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草原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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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苾剛剛說完這句話,就見一道異常明亮的光芒照亮了身邊,但也隻是瞬間,隨即便是轟隆隆的雷聲。
心中暗道,糟了,要下雨了!
緊接著,又是一個閃電,仿佛一道利劍,直直把幽暗的天空劈成兩半,亮光閃過之後,隻覺得天色更加昏暗了,黑沉沉的烏雲壓得極低,雷聲更是震耳欲聾。
我們還沒走幾步,豆大的雨點已疾落而下,砸在頭頂,砸在身上,很快淋濕了我們的衣衫。
“這樣大的雨下山十分危險!先找個地方暫避一時罷!”見我走路搖擺不穩,咄苾不由分說的把我攔腰抱起,往一側稍矮的山穀走去,下麵有一個岩洞,裏麵有些幹草,大約是打獵之人在此住過。
咄苾把我放下,並脫下他的外衣,鋪在幹草上給我坐,而他自己則赤裸著膀子,還好是夏天,並不冷。
我的小腿依然很疼,隻得掏出絹帕包紮起來,抬頭看到他健碩的胸膛,想起方才在他懷中的溫暖,隻覺臉上一陣滾燙。
外麵下著傾盆大雨,我想到山下看守馬匹的狗兒,更加憂心,我們這麽晚了還不下去,不知他有多擔心呢,若他回去找人來搜山還好,我最怕他一人跑上來尋我,狗兒年歲不小了,又隻有一條手臂,行動更是不便。
咄苾卻不著急,看了看雨勢,言道:
“看來今晚我們回不去了。”
“這——這如何是好?狗兒還在山坡下呢,王後知道了更會著急。”我憂心如焚,暗恨自己不該要上山看什麽風景。
“急也無用,隻能等到雨停,而且下山的路不好走,雨停了也會很滑,又是晚上,太危險了。”咄苾看我一眼,言道。
見我身上的衣服潮濕,冷得抱膝而坐,咄苾在岩洞內尋了尋,還真找到了些前人剩下的幹柴,於是打著火,叫我把衣服烘幹,否則必然生病。
岩洞之內,孤男寡女,我哪裏好意思?隻窘迫道:“無礙的,我坐在火邊烘一陣便好。”
咄苾哈哈一笑,言道:“莫非你還怕本王欺負你一個弱女子不成?我轉過身去便是。”
言畢,咄苾把他的外衫掛起來,作為一幅臨時的隔簾,他背轉身,坐在了簾外。
身上粘粘濕濕的,確實難受,更何況咄苾堂堂突厥王爺,雖然草原兒女並不拘於男女大防,但他也絕不會趁人之危的,我又何必如此扭捏?
於是脫下被雨水淋濕的衣衫,放在火旁烘烤,幹了之後再穿上,果然舒服許多。我很感激咄苾,畢竟我的身子比較嬌弱,如果任由濕了的衣衫裹在身上一夜,恐怕明天又要大病一場了。
咄苾把他的衣衫隔簾取下,複鋪在幹草上,言道:
“正好我的衣服也幹了,你就將就著睡一會兒吧。你餓不餓,我去尋些東西吃?”
岩洞狹窄,咄苾赤裸著上身,靠我極近,他胸前的毛發赫然在目,我不禁有些臉紅心跳,看了看外麵尚未止住的雨水,言道:
“不,不餓。”
可是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嚕了一聲,令我倍感尷尬。
咄苾一笑,也不揭穿,隻道:“可是我餓了,雨已經有點小了,等會雨停了,我去打幾隻野味來烤著吃,以前小的時候,也時常跟王兄跑到山上打野味,那滋味不是在王庭能享受到的。”
咄苾咂巴兩下嘴,一副憶起往事,意猶未盡的樣子。
然後,我見他撿起岩洞內一把壞了的彎弓,大約是以前住過這的人棄在這的,他擺弄一番,倒也修理的可以用了,又見他在岩洞口的樹上扯下幾根樹枝,掏出腰中的彎刀削成尖利的箭尖。
不過一會兒時間,他手中已有一把弓,幾根箭了,我不禁嘖嘖稱奇,想他堂堂王爺,做起弓箭來,竟也如此嫻熟,想必是以前經常親自做這些事情,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可比的。
夏日的天氣變化真快,暴雨停後,立刻有一輪圓月高掛中空,大約是空氣才被清洗過的緣故,令人倍感月華如水,朦朧美麗。山中林木影影綽綽,樹葉隨風搖動,雖然模糊,倒也能看得見。咄苾起身道:
“你守著火堆,莫要睡著了,我就在附近,不會走遠。”
他走到岩洞口,仍舊不放心的回頭看看,掏出身上的彎刀,丟給我,再三囑咐道:“萬不可離開岩洞,我片刻便回,這把刀給你防身,若有什麽事,趕快大喊。”
我心頭一暖,點點頭,不再說話。
烈火熊熊,烘得我渾身起了汗意,可是因為白天被蛇咬一事,我心有餘悸,咄苾一走,我便拿起彎刀,警惕的察看四周,確定無虞後,方坐好,把玩著彎刀,等待咄苾。
火光中,彎刀閃著奪人眼目的光華,看起來鋒利無比,刀柄上嵌著一隻足金打造的鷹形刀墜,栩栩如生,那是貴為王爺尊貴的象征。
片刻之後,咄苾果然帶了兩隻野兔與幾個野果子回來,而手中的箭卻未用一根,他笑哈哈道:“百獸歸巢,我這是在兔子窩裏徒手抓了兩隻來,倒沒費什麽勁。”
“頡王好本事!”我讚道,看著兩隻活生生的兔子,心中難免生出一絲惻隱,咄苾看出,以為我害怕血腥,於是便取了彎刀,拿到岩洞外宰殺,大約是太餓了,我拿起一個被雨水衝刷得幹幹淨淨的野果子吃得津津有味。
野果子酸酸甜甜,正合我胃,剛剛拿起第二個,卻聽到外麵傳來一聲極為恐怖的叫聲,在這樣靜謐的夜裏,令人毛骨悚然。
“不好!有狼!”
咄苾叫了一聲,拎著兩隻剝好的血淋淋的兔子走了進來,麵色凝重,側耳細聽,過了一會兒方道:“恐怕為數還不少,是我的失誤,大概是兔子的血腥味引了它們來。”
我心內一驚,早就聽說草原的餓狼最為恐怖,大多成群結隊,凡遇到狼襲的,無論是人還是牲口,皆會在片刻之內化作一堆白骨。
“這,這如何是好?”我心慌道。
雖然此山不高,但聽著越來越近的狼嚎,我們是想跑也來不及了,更何況雨過路滑,山道更難行。
咄苾眉頭緊皺,擔憂的看我一眼,言道:
“以前這座山裏極少有狼的,我有好幾個年頭沒來過這裏了,是我的疏忽。”
他把兩隻野兔架在火上燒烤,並把刀上的血跡拭幹,又道:
“你別急,咱們有這個岩洞,地勢優越,還有這把鋒利無比的寶刀,來一隻我便殺一隻,來兩隻我就殺一雙,洞口小,它們進不來的,你就在火堆後麵躲好了,多添點柴,別讓火熄掉就成,再凶惡的狼也怕火,堅持到天亮,就會有人來尋我們了。”
我甚至已隱約看到幾十雙綠幽幽的眼睛盯著我們,並愈來愈近,咄苾不愧是久經沙場之人,這樣尚能保持鎮靜,我的心裏也略略安定,翻轉著兩隻野兔,就這樣,我在岩洞內烤兔子,咄苾執刀立在岩洞口怒視著狼群。
幾十頭狼已立在岩洞外兩丈遠左右,看著我們,因為饑餓,雙眼泛著綠幽幽的光,令人不寒而栗,雖然狼怕火,但狼畢竟是牲畜,餓極了,哪還顧得了那麽多?更何況是幾十頭狼!
雙方對峙了一陣,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咄苾更是不敢大意,一張弓已經拉開。
有兩頭跑在最前麵的狼,率先衝了過來,咄苾搭箭,嗖嗖兩聲,正中兩狼的咽喉,登時鮮血噴出,兩狼倒地。
後麵的狼一見如此,似是更加發狂,群湧而上,又是嗖嗖幾聲,咄苾的箭射穿了幾頭狼的咽喉,但手中卻再無箭支了,隻好扔掉弓,操起彎刀,靜待狼群的靠近。
咄苾占著極為有利的地形,幾十頭狼不可能同時衝向窄小的洞口,他猛揮彎刀,上下左右橫砍,接二連三撲上來的惡狼便喪命在他的刀下。
看著咄苾一身凜然的膽氣與無敵的力量,我心內更加震憾,而狼群也因為一連死了十幾頭而生出一絲恐懼,後麵的狼沒有再貿然撲上來,它們雖然是牲畜,但也是有一點智慧的。
剩下的狼群一字排開,距洞口僅有半丈遠,用殺人的眼光緊緊盯著咄苾,似乎在找破綻,也似乎想誘咄苾離開洞口。
以咄苾的武力,縱然他衝入狼群,憑借手中的寶刀,也絕對可以殺敗群狼,保全自身,但他不敢移開洞口,唯恐會有狼趁他不備闖入岩洞,於是隻有這樣隔著半丈的距離與狼群對峙。
過了一陣子,見狼群仍然沒有動靜,而咄苾死死守在洞口,也有些累了,聞到烤兔香味,不禁笑道:
“纖兒,把烤兔拿一隻來,殺了半天,真是餓了,別沒被狼吃掉,反而自己餓死了。”
“好吧。”我苦笑一聲,沒見過這樣的人,大敵當前,仍有心思談笑,但心中更是升起一股由衷的欽佩,隻覺得男人就該這個樣子。
於是取下一隻烤好的兔子遞給他,自己扯了另一隻兔腿吃了起來。
不知是烤兔的香味刺激了饑餓的群狼,還是它們認為咄苾吃東西的時候必然防守鬆懈,時機已到,於是又發起了新一輪的攻勢。
群狼接二連三的撲過來,那恐怖的眼神與尖利的牙齒讓我對惡狼撲食一詞有了更深的理解。
咄苾大口吃著兔肉,因為肚子裏有了食物,更加勇猛起來,隻用一隻手便連砍數狼,寶刀已被染成紅色,他的身上也濺滿了狼血。頃刻之間,洞外的狼屍又多了十幾具,四周的空氣裏彌漫著血腥氣。
兩次拚殺,狼群已去掉近半,眾狼畏懼咄苾手中的刀,一個個對我們虎視眈眈,卻又敢再近前,而月亮已漸漸西斜,很快便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隻要熬過這段時間,待天亮後,我們基本可保無虞了。
我吃了一隻兔腿,兩隻兔子均已給了咄苾,他耗費了許多力氣,而如今,就隻剩下幾個野果充饑了。
正當我們以為再過一會便能得救時,忽聽得一頭老狼仰天長嘯,其他的狼也跟著嘶嘯起來,聲音相當的哀淒,我本以為它們是在為死去的同伴傷心,卻見咄苾臉色大變,低低喝了一聲:
“不好!”
我詫異的看他,他的臉色沉得極難看,解釋道:
“這附近必然還有大群的狼,它們這樣的嚎叫是在呼喚同伴,狼是很有血性的,定然是想喚來同伴為死去的狼報仇,纖兒,你怕不怕?”
我一臉仰慕的看著宛若天神般佇立在洞口的咄苾,心中早已把他當作守護神,搖頭道:
“有頡王在,纖兒不怕。”
咄苾臉上閃過一絲豪氣,卻很快又沉重起來,低聲道:
“狼一旦被激怒,便會豁出性命來對抗,幾十隻尚能對付,若是再來上百隻,我恐怕會力氣不濟,倘若我鬥不過群狼——纖兒,你真的不怕麽?”
事已至此,怕有何用?難道我害怕了,狼群就會退了麽?大不了我與他們拚上一拚,狼不是怕火麽?我搬來所有的木柴,一臉的決絕,言道:
“待會兒咱們就用火把扔出去,暫抵一時,它們這樣的嚎叫,必然也會引來尋找我們的人,到時咱們就能得救了。”
咄苾苦笑搖頭:“這點柴是不足以嚇住狼群的,它們發狂的樣子你還沒有見過,不過你也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漢女了!”咄苾的眼神帶著一絲讚許,又道,“換作別的漢人見到這麽多的狼,恐怕早嚇得死過去了。”
我也知道眼前的柴實是少得可憐,最多還能維持一兩個時辰,倘若天亮之前,大批狼群來到,而我們的救兵沒來,恐怕我們真成了兩堆白骨了。
心中沒來由的一悲,卻並不害怕,仿佛我曾經經曆過死亡一般,或許我真的是經曆過罷。
我這樣想著,咄苾的目光卻在防守狼群的同時,向洞內來回巡梭,忽然眼睛微眯一下,對我道:
“纖兒,你舉著火把到最左邊的亂石處看看。”
我不知他此話何意,但也照了他的意思去做,看了之後,言道:
“沒什麽特別的啊,就是一些鬆動的大石塊。”
“如果把石塊移出來,會不會影響到岩洞的安穩?”咄苾一邊緊盯著狼群,一邊問道。
我心內詫異,這樣大的石塊怎麽可能移出來?但看了看,都是堆在下麵的,並不妨礙岩洞,於是道:
“妨礙不到岩洞,隻是你要這些石頭做什麽?”
看出我的疑惑,咄苾淡然一笑,故作輕鬆的聳聳肩,言道:
“若是把這些石塊堆在洞口,量那些狼也沒有辦法衝進洞裏來,咱們不就可以爭取到時間了麽?等草原的勇士們趕來,咱們就能得救了。隻不過可能會氣悶些。”
我心中一亮,咄苾的主意果然不錯,氣悶又有何妨,石頭又不可能堆得嚴嚴實實,隻要有透氣的地方,就悶不死人的。
隻是,這石塊——少說也有三四百斤一塊吧,若要堵住洞口,恐怕需要三四塊,如何移過去是個頭疼的問題。
見我犯難,咄苾言道:
“先把火堆移至門口,抵擋一陣子,必須在狼群趕來之前把洞口封上。”
我依言取了木柴堆至洞口,咄苾看了看外麵的狼群,似乎在等待援兵,根本無心再攻,於是才放心的來到裏側,試了一把石塊的份量,然後用力抱起,口中低沉沉喝了一聲“起!”,石塊竟真的被他抱離了地麵。
我驚訝的看著他把石塊移至洞口,我忙將火堆往外推了推,壓製住蠢蠢欲動的狼群。
天將破曉時,夜色正漸漸褪去,但光線仍有些模糊,洞口已被堵住大半,但大批的狼群也蜂擁而來,望著那一雙綠幽幽令人生寒的眼睛,我不由得握緊了咄苾的衣襟。
木柴已經燃燼,狼群見到援兵已至,更是步步逼近,隔著石縫一眼望去,滿山遍野盡是綠幽幽的凶光,竟然有數百頭之多,心中暗讚咄苾的機敏,把洞口堵住,否則我二人肯定會葬身狼腹。
咄苾抱著一塊石頭,就要堵住最後一個缺口,猛然間,一頭狼率先衝了過來,其體形竟是普通狼的兩三倍,來勢洶洶,勇猛非常,咄苾臉色有些難堪,低喚了一聲:
“竟是戰狼!”
我聽草原的人講過,說戰狼是狼的頭領,更是狼神,極少出現,所以大多數人隻是聽說,而未見過,可是如今,在這危難之際,卻讓我們給遇上了。
戰狼的前爪已經扒住了洞門的缺口,一雙突兀的大眼正惡狠狠的盯著我們,仿佛下一刻我們便是他口中的美餐,那樣的恐怖,嚇得我麵色煞白,連連後退幾步,從來沒見過如此凶狠的狼,比傳言中更加恐怖百倍。
而咄苾手中抱著石頭,短時間內根本無法丟下石頭取彎刀,眼見得戰狼就要朝我衝來,咄苾也顧不得許多了,舉起手中的巨石朝狼頭砸去。
戰狼要保命,隻得匆忙後退,但石頭已經滾滾而出,砸傷了幾個跟在戰狼身後衝過來的野狼,而那頭戰狼,也傷了一爪。
那塊堵缺口最為合適的石塊被扔在了洞外,一時間咄苾也抽不出手來再堵缺口,隻好執起彎刀,抵禦狼群,一時間又是血肉橫飛。
又有兩頭狼一齊攻上來,咄苾殺掉一頭,另一頭卻從缺口處擠了進來,張著大口朝我襲擊,眼見已到我的跟前,而我身後也是退無可退,我甚至已經聞到野狼身上的氣息,看到它越來越近,越來越放大的一雙惡狠狠的眼睛。
事到如今,我又手無寸鐵,隻得閉上眼睛,暗歎一聲我命休矣,但願我死了咄苾再無後顧之憂,專心對付狼群,以他的武力,想要逃出去並不難。
咄苾嚇得臉色大變,就在我即將被狼吃掉的瞬間,撲通一聲,麵前的狼倒地身亡,鮮血噴了我一身,我早已嚇得呆住,愣愣看著屍首分家的狼,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一陣唏裏嘩啦,便吐了出來。
而咄苾,又轉身去對付其他的狼。
廝殺一陣,狼群以戰狼為首,暫時歇了一會兒,在距離洞口半丈遠的地方,怒目而視,狼的眼中,已泛出血光,竟然有拚命的征兆。
“纖兒,我們不能再在洞中等死了,你記住,等狼群退了,就順著石縫大聲呼救,我去逼退狼群!”咄苾憐惜的看我一眼,竟有幾分決然之氣,我早已六神無主,並沒有思慮到他的言下之意,待我順過氣來時,他已翻身從缺口處出去了,手中僅執著一把彎刀。
“頡王殿下——回來!外麵太危險了!”我這才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心中再無畏懼,踏著狼的屍體朝洞口衝去,意欲拉住他。
但是已經遲了,他已經站在了洞外。
眾狼顯然有些吃驚,但眼神卻更加的瘋狂,盯著咄苾,那幾百雙眼神幾乎都能把人吞沒掉。
“纖兒,閃開!”咄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搬起方才推出去堵缺口的石頭,轟然一響,我眼前光線一暗,洞口已完全被堵住。
我用力推麵前的石頭,可是石塊牢牢堵在麵前,紋絲不動,隻有一點點手指大小的石縫,從外麵射進來一縷縷暗沉的光線。
我淚流滿麵,咄苾此舉,無異於是自殺,而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救我,這讓我於心何安?
隔著淒迷的淚眼,透過窄小的石縫,我看到在咄苾堵好洞口的刹那,戰狼不顧受傷的爪子,惡狠狠朝咄苾衝來,身後跟著數百頭狼,一起蜂湧而至。
我的心已提到嗓子眼,我甚至不敢再看,可是我的眼睛卻再也移不動。
我看到咄苾揮舞著鋒利的彎刀,陷身在一片狼群血海之中,其他的狼還好,唯有那戰狼勇猛無比,任咄苾如何反擊,盡管身上傷痕累累,血染毛發,依舊是越戰越猛,而咄苾的後背,也被那戰狼抓傷,鮮血汩汩而出。
“咄苾……咄苾……”我哭喊著咄苾的名字,伏在洞口的石頭上,雙膝一軟,跪了下來,眼淚更是無法止歇。
咄苾一人,如何能抵得住數百頭餓狼?而且是發了瘋的惡狼!
我心中暗暗祈禱著奇跡的發生,雖然那很渺茫,假如咄苾死了,我恐怕也無法在這樣的良心譴責下獨活,更無法麵對草原的人們。
聽到外麵越來越吵鬧,甚至有箭矢的聲音,我抹去淚水,隔著石縫往外看,咄苾已經渾身是血,手中的彎刀更是鮮血淋淋,周圍堆積著如山的狼屍,那頭戰狼依然屹立,隻是已經沒了頭顱,那是被咄苾砍下的。
其他的狼見戰狼已死,已有些恐慌,本欲群起攻咄苾,但就在此時,數百草原勇士,已經快馬加鞭,緊逼而來,個個手執弓箭,衝進狼群,射得野狼們四處逃竄。
短短一柱香的功夫,數百狼群死傷大半,隻餘下幾十隻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狼狽逃竄於濃密的樹林中。
我的心仿佛在經曆了苦痛的煎熬後,霍然開朗,眼前有些暈,我極力忍著,不敢閉上眼,唯恐眼前的一切隻是我的夢境,唯恐我一閉眼,所有凶狠的狼群再度衝上來,拚命撕咬咄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