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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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仙穀。
    許鳩合照舊端著精心調配的藥走到竹林小築裏,還沒等到門口便看到一抹纖長消瘦的人站在門前,眸子淡雅無光,不知怎的,卻一直麵對著那片竹林,始終都沒有動作。
    “冷公子,過來喝藥了。”許鳩合對冷肅的態度一直都是不鹹不淡,原本因著段寒蕪才救治她,但沒想到最後段寒蕪選擇的人是他,早知如此,他也會獻出自己的雙眼給段寒蕪,決計不會讓這個男人捷足先登。許鳩合歎了口氣,不知那個女人現在怎麽樣了,自己卻隻能在這幫著照顧冷肅。
    冷肅聽到聲音,才慢慢轉過身,伸手摸過一邊的棍子,點著地麵小心翼翼的走過來。這些日子他對醫仙穀早就熟悉了個徹底,就算沒有棍子也能自如的在這裏行走。失明的人嗅覺和聽覺總是分外靈敏,他靠近桌子便坐下,便聞到一股淡雅的香氣,當下冷肅便笑著開口,“穀主今日可是換了一味藥材?”
    “冷公子的嗅覺倒是很靈敏。”許鳩合一愣,旋即低低的笑開,“不錯,我加了一味藥材,之前的補藥有些清苦,我覺得冷公子似乎不是很喜歡,便自作主張加了一味味道甘甜的藥材,藥效自然也是更上一層樓。”
    冷肅對著許鳩合點點頭,眸子始終沒有焦距,“有勞穀主為我操勞了,大恩不言謝。”
    “冷公子就不要和我這麽客套了吧。”許鳩合向來對其他人態度淡薄,“你我都是為了寒蕪,又何須說這麽多呢?若不是為了寒蕪,我素來是不會隨意救治旁人的。”
    冷肅不但沒有惱怒的表情,反而是笑容更大,“穀主果真是快人快語,這份豪情就讓冷肅折服。”說著他伸手摸索著藥碗,仰起頭一飲而盡,過後摸了摸唇邊的藥汁,依舊是俊美如斯,“穀主是這樣,冷肅亦是這樣,都是為了讓寒蕪展開笑顏,不是嗎?”
    “這話說的是沒錯。”許鳩合點頭,“所以你便不要總是折磨你自己,還是乖乖的把藥都喝了吧。”許鳩合說完這些話站起身子,看著冷肅的眼光有些複雜,“可以給寒蕪換眼睛的人不知你一個,我也可以做得到。你還是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比較好,我若是你,斷然不會給寒蕪添麻煩。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日喝下藥之後都會催吐,你這是侮辱我的醫術,也是在踐踏寒蕪對你的一番心意。”說著這些話,許鳩合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冷肅笑容頓時僵在唇角,睜著眼睛一直等著許鳩合遠去的方向,半晌,冷肅才淡淡的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是見過許鳩合的,那般溫潤俊朗的男子一心愛慕段寒蕪,遠遠比他自己要優越的多。反觀自己,失了一身的武藝,甚至連段寒蕪的模樣都看不到,腦子裏一直縈繞著之前她那副失魂落魄的狀況,久久不散。
    “我何嚐不想讓自己好起來、、、、”冷肅幽幽的念了一句,“若是我好了,你拋下我不管,我該如何是好?”整個竹林小築,都響起男子低低的歎息聲。
    一來二去,紀長情留宿段寒蕪寢宮已經是習以為常,二人一直都在對弈,身邊丫鬟太監輪番守著,采薇也不敢睡覺,生怕段寒蕪有哪裏不對勁。可奇怪的是,自從那天發作之後,冰蠶蠱似乎是沉睡了一般,再也沒發作過,還是說,段寒蕪對紀長情的感情已經逐漸褪去,徹底冰封了冰蠶蠱。
    “皇上,您又輸了。”段寒蕪勾起淡雅的笑意,伸手落下一子。
    紀長情愣愣的看著棋盤,旋即勾起鳳眼笑了,“眉嫵果真是好棋藝,朕連著三天都輸給你,真是慚愧。要知道,朕還是第一次下棋輸給別人。”
    段寒蕪聞言低眉淺笑,“皇上謬讚了,嬪妾的棋藝隻是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皇上一直都是在讓著嬪妾,嬪妾都知道的。”說著她轉頭看看外麵漆黑的夜,眸子一閃,“皇上,夜已經深了,明日不是還有早朝嗎?左右今夜棋局結束的早,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你可是在趕朕回去?”紀長情邪魅的挑眉,有些不敢相信。
    段寒蕪身子一顫,“皇上是何意?嬪妾不懂。”
    紀長情給周圍的人使了個眼色,屋子裏瞬間人便走了個精光,隻剩下采薇不識時務的還站在那裏。紀長情眸子一凜,“采薇,朕叫你們都出去,難道你沒看到嗎?”
    “采薇隻聽主子的吩咐。”采薇堅定的搖著腦袋,不肯出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男人要做什麽了?好不容易段寒蕪身子才恢複一點,這男人便要來跟著搗亂,采薇恨恨的瞪著紀長情,等下主子若是出了什麽事,管他什麽皇帝老子,一拳揍過去再說!
    紀長情眸子閃過不悅,轉頭看看段寒蕪,“你這丫頭倒是個有膽識的,竟然不怕朕。”
    “那是自然,嬪妾的奴婢自然隻是忠心於嬪妾。”段寒蕪聲音淡淡的,半天才轉身看看采薇,“采薇,你出去吧,好好休息。”
    “可是主子、、你、、、”采薇擔憂的開口。
    段寒蕪擺擺手,“無礙,你大可以出去。”
    采薇還想說這麽,見到段寒蕪堅決的表情,隻能點點頭,給紀長情稍微欠了欠身子,便轉身走出去。
    “看不出來,采薇竟然是這麽忠心護主的人,不知怎的,朕總是覺得采薇看朕的眼神很古怪,生怕朕吃了你一樣。”紀長情邪魅的輕笑,一伸手便把段寒蕪攬在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鼻尖環繞著屬於女子的馨香讓他心弦一動,突然皺起眉,“朕記得你身上不是這股味道的?怎麽突然變了?”
    段寒蕪聞言,淡雅的一笑,“熏香換了,這有什麽稀奇的。之前用的是海棠,現在用的是蘭花,過一陣子換成牡丹也是好的。”段寒蕪早就把熏染的熏香給換了,海棠她已經不能繼續用,為了以後方便,她也要更換。
    紀長情不可置否的一笑,伸手解開段寒蕪高高束起的頭發,潑墨一般的便垂下來,蓋住了段寒蕪小巧精致的容顏。紀長情伸手環住段寒蕪的腰肢,將腦袋倚靠在她後背上,輕輕柔柔,“朕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很奇妙。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子有這種情緒。”
    背對著紀長情的段寒蕪扯了扯唇角,“第一次?皇上您不是在哄嬪妾開心吧?從前那麽多的鶯鶯燕燕,難道沒有一兩個是入了皇上的心的?”她努力壓製住自己心頭的惡心感,拳頭都跟著緊緊握著,紀長情身上那股龍延香的味道無疑是刺激著段寒蕪的嗅覺。
    紀長情渾然不覺,依舊是懶散的說道,“萬千水隻取一瓢飲,也有過的,那麽一個人,走入朕的心、、、”
    段寒蕪心神一顫,聲音也跟著有些別扭,“皇上說的可是前皇後娘娘?”
    “恩。”紀長情毫不避諱,直接便承認,他攬著段寒蕪的腰肢,抬眼瞧著段寒蕪有些蒼白的臉,伸手將她鬢邊的碎發捋到耳後,溫柔的開口,“那個女人不似你這般嫵媚動人,也沒有你那樣子活潑俏皮,更不會和朕徹夜下棋對弈。滿口都是蒼生社稷,為了朕著想,她從來不會因為任何女人而生氣吃醋,仿佛沒有心一樣。朕無論留宿在哪個女人的寢宮,她都無動於衷,日子過得反而一天比一天好。”
    段寒蕪沒說話,隻是靜默的看著紀長情,等待著他的下文。
    “朕記得,當初娶她的時候便是想著隨意,在祭天瞧著那女人一瘸一拐的上台階,那蹩腳好笑的樣子,朕現在還曆曆在目。因著看不下去,朕便過去抱起她,那女人當真是單純的很,稍微一逗,便羞得滿臉通紅。”紀長情似乎是陷入了之前的回憶,臉上都帶著柔和的笑容,“後來這樣過了許多日子,朕開始覺得那女人有趣,三番四次的去飛鳳閣討飯吃,很讓朕驚喜,她像是瑰寶一般,有無數麵等著朕去挖掘,廚藝也是一等一的好。”
    段寒蕪緊緊握著拳頭,耳邊都是紀長情回憶和自己過去的聲音,她緩緩的閉上眼,轉過腦袋,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後來呢?既然這麽好,後來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段寒蕪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清淡的問道。
    紀長情苦笑的搖搖頭,“後來?後來的事快的讓朕難以控製,那個女人真的幫了朕許多,幫助朕找回了失散多年的母妃,幫著朕的阿姐逃出生天,也冒死挽救了朕的生命。”紀長情說到這緩緩的拖長了音,“可是你知道嗎?她是敵國的女兒,我們水火不容,朕是皇帝,不是一個普通男人,不是想愛就愛的男人。朕還有屬於自己的子民,朕不可以隻為自己考慮,可是她卻不這麽理解,一味的認為是朕要發兵討伐她的國土。朕承認,卻是有這樣的私心存在,那時候,朕甚至想著,若是她可以一輩子安安穩穩的留在朕身邊,什麽擴大領域什麽治安邊境統統可以為了她放棄。但是呢,那個女人不識時務,三番五次的跟朕對著來,眉嫵,你覺得朕會容得下這樣的女子在自己身邊嗎?”
    段寒蕪沒說話,身子的瑟縮卻是泄露了全部情緒。
    “你怎麽不說話?”紀長情察覺到段寒蕪有些不對勁,便問了一句。
    “嬪妾沒事。”段寒蕪勉強的對著紀長情笑了笑,“嬪妾隻是覺得,皇上愛未免太過於偏激,似乎沒有在為前皇後考慮,既然這樣的話,為何不早告訴她呢?”
    “朕是皇帝!”紀長情情緒有些不穩,“朕是皇帝,怎麽可能讓其他人知曉朕心中所想?”
    段寒蕪怔怔的看著麵前的男子,突然笑了,“好一個皇帝的帽子啊,就這樣,你就下令殺了她嗎?”
    “朕沒殺她!”紀長情搖頭。
    “那她為何死了?難道不是你殺了她嗎?”段寒蕪也跟著激動,“那樣一個女子,曝屍荒野,誰會相信皇上對她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