋住了左邊劈來的長劍。

    但斬向後背的那一劍，她卻是無法躲過。

    眼看那長劍就要斬到那少女背上，劍鋒陡是一歪，竟斜著刺向了左邊的道士。

    左邊的道士做夢也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劍突然刺來，但覺臉頰上一涼，半片耳朵已隨著劍風飄落在地。

    “嗤——”那長劍似並不為削掉了半隻耳朵感到滿足，劍鋒閃處，又點向了右邊的道士。

    那道士雖是大驚失色，但已有了防備。一邊倒縱著向後退去，一邊還來得及開口大叫著：“漢震師弟，你瘋了嗎？怎麽……啊！”他居然沒能躲開那劍鋒，慘叫聲中，一整隻耳朵都被削掉了下來。

    “有鬼！有鬼——”那漢震師弟扔下手中劍，跳腳大呼。

    “呼——呼——呼”紅衣少女也是一呆，可立刻又掄起小紅傘，猛烈地掃向三位道士。

    三位道士兩人受傷，一人失劍，鬥誌大喪，哪裏還抵擋得住？

    “有鬼，有鬼——”那漢震師弟大呼大叫著，抱頭向西邊狂奔而去。

    剩下的兩位道士也忙虛晃一招，扭頭就跑。

    紅衣少女怔怔地望著三位道士的背影，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地上躺著的少女身上。

    “萍妹妹——”她嘶聲叫著，撲過去，跪倒下來，抱住了那少女。

    那少女已渾身冰冷。

    “萍妹妹，你說話呀，你怎麽不說話？”她使勁搖晃著那少女。

    “唉！”一聲長歎在她身後響起。

    紅衣少女跳起身，抖開小紅傘，厲喝著：“是誰？”

    鄭弘揚手中拿著一根枯枝，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少教主？”紅衣少女睜大了眼睛。

    “她已經死了，你也別太傷心。”鄭弘揚望了望地上躺著的少女，低聲道。

    “是你……是你……”紅衣少女的目光盯在鄭弘揚的手上。

    “是我驚走他們。”鄭弘揚左手一彈，那根枯枝斷下來三寸長的一截，悄無聲息地從紅衣少女耳旁掠過。

    “撲通！”紅衣少女跪倒在鄭弘揚麵前：“少教主，快，快去救我家主人吧。”

    “公子，你不能在這些江湖人麵前露麵的。”小蘋也從樹林中走了出來，拉了一下鄭弘揚的衣袖，急急地說著。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鄭弘揚沒有理會小蘋，忙問著紅衣少女。

    他的確不宜在江湖人物麵前露麵。

    但他不能不在紅衣少女麵前露出身分來。

    他不能忘記武重威說過的話——

    “請少教主料理完我們這些武聖後，立即擒下紅羅傘，並廢了她們的武功，但不要讓任何人傷害了她們，無論她們做錯了什麽事。”

    他當時是答應了武重威的。

    他既然已在遵守對張昭行的承諾，幫小蘋找到母親，就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遵守對武重威的承諾。

    “我家主人自從在襄陽見過少教主後，就性情大變。見了武林人物不管有仇沒有，人家惹沒惹我們，上去就亂砍亂殺。我，我們都怕得很，可又不敢攔阻主人。

    “我們沿著漢江逆流而上，先在漢中殺了鐵網山主，又在白水江殺了白湖洞洞主。然後往北走，在鳳翔府殺了湯家莊莊主。我們殺湯家莊莊主時，崆峒派的雲觀道人突然出來用暗器打傷了我家主人。

    “主人帶著我們在山裏躲了幾天，養好了傷就奔這崆峒山來了，誰知崆峒派早有準備，在前麵的河口上布下了埋伏，把我們都衝散了。我和萍妹妹好不容易衝了出來，又讓三個崆峒派的人追上了。若不是少教主出……出來，我小紅……。”紅衣少女說著，對著鄭弘揚磕下頭來。

    “小蘋！你照看著小紅，我到前麵去。”鄭弘揚飛身掠向了古道盡頭。

    “公子……“小蘋一句話尚未完全呼出，古道上已經沒有了鄭弘揚的身影。

    她怔立在漫天黃塵之中，不知鄭弘揚為何要如此急如星火般趕到前麵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