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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無常眼角抽了幾下說道：“我要誰的命，也不敢要您的呀！”
    這是幾個意思？它不是來害我的？
    我茫然的轉向其他人，三爺坐在不遠處盤腿而坐，他閉著眼，兩指朝天，低聲吟咒，忽然他咬破手指在黃符上畫出鬼符，往地上拍去，一道刺眼閃光過後，村裏的人全都驚恐的看向我這邊，不，確切的說，他們應該是在看我身邊的這位，白無常先生。
    三爺再次捏起一張黃符指向白無常喝問道：“陰陽兩重天，白無常，你來此做什麽？”
    末家‘先生’捉妖驅鬼術舉世聞名，隻要末家出手，絕無漏網之魚。可白無常麵對三爺的時候，絲毫沒有懼怕之色，他咯咯咯尖聲笑起來。“奉魅君之名前來收魂！”
    既然白無常來了，黑無常應該就在附近，完了，無常收魂，死老兒豈不是要被活捉了！想到這裏，我焦心的望向遠處，不知何時死老兒身邊多了三個女鬼，他遊走在期間，同時對付這三人，稍有吃力感。
    黑影重重下，我發現了黑無常的蹤跡，他時不時穿插在三個女鬼之中，似乎在幫死老兒共同對敵。
    電光火石，人影晃動，時不時還伴隨著兒童的叫好聲，這時我才發現樹下站著一個梳著羊角辮，穿著肚兜的娃娃，我去，這又是啥？
    我覺得我的腦袋已經不夠用，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解釋我的人生。
    三爺一下子衝到我身邊，他緊張的連聲音都在顫抖，他將我推到身後衝著白無常說道：“魂魄在那，這裏就不牢無常費心了。”
    白無常歪著腦咯咯一笑陰柔的道：“那三隻，我們兄弟聯手都未必製得住，三爺可有這自信能管？您，還是管好自己人，這女娃要去了，你我可都受不住！”
    白無常把話撩在了這，三爺頓時不敢在動彈。
    我是聽不進他們在說什麽，隻是掛心死老兒的安慰，那三個女鬼看起來真的很厲害，萬一那死人失算被收了魂魄怎麽辦......
    ‘鬼王夜行，生人勿近！鬼王夜行，生人勿視！’
    猶如戲子唱戲般的音調越來越近，我猶如回到四年前的那個夜晚。木門被撞擊的砰砰作響，那一夜我失去了初夜。
    戲詞我是不懂，但鬼王兩字，我還是聽得真切。‘鬼王圓親，通幽洞冥’難道指的是與我同房的亡靈？那死老頭豈不就是鬼界之王？可眾鬼之首怎麽會連三隻小鬼也打不過？
    心有所思，目光一直追隨著死老頭。複雜，此刻內心真的有些複雜。
    陣陣香氣撲鼻而來，戲曲尚未散去，天空中陡然出現四個抬著轎子的青衣人。
    “三爺，還不跪下閉眼，想死嗎？”白無常已經單膝下跪，他好心提點仰著頭的三爺。
    三爺如夢初醒大喝一聲：“不想死的都給把眼閉緊咯！鬼王不是我們生人能觀瞻的。”
    青衣人懸在半空，看不清他們的樣貌，也分不出他們的性別。他們抬著的轎子比皇帝乘坐的還要奢華無數倍。輕紗遮蔽，隱約中可以看到裏麵坐著個人，它就是鬼王咯！
    要死。鬼王都被驚動了，死老兒會不會被打的魂飛魄散？
    一道紅光射入轎中，我就這麽傻傻的看著死老頭化成紅光被鬼王收走。而那三隻女鬼拚命的想逃，卻被困在了一道無形的牆內，小娃娃躲在女鬼身後，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屬下，恭迎魅君大人！”黑白無常回合，跪拜在轎子前。
    死老頭是為了救我才被這個鬼王收了去，做人不能不講義氣，我決定放手一搏跟這個鬼王談談人生，也許他說不過我就把死老頭給放了呢。
    轎子太高，為了能讓上麵的人聽到，我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喂，上麵的，你聽我說啊，死老頭是好鬼，他為了救我才惹事的，你大人有大量，放了他唄！”
    哼！
    嘶，這個音調怎麽那麽熟悉？我皺起眉頭，瞅著轎子慢慢落下，蒙麵青衣人撩起紗幔，我倒吸了口冷氣。
    紅麵般若，我認得這張麵具，那是死老頭戴的不會錯！
    看著死老頭不緊不慢的從轎子裏走出，我覺得我快要窒息了。
    死老頭是與我通婚的人，他要是鬼王，那娶我的人也就是鬼王咯！那小樹林裏，黑白無常嘴裏的活人小媳婦，就是指我咯！
    好像有點說得通！可死老頭怎麽就是鬼王了呢？
    我跟自己較著勁，極度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可相同的穿著，相同的麵具，還有他腰間的祥龍白玉都在衝擊著我的抗拒。
    嗬嗬，嗬嗬嗬！
    虧我之前還那麽擔心他，怕他真的灰飛煙滅！原來我一直都是個笑話，他一定覺得我很傻吧！
    鬼王魅君一步步朝著我走來，我一步步向後退讓，知道他真實身份後，對他的恐懼開始從心底滋生。“奶奶，三爺，救我！”現在唯一能救我的隻有身後的家人，我求救的喊著。
    卻沒想到......
    “乖寶，末家的規矩你知道的，既然嫁給了鬼王，你就是他的人，不是三爺不幫你，這是規矩！”
    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我，其實三爺早在四年前就有所懷疑，那麽大的排場怎麽可能沒人聽到，現在不過是真實了他內心的猜測，然後雙手將我送上。
    我想哭，各種委屈一股腦的襲上心頭，我真的好想放聲大哭，可聲音卡在裏喉嚨裏，連眼淚都被硬生生的卡住掉不出來。隻能瞪著死老頭，他是他，又不是他，他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死老頭。
    “末娘娘不用怕，我們魅君不吃人。”白無常嬉皮笑臉的從旁說道。
    白無常一席話頓時讓我想起自己是個凡人，看一眼鬼王那可是要翹辮子的，於是噗通跪倒在地，跟孫子似的趴在地上，捂住眼睛。現在說啥都是假的，小命要緊！
    “哼！你那豹子膽去哪了？左一個死鬼，右一個死小子，叫起死老頭來也是不含糊，那時怎麽不知道怕本王啊？”死老頭走到我跟前，一把將我拽了起來。
    我被嚇到了，用力推開他就想跑，被他打手攬住腰扯了回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亂叫的，你別殺我啊，我才十八歲，我還不想死啊！”
    “閉嘴，敢動一下，我就在這裏咬你！”
    我渾身一顫，當真不敢說話不敢亂動。緊閉著眼，不知道他要幹嘛。
    死老頭緩緩摘下麵具，淡淡的說道：“睜眼，看我！”
    我搖頭，用力搖頭。當我真傻啊，看一眼就掛了，我還年輕，才十八歲耶，小的不說，老爸老媽還沒孝敬，爺爺還沒落葬，我不能死啊！“不不不，不看，我不好奇了，大爺，大姥姥，我真的不好奇了，不看好不好！”
    “那還......操不操大爺了？”
    啊？
    我一下子沒反映過來，邊上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鬼王魅君橫了眼對方，白無常立即跪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您是大爺，我是小女子，有那膽，也沒那活......”我大概是真的被嚇傻了，自己說的話，自己都聽不下去，越說也沒聲。
    鬼王魅君戴上麵具，鬆了手。“嗯！罷了，這次饒了你。給吾站好了，敢亂動，後果自負。”
    你是大爺，你說啥都是對的！我用力點頭，隻要放了我，說啥都聽。
    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猶如死絕了般的安靜，縱然好奇心似萬馬奔騰，我還是不敢睜眼偷看。
    等待是種煎熬，直到三爺拍我肩膀喊我時，我才敢放鬆。偷偷睜開一隻眼，那些鬼魅早已不見蹤影。
    有風，有蟲鳴，一切都恢複到了原樣，要不是地上躺著三具屍體，我真的以為自己做了個夢。
    一旁的奶奶招呼著其他人，抬起屍體往村裏走去。
    三爺走到我身邊輕聲說道：“你爺爺的屍身在後山，這次沒鬼王提點，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