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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表情有些猙獰，幾近咬牙切齒。
    “……”
    女人不應不答。
    她隻是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似乎能透過這看到天空，看到海洋。
    除此之外，都是虛無。
    若不是偶爾能見到她睫毛抖動，估計誰都會以為，這是個死人。
    見狀，男人猛地收了手，無奈地坐到床邊，恨恨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下一秒，他轉身麵對她，伸手去觸碰她烏黑的頭發，“小憶——”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些沙啞，擁有數不清的溫柔。
    “……”
    女人依舊毫無動作毫無反應。
    看著她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男人揪著心地疼。
    半個月前：
    自從在海中救起她，連續昏迷了27個小時，醒了以後，就半句話不離霍雲崢。
    “小哥哥？怎麽是你？怎麽會是你？我老公呢，霍雲崢呢？”
    “他死了。”
    知道這個結果很殘酷，但他確實沒有撒謊，在那次爆炸中，霍雲崢失蹤了。
    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最好的猜測是被海浪衝走，最壞的打算就是他已經死了。
    顯然在當時的情景中，前者的可能性太小。
    霍氏為了穩定住股票和市場，他們對外封鎖了這個消息，至於究竟怎麽處理的，外人不得而知。
    “你騙我！”
    “我老公不會死的！你騙我……”
    “嗚嗚嗚……我老公怎麽會死呢？我老公不會死的……”
    “小憶！你冷靜點！”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霍雲崢！我老公絕對不會死的！”
    顧憶發了瘋一樣地往外衝。
    “你給我站住！”
    玄觴闊步追上去，都怪他，不知道委婉點表達，讓她受了刺激。
    從那天開始，他追回了抓狂的顧憶，她就變得了無生機。
    深陷“霍雲崢已死”的結局中，無法自拔。
    不進米不進水，也不說一句話，日複一日夜複一夜，就這樣過了半個月。
    如果不是他找醫生強給她打營養針，怕是她都會撐不住了。
    原本就瘦弱的身子，現在變得更是孱弱，搖搖飄零。
    “小憶，我求你了，說句話好不好？”
    “小憶！”
    “我是你的小哥哥啊……”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玄觴拿起她的手，輕輕貼在臉邊，不斷地呼喚她。
    他都這樣乞求了，難道還不足以打動這個女孩兒嗎？
    可惜顧憶就是那樣，沉浸在悲傷的世界裏，等待著未知的明天。
    老天爺，你真的好殘忍！
    “小憶！你難道忘了嗎，你和孩子的命，是誰給的！是那個男人拚死換回來的！”
    “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嗎？”
    “你這樣做是虐待孩子知不知道！你不吃可以！孩子呢！孩子怎麽辦！”
    “如果霍雲崢看到你這個樣子，他肯定會很生氣的！”
    “他絕對會和你離婚！”
    “你有沒有想過棋棋？你死了，她怎麽辦！”
    “你難道也想讓棋棋成為孤兒嗎？”
    “顧憶！你忍心嗎！”
    ……
    玄觴不知道說了多少話，每一句都直戳女人心裏的傷口。
    這些鋒利的刀子，一下，兩下……
    割著她的心，慫恿她流下淚。
    她的淚水越來越多，越來越洶湧，最後濕透了半個枕頭。
    這些落在玄觴眼裏，他非但不擔憂，反而笑了起來。
    她總算是哭了。
    她終於有反應了！
    “小憶——”
    因為激動，玄觴的聲音都開始顫抖。
    他守候了她半個月，自從那天後，她不哭不鬧，像個植物人一樣活著。
    天知道，他有多還害怕。
    “小哥哥……為什麽要提醒我……你這個壞人！”
    記憶被再次掀起，內心所有的悲痛都一觸即發，女人的哭訴聲渲染了整個房間。
    她真的承受不住了，顫抖著身子大哭起來。
    霍雲崢，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天她的宇宙。
    可他真的拋下自己和孩子，就這樣離開了……
    她多想就這麽追隨而去，可玄觴說的沒錯。
    她一個人也就罷了，可現在還有棋棋，還有肚子裏的寶寶。
    她不能自私到拉著孩子陪葬！
    “可是我該怎麽辦啊……”
    “別怕，小憶，有我在！”
    玄觴把她摟在懷中，柔聲安慰。
    小憶，不要怕，就算那個男人離開了你，我還會陪著你的！
    小哥哥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你就安心留在我身邊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的……
    之後，顧憶算是打起了半分精神。
    玄觴也照顧得不亦樂乎，還請了最好的營養師幫她調理身體。
    身子一天天好了起來，肚子也越來越大了，可她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這個地方實屬偏僻，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個城市，也一直無法和外界取得聯係。
    該怎麽辦……
    大哥他們，會不會以為自己也死了？
    想到家人會為她難過，顧憶就揪心，又像被螞蟻叮咬，有時還會夜不能寐。
    玄觴每天早出晚歸，神出鬼沒，她還沒醒他就走了，她睡著了他才回來。
    兩人雖然住在一起，卻幾天見不上一麵。
    無數次她提出要回h市，可這兒的人都說要玄觴同意了才行。
    但玄觴在哪呢？
    他究竟在忙些什麽？
    人都找不到，還怎麽談。
    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最終顧憶想到一個辦法。
    既然他回來的晚，那她就等著好了，總之，她必須要早點回去。
    因為那裏有爸媽，有大哥，有女兒，還有……
    她要給霍老夫人一個交代。
    這天，等到淩晨點鍾的時候，玄觴總算是風塵仆仆回來了。
    一進門，就看見顧憶還在沙發上。
    “怎麽還不睡？”
    男人皺眉，不滿意她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然後還是大步走過去，一臉關懷。
    “小哥哥，我想和你談談。”
    她平靜地站起身，神情卻有些嚴肅。
    “談什麽？”
    他一如既往地溫柔，在顧憶麵前，不論何時何地，都是這樣溫軟如玉。
    儼然一副鄰家小哥哥的模樣。
    “我要會h市。”
    她攥了攥手心，很堅定地說出口。
    玄觴眸子忽而黯淡了下去，胸中發悶。
    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她怎麽還想著回到那個地方？
    那個沒有霍雲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