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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啊，妹子，這就是舉手之勞，我們也不過做了該做的，你這樣我們就不好意思了……”
    “就幾個蘋果！”向曉萍跟他推，“不瞞您說，多了我也買不起，一人一個，你們別介意……”
    兩邊就這麽你來我往的推來推去，最後還是向曉萍堅持他們兩個姑娘拿著一堆蘋果走路不容易，這才停止了推攘。
    幾個當兵的特別不好意思，本來他們的宗旨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但是剛剛他們要說自己的身份時，頭兒把話題給掐了，現在反而拿不出拒絕的理由。
    “要不這樣吧，我看你倆也不容易，”之前出去跟列車員解釋的大哥說，“要不介意，我知道我一個朋友家裏缺個保姆，你倆要不要試試？”
    向曉萍喜出望外！這可算是林美美的本質工作了，她把林美美推過去：“您看我這妹子合適不？工資高低先不管，隻求一樣，能不能包吃住？哦還有，這位大哥怎麽稱呼？”
    林美美卻一反身拉住向曉萍：“那你怎麽辦？”
    “我去工廠找！”向曉萍不在乎的說，“你身體不好，這個大哥是好人，他找的人家肯定也壞不到哪裏去，你好好在那上班，咱倆最起碼一個人的問題就解決了。”
    說完又對那人道謝：“謝謝這位大哥了，要是真成了，改天請您吃飯！”
    “別別別！我也是順手。哦對了，我叫周大海，這是我朋友，陸建國。”
    “周大哥你好你好！還有陸建國同誌你好。”
    這邊幾個小兵一臉驚悚：周政委原來是這麽熱心的人嗎？
    “你好。”
    陸建國點頭，聲音有些冷。這態度引得洗漱回來的林美美都不太敢上前了。
    ……
    “曉萍，你說，家裏現在咋樣了？”
    到達珠城的前一夜，林美美依舊睡在裏頭，頭頂的燈光已經熄滅。隻剩了下麵的小路燈。逃脫命運的興奮感已經過去，如今隻剩下了對於未來的惶恐。
    “不知道。”向曉萍嗤了一聲，“你不會想回去了吧？”
    林美美沒說話。
    霧草，大姐，求不鬧啊！好不容易把你從那個家庭裏扒拉出來了，你還真想回去？
    “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又一次開啟了【白蓮花我是白蓮花】技能，向曉萍輕聲說，“我爹能夠為了我弟把我給賣給一個啞巴，以後也會幹出更喪天良的事兒來。我出來的那天就想好了，就是餓死了，也不會再回來了！”
    “他畢竟是你爹，心裏肯定還是有你的。”
    “這話說出來你問問你自己信不信？”向曉萍冷笑，“我定的親是個啞巴，你姐定的是個瘸子。她被她男人打死的時候，你爹也是她爹，怎麽做的？你還沒看出來他們這些人的心肝的顏色？”
    林美美肩膀開始抽搐，聲音也斷斷續續的哽咽起來，向曉萍掂量著拍了拍她的背。
    “你要真想回去，下了車我們就去給你定回家的票，”向曉萍安撫的說，“反正我不回去！我算是看透了，這年月，別人有不如自己有，我既然來了大城市，至少得把自己活得像個人！我就不信，我向曉萍比別人差了哪點？”
    “我……不回去……”林美美拉著向曉萍的衣服，“曉萍，你別生氣，我就是，就是害怕。”
    “我沒生氣，”向曉萍搖頭，“我知道你心裏怕，其實我心裏也怕，但是美美，你要這樣想。我們倆再糟，也不過是被人再賣掉一回了。而且你看，我們運氣真的很不錯呀！雖然遇到了流氓，也遇到了好人！”
    整個隔間豎著耳朵偷聽的其他五個“好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們平時的訓練就是必須時刻警醒，林美美跟向曉萍一說話，所有人幾乎都醒了。
    “可是曉萍，我們怎麽辦呢？去了大城市，我們沒有本事，也沒有認識的人……”
    “沒有本事可以學啊！”向曉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領導人也說了，知識就是生產力，咱們在那窮山溝子裏，能學到什麽？外麵什麽都可以學！瞧著吧，等工作和住房都穩定下來，我就去報夜校。老天爺把我生在新中國，可不是為了讓我知道什麽叫解放婦女思想，而不是去當個被壓迫的封建奴隸嗎！”
    這話說得樓下的周大海差點噴笑出來——這姑娘簡直太逗了。
    “我跟你說，我都想好了！我要做醫生！護士也行！反正這個職業，哪裏都能找到工作！”
    “是嗎？”林美美兩眼放光！
    “是啊！”向曉萍點頭，“我先考護士。如果護士能考上，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接著考醫生！我就沒看到哪裏不需要醫生的！你看咱們村的醫生，走到哪裏人家都要尊敬他！我就要做那樣的醫生！”
    “那、那我也做醫生！”林美美已經忘記了家裏的那些煩惱，憧憬美好未來了。
    “咱倆一起考！”向曉萍用力點頭，握住她的手，“你肯定沒問題！你當年可是咱們縣城當年中考的第一名！要不是你爹非要你省學費給你弟弟，說不定你現在都是個大學生啦！”
    “好，曉萍，咱們一起考！一起努力！”
    “一定要過上好日子！讓村裏的人知道，咱們姑娘家，不是隻能用來換禮錢！”
    “嗯！”
    ……
    周大海介紹的人家是一位大學教授的家。
    說到大學教授，很多人印象中都是非常有錢，尤其這位教授還是藝術專業的。然而這位付教授卻住在z大的東小院家屬區。四樓的高度，連個電梯都沒有。
    付教授已經六十多了，穿著藍色的襯衫和西裝長褲，一副儒雅的樣子。他的妻子張教授卻是一副普通的家庭婦女形象，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高冷感。聽了周大海的介紹，再看了林美美的樣子，都覺得挺不錯。
    林美美和向曉萍在陸建國介紹的旅館裏住了一晚。此時雖然不算容光煥發，好歹也沒有之前那麽憔悴了。付教授聽說了兩人的事，（她們自己說的版本肯定跟周大海說的版本不同），善良的沒有追問，而是直接把林美美領到了她的房間。
    老兩口的年紀太大了，付教授的大兒子給二老雇保姆，除了希望保姆能分擔一點付老太太的家務，更是希望二老有人陪伴，這樣在發生事情的時候才不會抓瞎。所以對待林美美很是和善。
    向曉萍看了付家二老，確定了兩人的性格，然後就將包袱扔給林美美，跑去工廠開工了。
    沒錯，她也找到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