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漫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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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建才抬手看了看手邊,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喂,鍾站長啊,你好你好!我,王建才。你好你好!吃過早飯了吧,嗯,對對,他來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到了你的手下,可要給我好好鍛煉鍛煉他啊,今後他聽不聽話就看你的了!哈哈哈,好,一會兒我讓小吳送他過去。唉,這邊忙,上午八點半有個會,不然我就自己送他過去了!好,再見!”
    王建才掛了電話,看著朱大雲說:“你個臭小子,到了輔導站可得跟著鍾站長好好幹啊,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你就等著被開除吧!一會兒讓司機小吳送你過去。”
    王建才往外走,說:“跟我來!”走在樓梯上,王建才拍了拍朱大雲的肩膀,說,“小子,好好幹,男人有能耐了,不愁沒有女人!”
    到了樓下,王建才朝辦公室探了一下頭,說:“小吳,你來一下!”
    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馬上跑了出來,說:“王書紀,要去哪兒?”
    “你把他送到中心小學輔導站那邊去,馬上回來。”
    “好的。”
    朱大雲看了王建才一眼,本想說“謝謝舅舅”之類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轉身邊跟著小吳上了吉普車。
    黃麻鎮輔導站設在鎮中心小學裏,離鎮政府不遠。不一會兒,車子就開到了中心小學門口。朱大雲下來車,說了聲謝謝。站在大門口,幾個婦女正坐在門口的小賣部那兒聊天。
    朱大雲不知道輔導站在哪個樓,更不知道鍾站長在哪間辦公室,一時竟有些茫然。
    他便走向那幾個聊天的婦女,鼓足勇氣說了句:“請問鍾站長在哪裏辦公?”
    幾個婦女馬上停了下來,其中一位胖胖的中年婦女抬起頭,上下看了他幾次:“問道,你找鍾站長有什麽事?”
    “我是新來這裏工作的。”朱大雲說。
    “哦。”胖婦女點了點頭,“老鍾說的那個人就是你啊!這裏上去,二樓右邊第一間。”
    朱大雲道了聲謝謝,順著胖婦女指的樓房走了進去。此時的他哪裏會知道,這個胖女人就是鍾站長青梅竹馬的文盲妻子鍾來鳳。
    朱大雲來到二樓右邊的第一間,外間空空的,並沒有看到鍾站長,朱大雲呆站著,不敢往裏麵走,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從裏麵走出來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笑容燦爛地望著他,說:“是朱大雲吧!你舅舅說你一會兒過來,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看來四個輪子就是跑得快啊!”說完又嗬嗬嗬地笑起來。
    “鍾站長,你好!”朱大雲說道。
    “好,來,坐吧!剛剛過來,先熟悉一下環境,待會兒我讓高竿事帶你去到處轉轉。現在臨近期末,各個學校都在進行期末複習和總結工作,你熟悉之後呢,就先跟著高竿事,他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幹事幹事,就是要幹幹事情的了!”鍾和平笑著說。
    朱大雲聽鍾和平這話的意思是讓自己當幹事?可舅舅不是說先打雜嗎?轉念一想,幹事就幹事吧,總比打雜強啊!
    “好,我聽站長的安排!”朱大雲滿心歡喜地說。
    鍾和平是個聰明人,對朱大雲的安排其實上麵已經說了,以後就留在黃麻鎮輔導站當幹事,這個月算是臨時借調,手續還沒有正式過來,可以先安排打打雜。
    可是這個朱大雲是王建才的親外甥,這個王建才可是個厲害的主,當年他和鍾和平一樣,也是個民辦教師,後來兩人在前後一年的時間先後通過招考轉為了公辦教師。
    當年兩人在教育第一線的時候,都是個響當當的好老師,優質課比賽每次都是最好的。不同的是王建才教數學,鍾和平教語文,王建才在平安鎮,鍾和平在高賽鎮,兩個人是南北兩極,不然的話可能成為業務上的好搭檔。
    可是沒幾年的功夫,王建才就進入了平安鎮當管文教的副鎮長,而鍾和平卻隻是到輔導站當個幹事。如今人家成了鎮裏的一把手,鍾和平隻是當個輔導站的站長。
    人家都說王建才是朝裏有人好做官,這點確實也是事實,王建才的妻舅是省報的一位主任,這為王建才的上升搭起了一架較長的梯子,可是鍾和平知道,王建才確實還是有能力的人,為人低調,務實,是個實幹型的人,而且人緣好,看來將來上升的希望是很大的。
    所以對於他的親外甥,鍾和平自然是不會怠慢的,與其讓人家打雜,還不如先幹點兒實際的,就先當幹事幹著吧。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門外走進來一位矮個兒的中年男子,一臉的胡子拉紮,褲腳卷得很高,穿一雙解放鞋。
    “老高啊,這是朱大雲。”鍾和平說,“小朱,這就是高竿事。”
    “高竿事,你好!”朱大雲站起來,高竿事並沒有和他握手,鄉村教師都不興這套。
    “高海水,小朱年輕啊!年輕就是好!”高海水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
    “老高,這幾天你下去各個學校檢查工作的時候,記得帶上小朱,讓他跟著你到處轉轉,熟悉熟悉情況。具體的一些工作可以讓小朱試著做做。這樣你也輕鬆一點。”鍾和平說。
    “那好啊,我老高終於可以輕鬆一些了。”高海水高聲笑了起來。
    “小朱就跟我走吧,今天我們要去沙北小學,這就要走了!”高海水說。
    朱大雲就這樣開始了在黃麻鎮輔導站當幹事的工作。
    杜秀青和丁誌華為期一周的蜜月旅行結束了,回到家的當天,兩人都顯得很疲憊。
    尤其是杜秀青,全然沒有新婚妻子的感覺,這次旅行,讓杜秀青身心俱疲。
    雖然兩人按照計劃去了上海外灘,也登了東方明珠電視塔,看到了四百多米高空中的黃浦江,去了大世界,看到了以前隻能在電視裏看到的那些表演,還去了野生動物園,見到了許多從來沒有見過的動物,逛了上海最有特點的城隍廟,丁誌華還在裏麵買了一條很昂貴的白金鑲鑽石的項鏈給她,可是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杜秀青每次都強迫自己去配合丁誌華,不要掃他的興,比如丁誌華給她買項鏈的時候,她表現得很高興,很甜蜜,可是隻有她自己心裏知道,那是裝出來。
    每個夜晚她都覺得那麽漫長,丁誌華因為每次的失敗,後來顯得越來越不行了,最後就連他自己都沒有興趣了。
    一對新婚夫妻,因為沒有了美滿的性事,夜晚注定是漫長而痛苦的。
    杜秀青因為有之前和朱大雲的魚水之歡,如今麵對丁誌華的“軟弱無能”,內心的煎熬可想而知,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去追問丁誌華,為什麽不行?哪裏有問題?每次話到嘴邊,看到丁誌華痛苦的樣子,她都強行咽了回去。
    話雖沒說,可是身體深處的那種渴望卻很強烈,特別是每次被丁誌華把渴望勾起來之後,那種火一般的焦渴讓杜秀青難受至極,每當這時,她就想為什麽自古把男女的渴望比作“幹柴烈火”,也許就是這樣的煎熬吧!
    強烈的渴望無法得到滿足,杜秀青的夢裏便經常出現朱大雲的影子,而且經常是兩人在床上交歡的場景,她的需要,朱大雲每次都在夢中滿足她。
    方鶴翩看著兒子媳婦回家,高興得不得了。特意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為兩人接風。
    吃完飯後,方鶴翩高興地坐下來和杜秀青談心。
    “秀青啊,暑假就要來了。你有什麽打算嗎?”方鶴翩看著杜秀青說。
    “我,沒什麽打算。”杜秀青說道。
    “秀青啊——”方鶴翩握著杜秀青的手說,“現在你嫁到丁家來了,我們就是一家人。我已經跟教育局做了工作了,下學期你就可以調到縣幼兒園來上班,這樣離家裏近。我快要退了,希望你能用一年左右的時間來熟悉幼教工作,到時候能挑起這個擔子,這是後麵的安排,也需要你自己的努力。”
    杜秀青看著方鶴翩,不知自己該說什麽,想了想說:“我聽媽媽的——”
    “好,媽媽希望你們能盡早要個孩子,最好就是今年。生完孩子你就可以安心工作,我退下來後,也可以一心一意給你帶孩子,這樣以後你的事業就會很順利。”方鶴翩看著杜秀青說。
    “媽,我明白你的意思。”杜秀青說,“但是這個得看機緣。”
    “我知道,有天意。你放心,我請人算過了,我明年可以做奶奶。你們隻要不故意采取措施就行了。”方鶴翩嗬嗬地笑著,好像勝券在握似的。
    “我們沒有。“杜秀青有些不好意思,她心裏很清楚,就是不采取措施,丁誌華這個狀態也是無法懷孕的。
    “好,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方鶴翩說,“我是聽說,現在的一些年輕人不想早生孩子,有的甚至不想生孩子,這樣就不對了。俗話說,早插秧早割穀,早生孩子早享福。既然都要生,那就不如趁早生,再說誌華也不小了,都二十六歲了,該生孩子了。”
    杜秀青心裏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她這輩子和丁誌華能不能生出孩子。可是這樣的話她又不敢對方鶴翩說,那樣太傷她的心了。
    臨走前,方鶴翩把一大堆書籍和資料給杜秀青搬了出來,讓她搬到自己的房間裏,並囑咐一定要好好看,並且要做心得筆記。看方鶴翩這樣子,好像到時候是要檢查作業似的。
    杜秀青把這些東西搬到房間裏的時候,丁誌華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這個晚上,對於杜秀青來說,可能又是一個多夢而又漫長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