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槐樹林裏的林業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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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跑出去,躲在牆頭後麵,想看看我爹追來了沒有,這時我看見二哥從我家走出來,直奔著二怪家裏去了,我二哥這是要到二怪家告密,二怪的爹也是暴脾氣,教育兒子的方式簡單粗暴說打就打,我二哥要是去告密,二怪肯定得挨打。我想去報信,讓二怪趕緊跑,可是這時已經晚了,隻有朝我二哥罵了幾聲叛徒,然後就跑到小草碾那裏等著二怪出來。
小草碾白天不斷人,壓碾的人多,平時我都會做好事,幫老嬤嬤推碾,這才可沒有心情幫她們,我心急火燎的等二怪出來。在小草碾那裏等了不大一會,隻見二怪像兔子一樣跑來,後麵傳來了大人的吼聲,二怪一邊跑一邊對我說:“哥,快跑,我爹追來了。”
我一看二怪臉上有五道手印子,知道他也挨了揍,再一看二怪的爹臉色鐵青,嘴裏吼著,拿著一根棍子,已經快追過來了。我怕不分青紅皂白,把我也揍了,於是就跟著二怪撒腿朝莊子的西邊跑。其實莊西我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裏是我們經常玩的石塘,當年石塘出的塊石,幾乎成了我們莊上的標誌,在石塘的那邊有一個洋槐樹的樹林子,我們一口氣跑到樹林子裏,這時才停住腳朝後看,一看我大爺沒有追上來,我爹也沒有跟上來。
我們這才鬆了口氣,二怪對我說:“哥,我以後可不敢姓驢了,這次說姓驢,差點被俺爹揍死。”
我說:“我也是,都是咱二哥那個叛徒告密,要不是他,我們就不會挨揍。”
二怪沮喪的說:“咱二哥這個人,死心眼認死理。”
我說:“是呀,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對付這個叛徒。”
二怪說:“哥,咋對付呀?俺二哥那可是大人,咱對付他,弄不好得把咱踢死。”
我說:“你傻呀?咱們等明天偷偷的爬進他家裏,把他的鍋給砸了。”
二怪一聽趕緊學著地道戰裏那個高司令的台詞,豎起大拇指說:“哥,這個主意高,實在是高。”
我說:“高啥呀,咱二哥要是知道是咱們砸的,可得揭你家的鍋賠。”
“那可不行,我爹知道了,會打死我的,我看還是算了,反正咱也打不過咱二哥。”
我聽二怪一說,直接就泄氣了,在樹林子裏躲著,天快黑了,可我們兩個人怕挨揍,不敢回家,兩個人在樹林子裏抓了些早螞蚱,這螞蚱分為早晚兩個階段,早螞蚱麥子一倒地,出玉米的時候就會有了,晚螞蚱是秋後收玉米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螞蚱品種才真正的多,我們抓的螞蚱用草穿起來,提在手裏,俗話說屋漏反遭連陰雨,我們在樹林裏抓螞蚱的時候,天空忽然響了幾聲悶雷,我們朝天上一看,壞了,天已經陰了,低低的黑雲彩翻滾著,眼看就要來雷暴雨了。
我對二怪說:“壞了,來雷暴雨了,咱最好回家去。”
二怪看了看天,想了想說:“哥我不敢回去,要是回去了,我爹可說了,這次一定把我的腿打斷。我爹的那個脾氣,你也知道,說打斷腿,肯定說話算話。”
我聽二怪這麽一說,我也感覺渾身一顫,我跑出來的時候,我爹可真生氣了,木棍都準備好了,擀麵杖粗的木棍,要是打在腿上,用不了幾下子,就能把我的細腿打斷,二怪這麽一說,我感到自己的腿一個勁的不自在。
我對二怪說:“你說咱們怎麽辦?總不能在這裏等著淋雨吧?”
二怪說:“哥,哥,我想起了一個地方,咱們不用回家,也不用淋雨。”
我說:“什麽地方?”
二怪說:“哥你忘了,這裏有三間林業屋,我們去林業屋裏躲一夜,沒準明天俺爹就消氣了,到時候就不用打斷狗腿了。”
我聽二怪這麽一說,就想起了樹林子的林業屋,關於我們這裏的林業屋,都是吃生產隊的時候建立的,那時候提倡戰備林,所以很多地方都種上了樹,在樹林裏蓋上了小屋,這小屋就叫林業屋,早些年林業屋裏住著知青,等我出生的時候,知青早就已經回城了。其他的林業屋沒有什麽,但這片楊樹林裏的林業屋,卻和別的不一樣,那裏吊死過人,傳說鬧鬼,大白天的都沒有人敢過去。
關於吊死的那個人,是這麽一回事,那個人是外鄉人,他姓林,不知道他具體的叫什麽名字,大家都叫他老林,當年隨著知青一起下來的,老林為人老實木訥,膽小怕事,這樣的人一般在解放前,要麽是地主,要麽當過土匪,要麽當過國民黨兵,反正就是成分不好,後來可能是鬥怕了,人就變的寡言少語,一般絕不會透漏自己以前的事情。
當年我們莊的鬥爭少,他來到我們莊上,沒有挨到多少批鬥,莊上看他老實,就安排他到了林業屋,他平時隻知道幹活,都不敢正眼瞧誰一眼,見了誰說話都偷看著人的臉色,哪怕是別人和他開句玩笑,他都嚇的誠惶誠恐。八零年所有的知青都走了,就他留了下來,絕口不提回家的事。
大隊裏有時問他,他就說家裏沒有人了,隻剩下他一個人,住在哪裏都一樣。本來他在樹林的空地裏種種菜,閑著的時候抽袋煙,看一圈樹林裏的洋槐樹,這輩子也許就這樣過去了,可是天上掉事,我們莊上有一個婦女,在那裏幹活,忽然失蹤了,家裏的人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真正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事驚動了公安,依然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最後這事不了了之,慢慢的也就過去了,那時候大夥走的近,幹完地裏的活,喜歡到樹林子裏乘涼,到老林的林業屋找水喝,這時不知是誰,和老林開玩笑說:“老林,咱莊上失蹤的那個女的是不是你殺了,然後埋在這洋槐樹林裏了?”
這一句玩笑,當時把老林嚇的麵如土色,手慌張的擺動著,使勁的辯解,自己沒有殺人。這事要是平常人,罵那開玩笑的人一句,然後不當回事就過去了,可偏偏怕事的老林,不願意過去,使勁的解釋自己沒有殺人。
這樣一解釋,反而更解釋不清了。大夥紛紛議論,但沒有事實,誰也不敢確定,到第二天,幹活的人再去老林的屋子,發現老林門窗緊閉,怎麽喊都沒有人應答,大夥以為老林怕事,這是借關門避禍,那個開玩笑的人,也有點內疚,像老林這樣膽小怕事的人,平時連說句話都費勁,怎麽可能殺人?
大家都清楚老林的脾氣,也就沒有太為難他,逼著他開門,可後來一連好幾天,都不見老林的影子,林業屋的門始終緊閉,這時人們隻要一靠近,就會聞到一股子臭味。這時有人忽然覺的不對勁,馬上到大隊裏報告。人命關天,大隊裏也非常的重視,帶著民兵來到了林業屋。
這次民兵沒有喊門,而是拿著斧頭,一下子把門劈開,等門一劈開,轟的一下子,飛出許多綠豆蠅,一股腐臭的味道迎麵而來,好像是有什麽東西腐爛了,這種蒼蠅比一般家蠅略大,腹圓,形似綠豆,習慣稱之綠豆蠅。它繁殖期很長,雌蠅喜歡在膿瘡、傷口、腐敗的動物屍體等處產卵,幼蟲以腐蝕組織為食。大家看到綠豆蠅飛出了,趕緊的躲開門口,用手揮動著,不讓綠豆蠅落在身上。
這時大家都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那就是老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