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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錢多多的保護，雲夢澤現在的模樣，她無法想象。
    囡囡緊緊拽著雲景曼的衣服，許久之後才眨眨圓潤的眸子，微弱地問道，“姑姑，多多阿姨會不會跟舅舅一樣，也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遠的我們都找不到……”
    無辜的眼神，單純的問話，卻讓雲景曼有種嚎啕大哭的衝動。默默擦幹臉上的淚水，雲景曼在囡囡臉上親了幾口，權當安慰。“不會的，多多阿姨多喜歡囡囡啊！不會的。”
    她一直重複著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雲夢澤聽。
    “我是病人的家屬，我要求跟著去醫院。”眼看著那邊的錢多多被醫護人員抬上救護車，雲景曼連忙抱著雲夢澤走了過去。
    幾個身穿製服的人走過來，衝她搖頭，“小姐，您估計現在不能離開。我們還要例行公事，做筆錄。”
    雲景曼臉色一冷，眸光如冰刀一般劃向幾人，眯眯眼睛，空出一隻手拿出電話，撥通，“馬上到xx商場，我出了點事故。是，馬上，立刻，不然明天給我卷鋪蓋滾蛋！”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有些驚訝。似乎麵前這位氣勢卓然的美女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是雲景曼，這是我的名片。我現在必須必須要去醫院，如果你們有什麽事情，先跟我律師說，ok？”說完，也不管兩人時什麽態度，徑直抱著雲夢澤上了救護車。
    看著戴著氧氣罩，已經露出清秀小臉的錢多多，雲景曼又是一陣懊悔和自責。如果她們今天沒出門，如果她當時手上動作再快點，如果……
    那麽多的如果，可為什麽偏偏那麽巧，正好撞上錢多多？
    “囡囡，多多阿姨救了你，知道嗎？”湊近囡囡的耳邊，雲景曼輕輕說道。她身體顫抖，也不清楚現在雲夢澤是她的支撐，還是她是雲夢澤的支撐。
    雲夢澤眼眸垂下看著擔架上閉眼昏迷的錢多多，輕輕地點點頭。
    落日的餘暉透過長廊的窗子照射進醫院，給大理石地麵撒上一層金黃色，手術室的燈從錢多多進去就沒再暗過，將囡囡放在醫院等待的長椅上，雲景曼來來回回不停地打著轉。
    “姑姑，姑姑，電話響了。”
    突然，雲夢澤的聲音讓雲景曼回神過來。
    找出錢多多包裏的手機，看著上麵那清晰的名字，她心又是一顫。
    “喂，我是雲景曼。”
    雲景曼閉閉眼睛，平息了一下情緒，緩緩開口。
    仇肅眉頭皺的更緊，似乎那層疊的痕跡能夾死一隻蒼蠅。
    “多多呢？”
    雲景曼在心底組織了一下語言，“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不要著急。”她努力讓自己敘述地更為客觀和立體，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說了一遍。
    仇肅一屁股坐在床上，目光呆滯的抱著手機，“我就知道她會出事，我就知道她會出事。”不然，那剜心刻骨一般的劇痛如何解釋？
    “現在呢？她人怎麽樣？醫生怎麽說？”仇肅連忙問道。
    雲景曼搖搖頭，望了一眼孤零零坐在長椅上的囡囡，“現在還在手術室，沒有消息。”說著，她愧疚地補上，“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囡囡，多多現在應該……”
    最起碼不會傷的這麽嚴重。
    仇肅冷著臉，眉頭在眉心處擰成一個疙瘩，卻是搖搖頭，“這是多多自己的選擇。”
    多多喜歡孩子，在那一瞬間能做出那樣的反應不足為怪。更何況，多多曾經跟自己解釋過，她喜歡這個孩子，不但因為那人的托付，還有她本身的伶俐乖巧。
    最最主要的原因，是雲景曼剛剛說過的，那人，是衝著多多去的。
    “你，或者多多有得罪過什麽人嗎？或者有沒有可疑對象？”雲景曼猶豫了一下，不管怎樣，對方在自家底盤上出事，她難辭其咎。
    尤其，還救了囡囡，更是讓她欠了一個天大的人情。更遑論，弟弟臨走時候拜托自己照顧她。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這個忙她幫定了。
    “恩，這件事情等我到了法國再說。”仇肅幹脆利落地說道。如果現在不見到錢多多，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心，哪怕她依舊昏迷不醒。
    雲景曼想了想，沉聲說道，“需要我給你訂票嗎？”
    仇肅婉言拒絕，“我已經訂好，坐最早的一班飛機飛過去。如果可以，派個人來接我一下。”
    雲景曼應聲。
    打電話把事情交代給秘書之後，才重新坐在椅子上，抱著雲夢澤度日如年地等待著。
    “囡囡，剛剛那時候你怕不怕？”雲景曼摸著雲夢澤的頭，眸中帶著憐愛。
    這孩子，最近苦了。
    猝不及防經曆這麽多事情，讓她著實有些不忍心。
    雲夢澤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抿唇，搖頭，手指拽緊自己的蕾絲邊裙擺，“怕。”
    雲景曼歎息一聲，卻在心底恨不得把那個肇事的司機拉出來槍斃一百年。
    雲夢澤拽著雲景曼的手，“姑姑，多多阿姨會好好地從那裏走出來，是吧？”
    雲景曼抱著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孩子大概當初看到弟弟從手術室走出來越來越虛弱的模樣，嚇怕了。
    “恩，會的。你多多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雲景曼隻能這樣一遍一遍地跟她說。
    說得多了，也差不多像那回事兒了！
    雲夢澤的眼睛重新恢複了光亮，她跳下長椅，站在手術室門口，衝雲景曼微笑，“姑姑，我就在這裏等多多阿姨出來。”
    雲景曼點點頭，背過身，肩膀微微抖動著。
    時間似乎在等待中越發漫長，而雲夢澤真的就跟她說的那樣，一直站在手術室門口，忠誠地像個站崗放哨的衛兵。
    “囡囡，過來歇會吧！你多多阿姨一會兒出來，上麵的燈會暗的。”雲景曼伸手指指急救室門上亮著的等。
    小姑娘卻執拗地搖搖頭，絲毫不為所動。
    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麽長，手術室的燈瞬間滅了。
    雲夢澤掩飾不住自己的欣喜，伸長了脖子往手術室裏墊腳探看。
    雲景曼也急忙走了過來，不顧自己身體的酸痛，拽著剛出門的醫生，連聲問道。
    “醫生，她怎麽樣了？傷勢如何？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醫生摘下口罩，脫下消毒手套，有些無奈地歎口氣，“你問這麽多，讓我從什麽地方說起？”
    “叔叔，我多多阿姨不會醒了，是不是？”雲夢澤伸手抓著醫生的白大褂，仰頭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充滿淚意。似乎隻要醫生搖頭，她就能馬上哭出來。
    “她說的是……”醫生看向雲景曼。
    雲景曼低頭抱起雲夢澤，“就是我問的病人。為了保護她，多多傷的最重。”簡單提了一句。
    得知裏麵那位還救了孩子，醫生的臉瞬間柔和起來，掩飾不住的讚賞，連聲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幾度，“病人跟急救醫生的最初診斷差不多，左胳膊粉碎性骨折，右手韌帶拉傷較為嚴重。不過這兩處地方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雲景曼臉色一變，想到滿頭是血的錢多多，心中有個不少的預感。難道是……
    醫生的話證明了她的猜想，“最主要的傷口，也就是導致她如今還昏迷不醒的傷口是在頭部。”醫生說著指指自己的頭部，“她的頭部被擋風玻璃的碎渣刺破，裏麵的淤血我們已經排除幹淨。隻是，什麽時候能醒來，我們還真無法確定，真不好意思。”
    雲景曼連忙追問，“那請其他醫生會診呢？”如果可以，她會盡所有可能，為錢多多治病。
    醫生眼睛一亮，快速地點點頭，“這樣再好不過。你們去看看病人吧！隻要這二十四個小時沒事，就脫離了危險期。不過她頭部的傷口，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雲景曼臉色灰黑一片，沉沉地點頭。
    難不成，剛送走一個，又要送第二個？
    “姑姑，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剛剛是騙我的，多多阿姨不會醒了，是不是？她跟舅舅一樣，以後都不再回來了，對不對？”雲夢澤抱著雲景曼的脖子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多多阿姨跟她說過的，要教她怎麽做菜的！為什麽不能言而有信？
    “囡囡，事情很複雜。我們現在去看看多多阿姨，然後給你多多阿姨取幾件換洗的衣服來，好不好？”雲景曼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跟小姑娘打著商量。
    此時，她儼然有些焦頭爛額了。
    雲夢澤抽噎著，抱著雲景曼的脖子，趴在她的背上。
    就在雲景曼放棄詢問的時候，才聽到小姑娘發出細微的聲音，“好。”
    安撫性地拍拍小姑娘的背部，雲景曼慢慢往加護病房走去。
    隔著透明的玻璃，紅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裏麵渾身插滿管子的人。
    雲夢澤癟癟嘴巴，為什麽跟之前的多多阿姨一點都不像？
    她不會坐起來跟自己說話，不會笑著親吻自己的臉頰，不會給自己做菜，也不會在晚上坐在她床頭給自己講鬼故事！
    想著想著，眼淚又一次充滿眼眶。
    雲景曼也是無奈，深深地看了一眼加護病房中躺著的錢多多，這才拉著雲夢澤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