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事在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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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除了保持眼下的狀況外,別無良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草原上兩個勢力最大的兄弟自相殘殺,如果一個不慎,甚至會為突厥帶來刀兵之災。
    我知道麗君是一心為我著想,但我不能為了一己之幸福,而累及草原眾生。
    我常常的想,是不是以前的我,身為皇後,享盡了榮華富貴,所以現在的一切,都是以前所落下的報應?
    不知為什麽,心中總會有一個奇怪的念頭,越是我在乎的人,就越會災難重重,仿佛我就是一顆災星,難道我便是算命人口中常說的命硬之人?
    “纖兒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想從前我們二人年幼時,一同長在皇宮,畏懼過誰?想做什麽便做,可是現在,你卻變得畏首畏尾,瞻前顧後,隻知壓抑自己,從不為自己著想,不僅苦了自己,還連累得眾人為你憂心。”麗君眸中染上一層薄霧,似怨似怒,卻又無可奈何。
    我也想過隨心所欲,獨立自主的生活,想像魯米娜一樣勇敢的追求自己心中的所愛,但我內心裏,總有一股力量牽引著我,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如果我與命爭,那麽一定會給身邊的人帶來惡運,其代價太重。
    所以,認命,隨波逐流……
    “麗君,我命如此,多爭無益,頡王如何能奪得過大汗?盡管他英勇無敵,但大汗才是草原之主,他不會輕易放棄的,哪怕是真的決鬥失敗,也未必會放棄。你在草原多年,應該了解他的脾性。
    當初他能不顧我的哀求,堅決不肯成全我與頡王,並放下狠話,除非他死了,否則我休想離開他!你覺得,頡王還有勝的可能嗎?”我搖頭看著麗君,心中盡是絕望。
    麗君略略轉眸,歎道:
    “大汗對你果真情深意重,要我看來,甚至還比頡王更加愛你,你說得沒錯,也許大汗為了得到你,寧可死去,一定不會因為決鬥失敗而真正放手,他甚至會——殺了頡王。但是你自己的心裏究竟愛誰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纖兒姐姐,你相信我——事在人為。”
    麗君頗有深意的一句話猛然間令我有些膽顫,事在人為,可我隻想息事寧人,眼下的情況,不容我去爭取。大汗與咄苾本來就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倘若不想辦法勸和,反而誰勝我就跟了誰,那麽他們之間就算決鬥結束了,以後的鬥爭也在所難免了。
    大汗執掌草原,咄苾又手握重兵,二虎相爭,必會血流成河,兩敗俱傷。
    我隻是想不明白,麗君身為草原的王後,為何就不為萬千子民著想,去盡力化解這場危機,反而極力慫恿呢?
    “麗君,雖說事在人為,但命由天定,若是拚盡餘力與天爭,最終不過是一個淒慘下場,那又是何苦呢?咱們是女人,男人的事情盡量少插手,除了勸和,咱們什麽都做不得。”我勸道。
    但願麗君能聽我的勸,放棄她的那些一心為我好的念頭,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給草原帶來滔天大禍。
    麗君歎息著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急道:
    “真不知你到底是如何想的?每日裏這樣裝病到底要裝到什麽時候?避得過一時,能避過一世麽?“
    我愕然,原來麗君已知道我裝病之事,看來娜塔亞與麗君關係不一般,但看大汗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的,麵上有些尷尬,言道:
    “既然你已知道了,我也就不必再瞞你了,我也知道裝病隻是權宜之計,不可能長久,但我暫時沒有別的辦法。既然我曾經喪夫喪子亡國,如今又挑起大汗與頡王之間的矛盾,必然是不祥之身。麗君,你想辦法把我送出草原吧,我隻想尋一個隱蔽之所,終了一生,再不願涉足世事。”
    麗君仍舊唉聲歎氣,望著門外天上的繁星發呆,天空遼闊,星光清冷,如一雙雙洞察世事的眼睛,就那樣平靜的俯視著暗潮洶湧的人間。許久,麗君方道:
    “如今天下大亂,平民尚且不能安生,何況你這樣的身份?無論送去哪裏,都不可能過上平靜的生活,你若想過得舒心,唯有嫁給頡王,你們兩情相悅,隻要沒有大汗橫在中間,一切都會圓滿的。”
    心內有些悲涼,確實,這個天下已無我容身之處。
    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想起了佛門,這天地間,或許隻有佛門淨地,才能容下我這不祥之身,青燈下理佛,也許是唯一能令我平靜的方式。
    心中悲涼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麗君走的,隻知自己怔立在門前,望著滿天的繁星癡怔許久。
    次日,天氣依舊晴寒,好在沒有什麽風,還不至於冷得出不了門,而這樣的天氣,也正好適合射箭比賽。
    射箭的規矩很簡單,與騎馬比賽一樣,先分出小組,然後各小組得勝者再比,最終選出得勝者,獲得金刀。
    雖然眾人的箭術都是十分了得,但看起來卻有些枯悶,不如騎馬比賽精彩些,很快便選了各小組的獲勝者,就等著下午進行決賽了。
    當然,大汗與咄苾也在其列。
    一開始小組賽時,麵對那些普通的勇士,大汗與咄苾自然沒有必要使盡全力,如今要決賽了,更何況對手又不是一般的人,兩人均不敢大意。
    當然,決賽的難度也更大些。按照順序,先由兩名方才取勝的勇士射箭,每人一丈遠處,放一個架子,架子上放了一個圓圓的銅板,小孔大小如銅錢,正對十丈外的箭靶。
    規則是,每人用三根箭,不僅要射到靶上,箭更要從小孔中穿過去,而且箭不能碰到那枚小小的銅板。
    兩名勇士瞄準,各自連射三箭,其中一個倒是三根箭全從孔裏穿了過去,隻是沒能正中靶心,另一個則有兩箭過去,射到箭靶的邊緣,另一箭碰到小銅板,把銅板撞出去老遠。
    盡管如此,台下仍然發出一陣叫好聲,畢竟這麽小的孔,這麽遠的距離,非是一般人能射得進去的。
    又上來兩位,成績比剛才的兩個稍好,至少箭箭都過了小孔,且射到了靶上。
    後麵緊跟著的兩位,更是鉚足了勁,屏息片刻,其中一個居然箭箭都中了靶心,引得台下一片驚呼,紛紛道:
    “三箭都正中了靶心,必然能得到金刀了罷?”
    “未必,後麵不是還有大汗與頡王殿下麽?”
    “可是,三箭全中了靶心,大汗與頡王再如何厲害,也隻能與這名勇士並列了!”
    “難說,看下去。”
    ……
    輪到大汗與咄苾時,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前麵那些人的箭術他們自然不會放在眼裏,唯一的對手,便是這位自幼便一起習武的兄弟。
    大汗張弓搭箭,卻不是與別的勇士一樣,一根根射來,而是三箭齊射,且三箭齊齊的穿過小孔,嗖的一聲,釘在了靶心上。
    眾人發出一陣驚呼,無不嘖嘖稱奇,剛才還在議論前麵的那位勇士,現在一比,那勇士便隻能自歎倒黴,若是在往年的比賽上,金刀本應非他莫屬的,但心內對大汗卻更加的欽佩起來。
    在歡呼聲後,眾人又把目光齊齊鎖在了頡王身上,有了大汗的精彩箭法,這位頡王也差不到哪去,隻是不知他會用什麽樣的方式來令大家開開眼界呢?
    “三弟,請!”大汗揮揮手,一指箭靶,麵上得色必現,他深知自己與頡王的箭術不相上下,但是好在他先射這三箭,如果頡王與他相同,便是重複了,那麽算不得他贏。
    咄苾也不客氣,拿起三根箭,也是同時搭在弓上,眾人略略失望,看來是要與大汗一模一樣啊。
    但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咄苾背轉身去,看也不看後麵的小孔與箭靶,嗖的一聲,從左腋下射出一根箭,直直朝小孔飛馳而去,眾人尚來不及納悶兒為什麽隻射出一根箭,就見第二支箭已從咄苾的右腋下射出,緊緊追趕第一支箭去了。
    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睜大眼睛屏息盯著,生怕漏過精彩,而咄苾的身子則又快速的朝後仰去,第三根箭也就從頭頂往身後射去。
    三根箭一根緊接著一根,之間相差的距離不過一丈,在眾人的表情尚未來得及轉換之際,便聽得“咚咚咚”三聲,三根箭一支接著一支穿過了小孔,然後全部射中了靶心。
    咄苾這一係列的動作一氣嗬成,身形轉換之快,也令人目不暇接,與剛才大汗的三箭齊發一比,高低立現。
    圍觀之人,情不自禁的大聲喝彩,咄苾帶給眾人的震憾已遠超大汗。
    “怎麽樣,王兄?”咄苾盯著大汗,眼中露出一絲挑釁的得色。
    大汗臉色微沉,但仍舊哈哈大笑,拍著咄苾的肩膀笑道:
    “三弟的連環箭果然厲害,本汗服輸!”
    言畢,扭身走到位置上,臉上雖掛著笑容,但眉頭卻是凜然皺了起來。
    咄苾絲毫不理會大汗隱忍的冷厲,迎著歡呼聲收下了金刀,並悄悄朝我看了一眼,意味深長,不知為何,明明是曾經相愛過的人,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我莫名的覺得有些陌生與忐忑。
    “纖兒姐姐,頡王贏了大汗呢。”麗君悄聲對我說,臉上竟有掩飾不住的喜色,這更加令我費解,大汗才是她的丈夫啊!或許她是真心的希望我能與咄苾在一起,至少也可以解了我與她共侍一夫的尷尬。
    次日,是摔跤比賽,不知何故,大汗沒有參加,有人說大汗不擅長摔跤,也有人說,是大汗不屑於參加,還有人說,是因為昨日的射箭比賽丟了麵子。
    而咄苾也因為前一日得了金刀,按照規矩,得到了金刀之後,就隻能等待決賽,而不能再參加下麵的奪金刀比賽。
    沒了大汗與咄苾,我意興闌珊的看著場內鬥誌昂揚的勇士們,心思卻全不在此處,最終是那位行事莽撞卻力大無窮的什缽苾王子得到了金刀,據說他最喜歡的就是摔跤,在場內更是連挫對手,勢不可擋。
    我猜測著,大汗不參加的原因,會不會是想讓著這位小王子呢?畢竟他平時很疼這個侄子的。
    麗君看上去臉色不大好,而且還有一絲不安與慌亂,低聲嘀咕道:
    “大汗居然沒有參加,後麵就隻剩下一場刀術比賽了。”
    看著她的擔憂,我反而笑了,言道:
    “大汗不參加雖然少了些精彩之處,但是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如果大汗仍舊不參加後麵的刀術比賽,那麽咄苾不就沒有機會與大汗決鬥了麽?但是心內仍有隱憂,咄苾絕不會善罷甘休,從他的眼神中便可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