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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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寒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紀長情吃完那頓飯的,印象裏紀長情從自己說出那句話開始便鐵青著臉,吃了飯就離開,期間一句話都沒說過。看他的樣子也是以為自己是個善妒的人了吧!段寒蕪苦澀的一笑,她緩慢的閉上眼,心口那裏傳來的不適感讓她有些心慌意亂,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再次被蠱蟲控製,到了那時真的就不知會做出什麽。她剛才完全是出自於內心的不希望連翹恢複成原本的容貌,或許她還是自私的,不想連翹再入紀長情的眼。
“娘娘,喝藥吧。”珍珠小心翼翼的走進來,看到段寒蕪坐在一邊發呆,慢悠悠的過去將藥碗放下,“娘娘,您還在想剛才發生的事嗎?”
“恩?”段寒蕪聞言緩慢的抬頭看看珍珠,勉強的扯著嘴角,“我說我沒有其他意思,想必你也是不信的吧!”
珍珠搖搖頭,“娘娘說什麽珍珠都會信。”她幹脆坐在段寒蕪身邊,“娘娘,為什麽不直接告訴皇上你已經知道自己中了蠱毒的事?這樣讓皇上一直誤會你,好嗎?”
段寒蕪眼神閃爍了一下,突然淒楚的笑了,“告訴他有什麽用呢?這蠱毒一日不除,我便一日都受它控製,就算是沒有許鳩合號令,早晚我也會跟著失去心智的,何必要告訴他呢?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不能幫上什麽忙,隻好安安分分的呆在這裏。珍珠,你知道嗎?我現在隻想趁著自己還沒有被控製的時候多做一些好事來彌補。可是知道剛才我才發現我錯了,它根本就是深深紮根在我身體裏,控製我的喜怒哀樂,或許之前對連翹的憐憫都是它的作用,說不準什麽時候,這顆隱形的毒瘤就會擴散,到時候我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
“娘娘,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珍珠伸手摟住段寒蕪的肩膀,兩個靠在一起,“不管娘娘變成什麽樣子,都是珍珠的娘娘,再說了,就算是上次珍珠惹怒了你,娘娘也沒有懲罰珍珠,不是嗎?”
段寒蕪搖搖頭,“這不同,這不同的。”
“不管怎麽樣,珍珠覺得娘娘都要好好的和皇上說一說,不是嗎?這不是小事,需要你和皇上一起麵對的。”珍珠搖了搖唇瓣,“娘娘跟皇上,珍珠都是看在眼底的,哪怕你們兩人彼此憎恨著對方,心底也都是為對方好的,不是嗎?”
段寒蕪沒說話,安安靜靜的靠在珍珠懷裏,最後還是複雜的點點頭,“好,明日便去找他,我將一切都告訴他,包括、、、”她後麵的話沒有再說,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或許珍珠的話是對的,她應該去努力一下,不是嗎?
“那娘娘,明日和婉妃的約定、、、”
“我先去看看連翹,然後去找紀長情。”段寒蕪輕輕一笑,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這麽輕鬆,笑容也就多了起來。
第二天段寒蕪剛起身,就有宮女來報說是太妃要見她。段寒蕪皺眉猶豫了一下,當即便笑著回複了一句,隨後就叫珍珠為自己梳洗打扮。
她不知道扶蓮叫自己去要幹什麽?是要訓斥自己嗎?畢竟她在皇宮裏做了那麽多的壞事。去往朝露閣的路上,她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越是心底有事,路途自然而然的也就近了許多。她沒等想的通透,那邊已然來到了朝露閣。
蜜兒一早就在門口等著了,她看到段寒蕪,歡喜的上前行了個禮,“賢妃娘娘。”
“蜜兒姑娘客氣了。”段寒蕪微微一笑。她是打心裏喜歡這個蜜兒的,對她笑笑,便隨著她走進去,朝露閣還是那副模樣,扶蓮一直都是清新寡淡,從未在裝飾上有過任何點綴,倒是一派風輕雲淡,看著便是很舒適。
“娘娘,主子一直在大廳等著您呢!”看到段寒蕪愣神,蜜兒下意識的催促了一句。
段寒蕪回過神,輕輕一笑,才跟著蜜兒進去,入眼的便是一身墨綠長裙的扶蓮閉眼拄著下巴坐在那裏,看樣子是在小憩。她的容貌絲毫未變,還是如同傳聞的那般美豔妖嬈,但那絲美麗卻絲毫不顯得庸俗,相反的,多了幾絲清高孤芳自賞的氣息,和於亭池的氣息有些類似。段寒蕪有些怔忡,她抿著唇瓣朝前走幾步,便聽到來自那邊女人的聲音,“來了。”
“恩,來了。”她不知道要和連翹說什麽,隻得尷尬的站在原地,平靜的回答著。
“怎麽,這麽久不見了,連行禮都忘記了嗎?”扶蓮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微微的嚴厲,她睜開眼,眼底倒是帶著一抹笑意,見到段寒蕪怔怔的站在那裏,便知道自己有些嚴肅了,當即便對著段寒蕪招招手,“還不快過來!在那裏傻站著做什麽?”
段寒蕪聞言,趕緊點點頭,快步的過去,“臣妾給太妃娘娘請安,太妃娘娘吉祥!”
“誰叫你用這個身份跟哀家行禮了。”扶蓮嗔怪的瞪了段寒蕪一眼,伸手拉過她的手腕,將她冰涼的手指握在手心裏,慈愛的說道,“哀家的意思是,難道你就不應該給哀家這個做幹娘的問安嗎?竟然潛伏在皇宮這麽久都不來看看哀家,可是把哀家當外人了不成?”
段寒蕪一陣語塞,有些驚訝的看著麵前對自己盈盈笑著的太妃,心裏還在恍惚著她突然改變的態度,這邊則是有些勉強的笑笑,“那倒是臣妾有些唐突了。”
“寒蕪啊,似乎過了這麽久,你和哀家生分了不少。”扶蓮輕輕的說著,伸手在段寒蕪臉頰上輕撫著,“後宮之事哀家不聞不問太久了,也從未得知你竟然受了這麽多的苦。再不濟哀家也是你的幹娘,左右也是得站在你身邊的,是不是?”
一聲幹娘,倒是讓段寒蕪心底有些撼動,她斂下眸子始終不敢抬頭看扶蓮,這個女人可以在皇宮存活如此之久,想來也有她自己的生存方式。之前因著她心思純淨,也未曾想過她的處境和身份,鄭少情是如何放過她的。現在時過境遷,回想起來,反倒是令人心驚。自古站在高處的,又有哪個不是踏著鮮血上來的,隻怕扶蓮也差不多少。她扯了扯唇瓣,突然覺得高處不勝寒,原來自己也會有看的這麽通透的一天。
“怎麽不說話?”扶蓮看到段寒蕪低垂著腦袋,始終不和自己說話,“可是在生幹娘的氣?這麽久了一直都遲遲未去看你。”
段寒蕪愣了愣,旋即抬起頭,“怎麽會,臣妾怎麽會生太妃娘娘的氣呢?”她輕輕一笑,接收到扶蓮有些不高興的神色,便改了口,“幹娘,寒蕪是不會生幹娘的氣的,相比之下,有些惦念著幹娘你有沒有因為寒蕪的隱瞞而憂心,故而剛才有些怯懦。”
“你還知道哀家這個幹娘!”扶蓮佯裝生氣的伸手點點段寒蕪的鼻子,“回來這麽大的事都不說跟幹娘商量,甚至咱們之前見麵還裝的像回事似的,幹娘當時真覺得你們很像,反倒是你這個小人精,騙了那麽多人!”
段寒蕪失笑,突然幽幽的說了一句,“是啊,騙了所有人,唯獨騙不了他。”
扶蓮自然知道段寒蕪說的人是誰,臉色一閃尷尬,隨即慈愛的摸摸她的發頂,“倒是辛苦你了,吃了那麽多的苦,現在也是否極泰來了,是不是?”
“幹娘,難道您就不想問問我其他的事嗎?”突然來找讓自己過來,段寒蕪不會覺得是平常的閑聊,不然她也不會等著過了那段風頭了。自始至終,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妃,一心為了皇帝的太妃,她不過是扶蓮一時興起收下的幹女兒,若是危機到皇權的時候,段寒蕪絲毫不懷疑扶蓮會將她推出去。這點認知,段寒蕪還是有的,尤其是現在,她有了刺殺皇帝的行為,這便是在扶蓮眼中,成了一根刺。
扶蓮愣了愣,她沒想到段寒蕪竟然會這麽直白的直接說出來,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了。她盯著麵前女子平淡如水的眼睛,一時間聲音哽咽在那裏,竟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原本還有些訓斥的話,可是看著她那雙眼,就這麽憋在那裏。
“幹娘有話不妨直說,寒蕪不會介意的。”段寒蕪輕輕一笑,那雙眼睛像是閃著光輝。
扶蓮沒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她,半晌才歎口氣,“你這樣聰慧,定然是知道哀家讓你來的目的了,是吧?”
“幹娘沒說,寒蕪如何會明白?”段寒蕪依舊是帶著笑意,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扶蓮見狀,也不跟她打啞謎,“幹娘今日讓你來,確實不光是為了敘舊。更重要的事想問你,對皇帝的心可是變過?之前那場刺殺、、、、”
“寒蕪就知道幹娘會因為這個耿耿於懷。”段寒蕪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沒錯,刺殺皇上的人的確是我,幹娘是想問我動機嗎?您也應該知道,當初是因為什麽我被流放出去,又是因為什麽寒蕪被那般殘忍的對待。”段寒蕪盡量的保持平靜,細聲慢語的說著,努力克製體內的蠱蟲不去活躍,生怕因著自己情緒的一點波動會被它控製。她幹脆閉上眼,不去想象那些可怖的場景,“不然幹娘以為為何寒蕪會改頭換麵的回來?難道僅僅是為了回到皇上身邊嗎?”
“寒蕪,哀家知道你的苦,所以你動那些妃嬪哀家什麽也不想說,因為那些都是她們欠你的。”扶蓮閉上眼,“可是寒蕪,你千不該萬不該,為何要動了殺意?要謀害皇帝。”
段寒蕪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和她說下去了,聰明如她,怎麽會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