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竟想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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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很柔軟,像是羽毛,輕輕掃視一眼,便能讓那人的肌膚一陣酥麻戰栗。
    隻是柔軟的羽毛下,隱藏著尖利無比的利刃。
    淩謹遇有點心不在焉,他在想朝堂之事。
    近日,為蘇老將軍平反的臣子越來越多。
    時間一久,眾怒漸平,幾個老臣冷靜下來,覺得蘇將軍之事,其中一定有冤屈。
    而又聽聞蘇將軍之女,觸怒龍顏,被喂了藥,狠狠折磨了一番。
    有些清正臣子,再看到一個小女孩,每天晚上被送到各家府上,難免心中有些憐憫,於是,蘇筱筱的真正作用開始發揮。
    眾人眼見老將軍之女的遭遇,某些臣子難免心驚膽戰,擔心自己妻女日後也有此下場,為官更為小心謹慎--謹慎點受賄。
    某些臣子則是哀憫禍累妻女。
    更有一些臣子,則是暗中希望能幫老將軍平反冤屈,他們不信,三朝為官,一門忠烈的老將軍會反叛。
    而年輕一代的官員,則想方設法希望能赦免蘇齊歡。
    淩謹遇念著蘇將軍,就不由想到最近安靜下來的蘇筱筱。
    這女娃近日非但沒闖禍,連遲暮宮都沒有踏出過。
    那日與蘇齊歡相見之後,就變成了這樣。
    每天監視遲暮宮的回報都是:睡覺。
    蘇筱筱是想修煉成睡羅漢嗎?
    白日睡覺,天一黑,立刻精神十足的配合老宮女的梳妝打扮,開開心心的出宮……
    或者,是她天生就喜歡媚顏男人?
    隻要想到自己原本的懲罰變成了她的快樂,淩謹遇就會有殺意。
    不知道為何,他性子一向最穩,喜怒不形於色,可見了蘇筱筱之後,總是會動殺機。
    不,準確的說,不是殺機,而是有種想把那女娃解剖開來,看看她的五髒六腑和……她口中的大腦,長的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樣。
    淩謹遇討厭任何不確定的事情,他的眼睛,能夠看穿任何人。
    可是,蘇筱筱,卻是模糊一團。
    隋天香腳尖輕盈的點著地,旋轉著,仿佛一隻清美的蝴蝶,對她的王甜美的笑著。
    她的王,有一雙細長的雙眸,帶著妖邪的弧度,濃黑的上挑的眉毛,蘊著淩厲的氣勢,若不是那水潤的薄唇,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這張俊美的讓人驚怕的臉,隻怕沒人敢正視一眼。
    隋天香很愛很愛這個男人。
    她也知道天下的女人都在為這個男人癲狂,又愛又怕。
    更多的女人,在盯著他身邊那張後位……
    隻是最近,王上似乎有了煩擾。一貫讓人看不出心思的臉上,偶爾會露出心不在焉的表情。
    淩謹遇懶洋洋的撐著下巴,看著隋天香的舞姿,想到了那日淩天清跳的“脫/衣舞”。
    很奇特的舞步,幹淨利落又熱情,不帶一絲天朝女人的脂粉氣,隻有朝氣蓬勃的妖氣,他甚至連續兩日夢到小丫頭跳著這麽奇怪的舞來獻、媚。
    “王上,王上?”隋天香第一次發現,淩謹遇可以走神走的這麽明顯。
    淩謹遇看著伏在自己腿邊的美人,眼神微微一閃,順勢揉揉太陽穴,自嘲的說道:“最近國事繁重,有些累了。”
    “王上,要不香兒再為您撫琴一曲?”隋天香立刻溫柔的問道。
    “不用,陪本王出去走走。”
    “是。”隋天香嬌柔的回答,眼裏有一絲失望,比起陪伴王上遊走禦花園,她更希望能夠把淩謹遇留在寢宮。
    不過……讓那些美人看看王對自己恩寵也好。
    “妖魔退散,急急如律令!!!”
    淩天清猛然從夢中驚醒,一下翻身坐起。
    她夢到很多怪獸在追自己,然後淩謹遇站在前麵對她陰森森的笑。
    最近腦袋裝了太多的東西,果然消化不完,連做夢都是稀奇古怪的。
    “主子,您醒了?”一直在屋裏伺候著的梅欣,驚喜的問道。
    “主子,您起來啦?外麵正在下雨,天清花開的好美,快點出來看。”
    秀菊聽到聲音,提著裙角小跑進來,想讓自家整日昏睡的主子出去走走。
    淩天清被噩夢驚醒,也睡不著了,幹脆下床,和四個宮人站在門口看天清花。
    碧青色的花朵,紛紛揚揚的落下,枝頭又開出新的天清花來,這凋謝和綻放的速度,讓淩天清目瞪口呆。
    雖然看過書上對天清花的記載,但是第一次看見下雨中的天清樹,那些碧玉般的花朵紛紛墜下,仿佛下的是一場花雨,美的讓人心驚。
    淩天清突然提著裙角,衝到雨裏,跑到樹下,伸手接著那一片片的花朵。
    “深院閉,小樓空,落花香露紅……”
    高牆外的淩謹遇驀然聽到這麽一句呢喃,沒有往日的歡快和沒心沒肺,帶著那麽一點點的傷感,仿佛是嚐到愁滋味的少女。
    愁怨啊,淩天清不知道有多想出宮。
    想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想找機會穿越回去……
    這個世界有五彩花紋的鳳凰,有夜晚能發光的花朵,有很多很多的奇特的生物,她想采集一些樣本帶回去……
    宮人撐著華蓋,隋天香站在淩謹遇的身邊,見他不覺就走到遲暮宮外,廣袖下的芊芊玉手緊緊攥住,臉上依舊溫柔如水。
    “你說,隨口便能吟出絕句的人,怎會是瘋子?”淩謹遇像是在問隋天香,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隋天香盈盈笑著,乖巧的回道:“王上,蘇筱筱既是大家閨秀,精通琴棋書畫亦不為奇。”
    亦不為奇?
    淩謹遇眼裏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雛鳳淩空,月暗一天星”和“鶯鶯燕燕,花賞四季人”可不一樣!
    同為女子,她身上有種“山登絕頂我為峰”的氣勢。
    “……主子,快點回來吧,別淋著雨了。”
    “哎呀,主子,不能爬樹……”
    裏麵突然傳來亂糟糟的聲音,淩謹遇站在宮牆外,神情莫測。
    淩天清卷起衣袖,蹭蹭蹭就爬上樹上去,坐在樹幹上,伸手去摸那流光四溢的碧青色花朵。
    在新世紀,她每天也會接受體能訓練,所以爬樹、越阻礙、野外生存都會訓練到。
    隻是在這裏……她就算是特訓出來的特工,也無法自保啊。
    誰讓這個地方的人武力太強悍,她如果沒有武器,根本不是對手。
    “別吵吵,我就上來透透氣。”淩天清橫坐在枝幹上,對下麵著急的宮人說道。
    華蓋如織的巨大樹冠擋住了大部分的雨水,隻是被雨水沾染到的樹枝,上麵原先的花朵一片片凋落,緊接著又冒出新的花蕾,慢慢在雨中舒展開來,如玉石般流光溢彩。
    天清花,原來這麽美。
    別的花在凋謝的時候都帶著一絲淒涼。
    而天清花,卻轟轟烈烈,一點兒也不悲愴,反而帶著新生的希望。
    這就是和她同名的花兒。
    淩天清突然覺得,生命如此美好而堅強。
    四個宮人都急得在樹下打轉,生怕主子掉下來摔傷了。
    淩天清抬頭看著高大的樹冠,又往上爬去。
    這棵樹很高,筆直粗大,直衝雲霄。
    這裏的一切建築和植被都很高大,淩天清隻有爬的高一點,才能越過三丈多高的宮牆,看見外麵的景色。
    坐在高高的枝幹上,淩天清遠眺整個王宮,她的逃跑計劃已經醞釀了一半,就等著找一個機會……
    從這裏,跑出去,去北方神秘的原始森林,永遠不回來。
    “主子,小心一點!”
    “求您下來吧……”
    一群奴仆在樹根下打轉,帶著哭腔,早知道就讓主子繼續睡覺,這一起來就玩驚險節目,他們的心髒承受不了。
    宮內,還沒有人見過主子身份的女子,這麽沒形象的爬樹。
    “別吵吵,沒聽過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嗎?我看一眼風景就下來。”淩天清大聲說道。
    幾個奴仆呆了呆,他們還真沒聽說過“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而淩謹遇的眸中,再次劃過一絲幽沉的水光。
    淩天清抱著樹幹,眼神突然一閃,落在了宮牆下明黃色繡著金龍的華蓋上。
    淩天清心中一驚,王上?
    她現在最怕淩謹遇,當即手腳一軟,“哧溜”的往下滑了一節。
    “主子,小心……”幾個宮人在下麵著急的喊著,生怕淩天清摔了下來。
    淩天清現在看見淩謹遇就暈神,她勉強定下心神,抱緊了樹幹,看見明黃色的華蓋往大門處移動,當即猴子似的又往上竄。
    小妮子發狠的往樹梢上爬,在淩謹遇踏入宮門之前,已經爬了六七丈高。
    這株樹大約有百米高,在現代,隻有最原始的森林才能看到這樣參天大樹。
    可是這個世界,百丈高的樹木都有,動植物都異常高大,也許也是和季節有關,陽光雨露充足,都拚命的往上生長著。
    淩天清條件反射的想跑,看見淩謹遇,就像是老鼠看見了貓。
    眼看他踏進遲暮宮,當然是想離的遠遠的,所以先不顧一切往樹上爬,想把自己藏起來。
    在平時,淩天清會唾棄自己這麽不理智、完全沒有戰略戰術的行為,但是一旦看見這個所謂的生殺予奪的王,她聰明的頭腦會被強大的氣場震住,隻想跑遠點,藏起來。
    爬了十多丈高,風從淩天清的臉上刮過,隱約感覺到樹枝的微微晃動,小丫頭臉色發白,瑟瑟發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