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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我看不見自己的模樣，我也知道此時的我就仿佛是一個瘋子。
    “這個小姑娘發起瘋來還真是有夠狠的！靠！老子的肉都給她扯下去了！”
    周圍都是絡腮胡手下人的謾罵聲，絡腮胡卻隻是定定的看著我沒有說話，我也盯著他看，時刻防備他走過來。
    角落裏的孫曼霜躺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我一絲一絲的朝著他挪動，最終擋在她的身前。
    絡腮胡看著我，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帶著嗜血的光芒朝著我跨出了一步，我立刻弓起身子，防備的看著他。
    “嗚嗚嗚嗚……”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警笛聲，把安靜的夜空劃破，聲音越來越近。
    警車鳴笛的聲音實在算不上好聽，但是對於這一刻的我來說，簡直是天籟之音。
    我看著絡腮胡，心中的緊張也慢慢的緩解了許多。
    “警察來了！”絡腮胡身後的那群人立刻慌了。
    絡腮胡眯了眯眼睛，提起還在地上滾動的周安轉身就走，當他跑到門口的時候還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依舊掛著一抹冷笑。
    他們走了不到三分鍾的時間，樓下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很快，門口湧進來一大群拿著狙擊槍的警察。
    看到他們，我緊繃的神經也終於放鬆了下來，不一會門口走進來一個人，正是何宇。
    看到他走進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既委屈又生氣，不知道是氣他來的晚還是氣他放縱了李菲菲。
    他一眼就看見了我，臉上盡是焦急，大踏步跑到了我的麵前，蹲下身伸出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歡歡，你沒事吧？”
    我從他反光的眼鏡上麵看到自己，滿練都是血，頭發亂蓬蓬的，衣服被撕的亂七八糟的還沾著血跡，看上去和精神病人也沒什麽區別。
    或許是我呆滯的眼神讓他感到有些擔憂，他又輕輕地搖了搖我。
    我將目光收回來，落在了他的臉上，沒有說話，轉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依舊沒有動靜的孫曼霜。
    何宇順著我的眼神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孫曼霜，我緊緊的盯著他，他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心疼，最後居然變成了平靜。
    我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麵對這樣的孫曼霜，他居然可以如此平靜。
    我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緊緊的盯著他:“是李菲菲做的！是她！是她找人害孫姐姐的！”
    何宇看著我，臉上有一絲沉痛，最後他伸出手擦了擦我的眼淚，將我捂在了懷裏。
    我在他懷裏嘶吼痛哭，伸出手在他身上亂捶亂打，我很生氣，氣他這個時候居然維護李菲菲，朝著他宣泄自己的不甘和委屈。
    他一動不動，任憑我怎麽打他，他也沒有反應，仿佛隻是一個雕塑。
    很快上來了一群醫生和護士，他們把孫曼霜抬上了擔架，我一把推開了何宇，跟了出去。
    我推的力道極大，他原本就是蹲著的，一下子就被我推的跌坐在了地上。
    在出去的那一刻，我轉頭看向了他，他依舊呆愣愣的跌坐在地上，因為他低著頭，我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上了救護車之後，醫生和護士開始對孫曼霜進行急救，他們掀開了那床破舊的棉被，隨即一個個發出了一聲驚呼。
    孫曼霜滿身都是青紫，身上有些地方還被劃破了流著血，即使已經暈過去了，臉上卻依舊是倔強的表情。
    “這………真是一群混蛋！”說話的是一名年輕的男醫生，慌亂之中我沒有注意看他的長相，隻能看見他的手骨節分明，十分的好看。
    他拿出了酒精小心的在孫曼霜的身上輕輕的擦拭著，動作極其輕柔，仿佛孫曼霜是價值連城而又易碎的瓷器。
    剛才和絡腮胡對峙的時候，我的眼淚早已經幹了，此時看見孫曼霜的慘狀加上神經已經放鬆下來，眼淚又止不住嘩嘩的流。
    那醫生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乖，別哭，你姐姐我們會盡力的醫治，記住不要提在這裏發生的事情，讓她走出這個的陰影，其實這也沒什麽………”
    他這麽的溫柔就讓我想起剛才何宇的反應，他除了臉上痛楚之外從始至終都沒有走上前去仔細的看一看孫曼霜。
    我覺得自己心裏很難受，不禁在想，如果今天遇到這件事情的人是我，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反應？
    隨即我又為自己的自私感到生氣，孫曼霜從始至終都在維護我，這個時候我居然還想那些。
    “醫生哥哥，他們當著我的麵………孫姐姐都是為了我………為了我………”
    說著，我抬起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臉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卻不如心裏的難受。
    那個男醫生抬手抓住了我的手，說了些什麽，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孫曼霜就是為了救我才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雖然我知道絡腮胡他們不會動我，可是她維護我是一回事兒，絡腮胡他們不動我又是另外一回事，這兩件事情本就不衝突。
    孫曼霜其實比何宇對我還好上幾分，她對何宇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我對何宇的心思我自己也很清楚。
    何宇很溫柔，但是我看不懂他。
    那醫生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我的頭，臉上盡是無奈的表情。
    到了醫院之後，他們直接把孫曼霜推進了搶救室，我坐在走道上等他們。
    大半夜的很冷，我的衣服已經被撕碎了根本無法禦寒，腦海裏全是之前發生的事情，凍得冷徹心扉，寒入骨髓。
    我呆呆地看著地麵，腦子裏一片混沌，腦海裏一下是孫曼霜的臉，一下是何宇的臉，一下卻又是李敏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身前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隨之一件寬大的衣服蓋在了我的身上。
    我抬頭看去，來人是何宇，他一臉疲憊的看著我。
    我站起身來，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歇斯底裏的朝著他怒吼:“告訴警察是李菲菲做的，讓她得到相應的懲罰！”
    他臉上一絲痛意閃過，隨之伸出手，又把我抓住了懷裏。
    他的頭靠在我的脖子上，我似乎感到了一絲溫熱的濕潤，我有些僵住了，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眼淚。
    隨之我才發現自己剛才已經把他的手臂抓破了一道口子，現在正在流血，我有些愣住了，接著氣惱的轉頭不再看他的手臂。
    半晌之後，他的聲音才悶悶的傳了出來:“還不是時候………”
    我有些愣住了，他說的聲音很小，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沒來得及詢問，搶救室的門已經被推開了。
    我趕緊推開了他，趕緊朝著搶救室的門口走去。
    走出來的正是那個男醫生，他拿掉了手套和口罩看向我，隨著又轉向了一旁的何宇。
    他愣了愣朝前走去，何宇跟了上去。
    我想跟上去，卻也明白那個醫生是不想讓我知道孫曼霜的情況，對於他來說我還是個小孩子。
    隻是他不知道，我經曆過的那些事情早已將我磨礪得和一般的小孩沒了相同的地方。
    隔的太遠，他的聲音又不大，我隻能零零碎碎的聽到幾個詞，撕裂、陰影、不願醒來等等。
    我盯著何宇的背影，他的腰挺得直直地，仿佛再輕輕地放上一根稻草就能將他壓垮。
    那時候太小，不懂得為什麽他為什麽維護李菲菲。
    在我看來，他明明知道是李菲菲做的，對李菲菲也沒有多少感情，維護李菲菲似乎並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