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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8
    京都蘇府
    下了馬車，首先撞入蘇溪眸底的便是一如往夕的蘇府那透著奢貴的朱漆大門，見狀，她的心微微一鬆，暗道，可能也沒有相傳中那樣損失慘重。
    不過，下一秒，她才微放下的心，便馬上又不悅了起來，因為，那司徒淩竟然對她不管不顧，竟然自己直接躍下馬去，走了進去，然後，他挺拔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個大門之後。
    “小姐。”小桃扶著蘇溪的右手，抬眼看向她，眸底透著擔憂。
    “無事。”蘇溪深吸了口氣，對於他這樣的態度，她早就有了心裏準備，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確定母親與父親是否安康，其他的，慢慢再說吧。
    “走吧。”她穩了穩自己的心緒，這才抬步上前，不過，非常奇怪，門口居然無人看守，踏進了府門之後，也不見護院以及家仆們，這，是很不尋常，甚至可以說是詭異的。
    但，她仍是按捺著心裏的不安，帶著小桃走了進去，隻是足下的步子，加快了些許，直接在穿過了前院的門廊，隻是，當她踏進後院，看到眼前的情景之後，她便真呆愣在了原地，再也無法移動一步。
    雖然在回蘇府的路上，有作過很多心裏建設，但，看到眼前這殘敗模樣的蘇府，蘇溪仍是心頭一震，不敢相信。
    眼前原本氣勢恢宏的亭台樓閣，百花齊放的花園，碧水清澈的湖水，如今已經成了廢墟一片，處處焦黑，哪裏還有一處是有活物的樣子，這般麵目全非的模樣，全然沒有當初的模樣，隻餘下一片斷壁殘恒令人唏噓不已，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這裏，會是自己曾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何？母親與父親又在何處？
    一想到蘇陳氏，蘇溪心頭便是一急，直接提起自己的裙擺，沿著走廊邊走邊喊：“娘~”小桃見狀，也是跟著她的身後，跟著一並呼喊：“夫人，夫人~”
    “是溪兒嗎？”很快，她們還未過走廊的轉角，蘇陳氏的聲音便帶著激動與驚喜得自前方一處簡陋的下人房裏傳了出來，然後，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之聲。
    “是，是我，娘~”蘇溪朝著那聲源跑了過去，不多時，便看到了自己的略有些狼狽的母親，心下微疼。
    “溪兒啊，我們蘇府算是真的倒了~”輕喊了一聲，蘇陳氏便一把擁住了蘇溪，將頭靠在她的肩頭，痛哭了起來，然後，便是毫無形象的哭訴起來。
    蘇溪默然了，蘇陳氏的這一動作，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壓根沒有想過，自己的母親會有這樣的舉動，當然，事實上，自打回府之後，她便發現府中之人的神情模樣均有些奇怪詭異，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就比如，見到她後，轉離快步離去，就比如，眼前與她相擁，滿眼熱淚，情緒略激動的蘇陳氏，“溪兒啊，我的命真苦啊，這蘇府一敗，我們應該怎麽辦呢~”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著，完全沒有了作為丞相夫人的端莊與威儀。
    蘇溪忍著煩悶的心緒，拉著蘇陳氏坐在一旁，眼帶著關切看著她，暗暗打量，眼前的蘇陳氏頭發型亂，一根銀簪斜斜的插在發間，仔細看，便可以看到這明顯是發髻鬆了才造成的效果，且其臉上無一絲脂粉，唇瓣還有些幹澀龜裂，這副模樣別說精致，就連幹淨都稱不上，還讓她顯出了些許老態來。
    若是以前有人跟她說，自己的母親會變成這副模樣，她是死也不會信的。
    “母親，究竟發生了何事？”蘇溪拉著蘇陳氏，走到一旁的廊柱旁，扯著她坐了下來，也不管那裏是否幹淨，眼前最為重要的，便是弄清事情起因。
    “我哪裏知道，是如何發生的！”蘇陳氏是確實不知道，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她還在跟蘇盛況與蘇墨談論蘇溪的這個婚事時，後院便瞬間陷在了一片火光之中，即使已經拚命的補救，將那足以憾天的火勢撲滅，仍是無法挽回蘇府，以及蘇府的家財。
    是的，所有的財產，均在位於後院右側的庫房之中，當這來勢洶洶的火勢終於被撲滅之後，在鬆了一口氣後，才驚覺他們所有的錢財，也與那成了灰燼的庫房一並成了昨日黃花。
    “這火啊，都感覺燒到了天上去了，一眼望不到頭，我們是怎麽撲怎麽救也救不回來，等真的滅了，也全部沒了，沒了……”蘇陳氏說著說著，臉上的表情便變得黯淡了下來，眸底透著止不住的悲痛，還有深深的絕望。
    “我們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蘇溪看著眼前的蘇陳氏，眼裏除了心痛，還是無奈與不耐，她轉首看了眼四周，發現，雖然這個蘇府隻餘下這麽一個空殼子，但，那些個仆人似乎也沒少，隻是，他們隱在了暗處。
    因為，她看到了不遠處的一處假山之後，似乎有三四個人影在那裏晃動，隻是，她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樣，還有，父親與哥哥呢？
    “娘，父親與哥哥在何處？”府上發生這樣嚴重的事，蘇溪不相信他二人會置身事外。
    “你父親帶著你哥哥並去覲見陛下，還未歸來呢。”蘇陳氏仍在哭泣，聽到蘇溪的問題之後，略有些茫然得抬起頭，然後，想了想，才道，“說起來，似乎也出去很長時間了。”
    這便是正常了，現在時間尚早，若是去了皇宮，一時半會兒得還真回不來。不過，眼下那司徒淩去了何處？
    “娘，我扶你去休息下。”蘇溪看著眼前略顯疲憊的蘇陳氏，突然站起了身，扶著她的手臂，柔聲道，“我看你也累了，放心，總會好的。”
    “嗯。”蘇陳氏覺得有理，她也確實是有些累了，便真的輕點了個頭，任由她扶著自己回了她近日打算住著的下人房，然後，在蘇溪的服侍之下，躺在了那平日裏，她永遠不可能沾的粗糙的床榻之上。
    但，眼下，便也隻能忍了，總比沒得住好。
    將蘇陳氏安置好之後，蘇溪便離開了這裏，去找比她早一步進入蘇府的司徒淩，卻不想居然在走廊之上遇到了回歸的蘇沫，她看到她，當下心不打一處來，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可到好，居然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還在外玩？
    “妹妹好興致，看樣子，是剛剛從外麵遊玩回來？”蘇溪看到蘇沫，便想到司徒淩，再看看她仍是這副淡然悠閑的模樣，當真是想撕了她這張臉，看看她是不是還能這樣淡漠。
    “還好。”蘇沫自然是看到了此時蘇府的慘狀了，不過，雖然是驚訝於浮幻的手段，但除了驚訝，倒也沒有其他的，甚至，心裏隱隱還覺得挺爽快的。
    這個地方，毀了才好。
    “你……”
    “蘇沫！”
    蘇溪咬著牙，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司徒淩的聲音自走廊的那頭傳了過來，言語之中帶著激動與欣喜，片刻間，他挺拔的身影便立在了蘇溪與蘇沫的中間，他雙眼帶著晶亮，看著蘇沫，一陣的激昂。
    “你居然是蘇家的三女兒，我一直誤會了。”司徒淩看著眼前清麗絕塵的蘇沫，心裏真的是越看越是柔軟，他想，這就是自己喜歡的女子，她不是蘇墨，而是蘇沫，自己也真的是笨了，人家一直未說是男子，也未說是蘇溪，自己居然直接給她按了個身份，還導致了一場錯誤的婚姻。
    “司徒兄。”這是此前蘇沫對他的稱呼，現在，她也不想更改，因為，並不是太熟。
    “蘇沫，你最近在哪裏？這府上出了事，還好你不在。”司徒淩被她一聲司徒兄叫的骨頭都軟了，眼裏除了她，再容不下旁人，其實包括了被他擠到一邊的蘇溪。
    而這一聲輕喚，還讓司徒淩想起了在那個村子初遇之時，他曾以為她是男子之時，自然得攬上過她的肩膀，隻可惜，當時沒有想太多，白白錯過了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不過，現在應該是不晚的。
    “司徒……”
    “司徒淩，請記住，你現在是我的丈夫，不是蘇沫的。”蘇溪再也看不得二人之間這樣的互動，正確來說，她是不想再看到司徒淩眼裏隻有蘇沫的樣子，雖然告誡過自己不要再理會，可是，自己的心告訴自己，她仍是會痛，她仍是會在意。
    所以，她冷著聲，警告了司徒淩，也提醒了蘇沫，她，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妻子。
    “你……”在自己的心上人麵前，說這樣的話，司徒淩當下臉上的表情便僵住了，臉容直接凍結，轉身狠狠得盯著蘇溪，恨不能掐死她，一了百了。
    “是，姐姐說的是。”蘇沫無意介入二人之間，當下便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然後，看著二人，輕聲道，“如此，我便先回去尋姨娘，姐姐姐夫回見。”
    說罷，也沒再理會二人，直接越過了二人，朝著內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