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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大男人就這麽一屁股坐在地上，著實讓我有些震驚，楊陌像是掉了魂似得盯著地上某處發愣，金絲邊更是臉色煞白的抓著沙發靠背涉涉發抖，顯然他們對這個鬼娃娃的身份並不陌生，那小鬼說她是被楊陌殺死的，這可能嗎？
    被激怒的鬼娃娃厲聲叫起來：“心平氣和，不可能！知道屍體腐爛後發出的氣味嗎，知道我被一個人丟在枯井裏痛苦死去的過程嗎？換成是你，你會甘心嗎？不，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但我一定要他死！”
    鬼娃娃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秦無陽隔空畫了幾筆，旁人可能看不懂他在作什麽，但我卻看得清楚，他畫的事鎮邪符咒，用來對付這個小鬼的。
    秦無陽道行高深，畫出的鎮邪符帶著絲絲金光，鬼娃娃也是個聰明的小鬼，它不跟秦無陽對著幹，而是選擇逃跑，一晃眼就沒了蹤影。
    我以為秦無陽會跑去追，但他卻胸有成竹的站在那，相當篤定。真是搞不定他怎麽想，收拾個小鬼對他來說很容易，一次性解決不是挺好，幹嘛要拖呢？
    忍住心頭的疑惑，我四處打量，尋找著鬼娃娃可能藏身的蹤影。耳邊傳來秦無陽淡漠的語調，他招呼著金絲邊與楊陌坐下，隨後問道：“解鈴還須係鈴人，說說你們跟萱萱的事吧！”
    金絲邊扶著楊陌坐在了秦無陽對麵，他推了推眼鏡問道：“你，你們真的看到萱萱了？她在哪？”
    “已經走了！雖說她已經死了，不過怨念太重，不會就此罷休，所以你們最好不要有半點隱瞞，把事實說出來，我才有法子替你解決。”
    楊陌又變得沉默無聲，他看起來很頹廢，坐在他身邊的金絲邊點了跟眼，沉默了會才說道：“萱萱是我大女兒，一次全家遊的時候走失了，當時她才七歲，我們都很著急，也報了案。等了幾天都沒消息，我們自當是她被拐賣了，找了好幾年。”
    金絲邊抹了把眼淚，他哽咽起來，吸了好幾口氣才繼續說道：“那天很熱，我與老婆坐在涼亭裏，陌陌帶著萱萱去附近玩，萱萱就是那時丟的，我們也問過陌陌，他那時才五歲什麽都不懂，也問不出什麽來。差不多是一個多月吧，警察讓我們去認屍，才知道萱萱已經死了，村民聞到了臭味報的警，他們是在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她，當時她的屍體都腐爛了，根本就認不出來。”
    我第一次見到男人可以哭的跟小孩般眼淚嘩嘩的流，說道情深處，金絲邊好幾次泣不成聲，他是真的想那個小鬼，當著我們的麵，擦著鼻涕眼淚，也沒責怪楊陌隻是迷茫的說道：“當時我都懵了，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小孩怎麽會跑到那種偏僻的地方去。”
    “我怎麽都想不通，那天我要是再堅持下，直接回酒店，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每次想到萱萱倒在枯井裏，被太陽暴曬，被蟲子咬，死後滿身爛肉的樣子，我就難以入睡，我就痛恨自己，要是能重來，必須有一個人死的話，我希望是我，讓我來代替萱萱，大師，求求你，想想辦法，我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了，幫幫我！”
    金絲邊痛徹心扉的話攪得我心裏難受，此刻沒人會說話，彼此相當有默契的沉默著。
    我覺得金絲邊確實可憐，他對自己女兒是真心，雖然哭的很醜，但我也沒那麽討厭他！
    正當我這麽想著的時候，金絲邊突然抓著秦無陽的手神經兮兮的問道：“秦先生，秦大師，萱萱雖然死的無辜，但在生前死後，我都沒有虧待過她，那是意外，她為什麽要回來尋仇？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無陽甩開金絲邊的手，這動作做得有點不地道，為了不讓金絲邊更難看，我小心翼翼的說道：“她是衝著楊陌來的，不如你問問你兒子，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語驚醒夢中人，金絲邊張著嘴發愣，我瞅著他的鼻涕都快掉進嘴裏，畫麵實在是有點惡心，連忙扭過頭不去看他。
    金絲邊吸了吸鼻子轉向楊陌，他雖沒問出口，但楊陌還是不自在的說道：“看，看我幹嘛？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冷哼了聲，對他這種死不認賬的人，我是不會給半點麵子的。“你真的不知道？你要不知道，那小鬼幹嘛整天跟著你，你姐姐可是親口說了要殺了你哦！”
    楊陌被我激的從沙發上跳起來，他大聲喝道：“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沒幹，你們不要血口噴人，她的死跟我沒有關係！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怎麽可能記得，那時我才五歲，我知道什麽，我都不記得我有過一個姐姐，我那麽小怎麽可能殺人。”
    還狡辯，分明就是心裏有鬼！
    我對著楊陌不屑的說道：“五歲又如何，深山枯井邊，你隻要趁著你姐姐不注意，背後一推，她就掉下去了，那麽深的枯井，不摔死，也會困死餓死疼死吧！”
    楊陌咬著唇瓣，他低下頭，眼眶都紅了。
    金絲邊意識到什麽，他沉聲說道：“陌陌，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點說出來啊，難道你要你姐姐纏你一輩子嗎？我就剩下你這麽一個兒子了，你想看著老爸老媽晚年孤苦伶仃一人嗎？”
    我雖然不懂大人的世界，但有些話我還是聽得出來的，金絲邊是怕我冤枉了他兒子，畢竟殺人犯法，要坐牢的。但他又相信秦無陽的本事，加上這些話都是從他女兒嘴裏說出來的，即便是看不到，但也是八九不離十的事。
    事發當日至今已經十多年了，一個小鬼的怨氣至今未消，長此以往下去必定化為厲鬼危害人間，此次若是不給那個小孩子一個交代，真的太過意不去了。
    我覺得我們心裏都是這麽想的，可楊陌就是一口咬定，抵死不承認的說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不記得，你們不要問我了！”
    始終不說話的秦無陽終於開口了，他歎了口氣說道：“不說就不說吧！沒關係，等你姐姐來了，讓她親口說，當年到底發生了設麽事就都清楚了！今晚，我會想辦法勾她魂魄過來，你們自己問吧！”
    楊陌蹬蹬蹬上了樓，金絲邊將我們安排在客房休息。
    子夜一過，秦無陽便知道張子豪開壇做法，他往旁邊一坐翹起二郎腿，輕鬆自在的喝著茶！嘖嘖嘖，有了徒弟的人就是不一樣嘛，兩手一攤啥都不用幹，全都交給徒弟來做，真輕鬆。
    我也是第一次看張子豪做法，他那小模樣還挺地道，絲毫看不出是新手，那架勢還頗有秦無陽的影子。
    香爐擺上，張子豪點上香，隨後對著香爐恭敬的鞠躬，嘴裏念念有詞起來。他的手法相當幹淨，舉手投足間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小動作，也不像那些神棍繞著祭壇跳舞，他就一板一眼的照著規矩做事，不誇張，也不浮誇，是我特別喜歡的一類言靈師。
    眼瞅著時間一分分過去，我不知道那個鬼娃娃會不會來，心裏有些緊張。眼下有種可能，這對姐弟之間一定發生了不愉快，楊陌在麵對我質問的時候，他沒有默認，也沒有解釋，說的最多一句話就是不知道，不管他是真是假，一切隻有等楊萱來了才知道。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可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張子豪沒了信心，不安的問秦無陽：“師父，是不是我漏了什麽步驟，怎麽還沒來啊？”
    秦無陽淡淡的瞥了張子豪一眼說道：“她要是能乖乖的被你招過來，就不會跑了！做法跟做事一樣講究手段，她不來，你就讓她不得不來，讓她求著來，懂嗎？”
    張子豪哦了聲，他是一點就通，從包裏取出一張黃符，捏在手中，嘴裏一陣念叨後，符紙竄起一簇火苗，頃刻間就把符紙燒出一個人形，細看之下還頗有幾分楊萱的樣貌。
    楊萱在火裏掙紮著，她的魂魄隨著火焰散去後越來越清晰，手裏還抱著那個破舊的洋娃娃。“我沒殺過人，你們不能這麽對我，你們不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不是壞人，你們不能將我灰飛煙滅，你們沒這個資格。”
    金絲邊盯著楊萱的魂魄目瞪口呆起來，他既震驚又害怕，不敢靠近半步。
    秦無陽起身走到桌子前，他不緊不慢的衝著楊萱說道：“區區一小鬼，吵死人了，我又說要把你怎麽樣嗎？不過就是強行帶你過來，讓你把當年的事說清楚！你纏著你弟弟總有一個理由吧！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你既然說他殺了你，就把經過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