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字數:4475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扶風誌之無鹽皇後 !
段寒蕪在房間裏翻找了一件相對隆重嚴肅的宮裝,繁花紋路沿著袖子邊緣翻滾而至,鑲嵌著顆顆碎珍珠,下擺則是繡著翱翔的飛鳳,尾端用金線勾勒了淡淡的形狀,上下來回挑了好幾針的跳針,之間穿插幾片像是鱗片的東西,整襲宮裝複古典雅,不由的給段寒蕪增添了點點端莊之氣。因為將傲霜送出宮的緣故,她的發髻都是自己做的,繁雜的發髻不會,簡單些的段寒蕪還是得心應手。她給自己綰了一個最普通的流雲飛鳳髻,一支金色蝴蝶步搖單一的懸掛在那裏,周圍用緞帶纏繞了一圈,額角碎發肆意飄揚,端莊之中帶著幾許飄逸灑脫。習慣了不施脂粉,她微微皺起眉,還是伸手捏著眉筆描繪了幾下眉毛,在胎記部分上蓋了點胭脂紅,顯得不那般突兀,唇瓣在紅紙上抿了抿,才算是收拾好。段寒蕪站在鏡子麵前,來來回回的轉了轉,才對著鏡子大方的一笑,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這邊,風念禮一身淡雅墨子色長衫,一副儒雅的姿態坐在那裏,珍珠站在一邊給他倒茶。風念禮坐在這裏已經許久,光是茶水也喝了四五杯,還不見段寒蕪出現。他有些心急的捏著拳頭,時不時抬眼看著門口,有沒有那抹清麗的人影出現。有多久沒見到段寒蕪了?久到他自己都忘記了。
珍珠見風念禮等的心焦,便開口勸慰道,“風大人不必心急,我家娘娘身子最近不是很好,一直在睡著,隻怕現在也在收拾打理自己呢,還是請風大人慢慢的等把。”說著珍珠笑眯眯的再給身邊焦躁不安的男子倒了一杯茶,伸手遞了過去。
風念禮無奈,隻能雙手接過,安安靜靜的喝了起來。
段寒蕪剛走進大廳,就看到那一身長衫的風念禮,許久不見倒是清瘦了不少,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規規矩矩的綰在頭頂,隨意的戴著一根白玉簪子,斂下眸子低頭喝著手裏的茶,臉色有些蒼白。段寒蕪彎彎唇,抬步走了過去,“什麽風將你吹過來了?”
風念禮聽到聲音,抬頭便撞進段寒蕪幽深的眸子裏,他下意識的便扔下茶杯,彬彬有禮的給段寒蕪行禮道,“臣風念禮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隨後風念禮便低著腦袋不敢抬起,下意識的,他不敢和段寒蕪對視,麵前女子的目光太過於犀利,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怎的,往日的熟稔到了現在轉換成陌生,不再有小時候的那般親昵,身份的差別,讓風念禮拘謹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免禮吧,自家人何必要說那麽多循規蹈矩的話?”段寒蕪淡淡的笑了笑,珍珠趕緊過去攙扶住她,段寒蕪才悠悠然的走到椅子麵前伸手撲了撲裙角才坐下,抬眼目光一片光華,看著風念禮柔柔的輕笑,“念禮哥哥倒是坐下啊,怎麽長時間不見變得這般生疏。”
風念禮得到段寒蕪的允諾,才點點頭,施施然的坐下身子。剛一坐下,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原本在心裏編織好的話到了段寒蕪這裏竟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他尷尬的捏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了一口,才說道,“許久不見娘娘,娘娘好像是清瘦了不少。”
“是嗎?”段寒蕪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頰,莞爾,“我倒是覺得念禮哥哥也瘦了許多,聽說你承襲了自家爹爹的爵位,如今也上早朝了,是吧?”
風念禮頷首,“是,家父年事已高,想要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便將府內的大小事務都交給我了。”隨後他垂著腦袋,不再多說一句話。
“恩,這樣也好,一家老小也算是有個依靠。”段寒蕪依舊是含笑著應和道,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清幽的開口,“錦秋如何了?你們兩人可是育有子嗣了嗎?”
風念禮身子一顫,盯著地麵不說話,像是要把地麵盯出個窟窿一般。半晌他才回過神,苦澀的掛著一抹笑,“娘娘莫要嘲笑,我們還沒有那個福氣得子嗣,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倒是娘娘,可是有懷了龍裔?”
“宮裏的女子,想懷有龍裔的何其多。”段寒蕪半晌幽幽的歎了口氣,一邊的珍珠上前給她倒了一杯茶,她帶著護甲套的手指輕輕撚起茶杯,小口的啜了一口,才繼續下麵的話,“宮中的生活,當真不是如想象那般容易,步步為營。相比之下,我還是比較喜歡當時在將軍府的生活呢!”說著段寒蕪朝著風念禮眉眼彎彎。
風念禮看著麵前風韻十足的段寒蕪,不由的愣了神,手指尖也緩慢的滲出了汗珠兒。他察覺到自己的失禮,趕緊低下腦袋,不再看麵前巧笑嫣然的女子。
段寒蕪許是察覺出了風念禮的窘迫,她微微一笑,手指上的護甲套輕輕敲擊在桌麵上,盯著風念禮開口:“念禮哥哥此番來不光光是和寒蕪敘舊這麽簡單吧?聽珍珠說,念禮哥哥來找寒蕪可是有重要的事,那就直接說吧,都是一家人,還是直白的說出來比較好。”段寒蕪的話語雖是含著淡淡的柔情,卻不難聽出那股渾然天成的皇家味道。
風念禮聞言,眸子緊縮了一下,抬頭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麵前的女子,才試探性的開口,“皇後娘娘,不知你對暖陽,還是如往常那般嗎?”
段暖陽?段寒蕪微微一愣,這個節骨眼提起段暖陽做什麽?她狐疑的看了看風念禮,接了下一句問道,“怎麽好端端的提起段暖陽了,她不是和夫君回家了嗎?現在按道理來講應該過得很幸福才對。”
“皇後娘娘,我知道你現在對暖陽還是頗有微詞,不過暖陽如今的境遇已經不是以往那般了。”風念禮知道段寒蕪以為以前的事對段暖陽心有芥蒂,更通過段暖陽知道了當年她離開自己的真正原因,連帶著看段寒蕪的眼神都帶著絲絲疼惜。若是沒有當年的事,段寒蕪身邊的人會不會就會是他風念禮了?他甩了甩頭發,將那個想法拋開,但是眼睛始終緊緊盯著麵前的女子,時間過去,段寒蕪褪去青澀,變得成熟嫵媚,帶著成熟女子獨有的韻味。
段寒蕪聽到風念禮的話,有些泛起淡淡的笑意,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風念禮,嗤笑道,“念禮哥哥今日來難道就是為了給段暖陽當說客的嗎?還是說,念禮哥哥是因為什麽事在段暖陽的手上做了把柄不成?若是有大可以和我說,給你做主便是,何必要這般說呢?”段寒蕪眸子閃著寒光,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自私,一意孤行的將自己送進宮,才讓她發現了自己身世的秘密,才讓她卷入皇家宮廷的鬥爭之中。試問,要她如何有好表情去聽關於段暖陽的事呢?
“寒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風念禮見到段寒蕪語氣不善,忘記了眼前的女子是當今皇後,直接喚了段寒蕪的閨名,“現在的暖陽已經不是昔日的她了,因為當時的自私她已經付出很沉重的代價了,你知道嗎?”隨後風念禮有些傷感,抬頭看了看外麵,才一字一句的說道,“當時暖陽和柳寒軒回了娘家,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柳寒軒便在外麵有了妾室,帶回府中好生疼愛。而對暖陽也不再像是之前那般百般嗬護,動不動就拳腳相加,甚至讓暖陽的孩子連續掉了好幾次。一次偶然的機會,暖陽聽到柳寒軒和自己小妾說,自己會娶了段暖陽的原因完全是為了仕途,有了將軍嫡女婿這個頭銜,做什麽都是一帆風順,甚至到處都是有人送禮,他在家鄉已經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縣令大人也要給他幾分薄麵。暖陽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傷心欲絕,衝出去和柳寒軒理論,給柳寒軒戲弄嘲笑了一番,一紙休書便將她趕了出去,以七出之條最重要的一個不孕將暖陽從柳府趕了出去,身無分文的暖陽
走投無路,在那裏也不認識什麽人,想回皇城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一次失誤,她被人販子給抓住賣入了青樓,一路輾轉才回到了皇城,但是如今的暖陽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我前幾日知道這件事去看過她,但是暖陽對我避而不見,對將軍夫人也避而不見。寒蕪,暖陽好歹也是你親姐姐,就算當時她對你有愧,血脈的因素也不能讓你視而不見。你去看看暖陽吧,她在青樓當真是很辛苦,整日遊走於各個男人之間,我實在是不願看著她自甘墮落,姑母也是終日以淚洗麵。”風念禮說的聲情並茂,一雙眸子裏都映著濃濃的淚花。
段寒蕪聞言沒什麽過多的表情,隻是微微一笑。血濃於水嗎?但是很抱歉,她段寒蕪似乎不是扶風人,也沒有這樣的家人呢!
“不是還有大將軍嗎?大將軍應該可以幫著段暖陽出來吧。”段寒蕪不鹹不淡的扔出一句,“究竟是她沒有辦法出來,還是她自己不想出來,早就自甘墮落了呢?”
風念禮一怔,用陌生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段寒蕪,他不敢相信一個人短短時間之內竟然變了這麽多。這還是小時候那個軟弱堅強的段寒蕪嗎?
“寒蕪,我和你說這麽多不是為了幫暖陽說什麽,而是為了你啊。”風念禮還是不死心的繼續開口。
“為了我?”段寒蕪失笑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為了我的話你就不應該和我說關於段暖陽任何一句話。你知道我恨她,不是嗎?那樣的姐姐要和不要有什麽區別?你知道因為那個女人一廂情願,讓我付出了多少代價嗎?”段寒蕪的端莊也維持不住了,瞪著風念禮便是暴怒出口,“現在一句她淪落青樓了就要我不計前嫌的去看她去幫助她,有那麽便宜的事嗎?風念禮,我看你腦子是不是被鏽住了!還是娶了段錦秋之後和她一樣的沒腦子!”
風念禮頓時便失了聲,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有些歇斯底裏的女子,半晌他才幽幽的歎了口氣,“那我知道了,既然皇後娘娘不願去看,那便算了,當我這一次白進宮了。”說著他便站起身子,走到門口,回頭有些失望的看了段寒蕪一眼,“打擾皇後娘娘休息了,臣這便告退,娘娘萬福金安。”草草的丟了一句這話,風念禮便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段寒蕪咬著唇瓣,依舊端正的坐在那裏,渾然不覺的,一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的滑下來。她伸手抹了一把,惱恨的開口,“段寒蕪,你哭什麽哭,這都是那些人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