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喝血的老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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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頭和炮爺有仇一點不假,他也確實和炮爺鬥了很多年,炮爺因為報仇,成了獵鬼子的獵人,後來參加了山上的八路軍遊擊隊,專門打鬼子在我們莊後麵的山裏轉悠。而老高頭是莊上的維持會長,那時候鬼子對遊擊隊恨之入骨,很想消滅遊擊隊,經常來我們莊上掃蕩,遊擊隊因為給養,也經常到莊上找關係戶。老高頭那個維持會長做的不錯,在兩邊周旋,炮爺他們來要錢糧,老高頭會想辦法給弄點,而鬼子催糧,老高頭也想辦法糊弄過去,就這樣他這個維持會長還算是不錯,沒有出賣炮爺他們。
到了解放後,農民打土豪分田地,一評成分老高頭是莊上的地主,加上漢奸的罪名,挨貧下中農批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莊上的大部分人,都成了貧下中農,那時候不是比誰富,而是比誰窮,誰要是祖上八輩貧農,那就是根正苗紅,是生產隊裏的重點培養對象。這時候的炮爺由山林的遊擊隊,一下子成了貧農主任,專門管像老高頭這樣的富戶、
不過炮爺念及老高頭的功勞,給他弄了個富戶的成分,而且從裏麵周旋,沒有被槍斃。那時候由於人民群眾的揭發很多地主因為惡行累累,都被無產階級清算了,像老高頭這樣的人,沒有大錯,也沒有什麽大功勞,自然就成了改造對象,所以那時候老高頭沒有少挨鬥。三反五反的,每一次運動都有老高頭,就這樣老高頭和炮爺一鬥就是幾十年。
到了八十年代,徹底的不講成分了,公社經過調查,給老高頭平了反,還給了老高頭老宅子,老高頭見到炮爺不再點頭哈腰,而是見到他就吵,炮爺不服老高頭,老高頭也不服炮爺,全莊上的人都知道兩個人的恩怨,所以他說那個喝血的是炮爺,莊上的人根本就不相信,認為老高頭是故意敗壞炮爺的名聲,讓他死了都沒有一個好名聲。
麻子大爺在莊上脾氣好,跟炮爺和老高頭的關係都不錯,而我則有點排斥財迷老高頭,對他說是炮爺吸血,心裏還是很抵製的,我明明看到炮爺入的棺,而且也看著炮爺的棺材抬出莊外,埋到了黃土裏,現在說炮爺咬死了羊,在我眼裏這是赤果果的汙蔑,是老高頭這個財迷的報複。
於是我氣呼呼的對老高頭說:“大爺你說是炮爺咬死了你的羊,你可有證據?活人能汙蔑,但你汙蔑一個死人,未免太惡毒了吧?”
老高頭把眼睛一瞪,高聲說道:“小兔崽子,我和你麻子大爺說話,有你什麽事,你毛都沒有紮齊,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我當時一下子站起來說:“怎麽沒有我說話的份?我告訴你,你想汙蔑炮爺就是不行,炮爺是我親眼看到裝進棺材埋的,你說是炮爺咬死了你的羊,你得拿出證據來。”
“好你個小兔崽子,要證據是不是?我這就給你找證據。”
說完到了屋裏,拿出一件青藍色的濕衣服說:“小兔崽子你看看這件壽衣,就是證據。”
我聽老高頭這麽一說,就仔細的看了看壽衣,那件壽衣是藏青色的,濕濕的,看上去是錦緞麵的,上麵有團雲祥瑞的壽字,做工很講究。我看到這裏說:“不就是一件壽衣嗎?你怎麽確定就是炮爺的?”
“我怎麽確定?這壽衣可不是一般的壽衣,咱鄉下沒有誰舍得買這麽好的壽衣,這件壽衣是大隊裏怕上麵的人說,專門去買的,是錦緞料的,隻要城裏人死了才穿。”
我聽到這裏有點理屈詞窮,炮爺死的時候,確實穿的是這身壽衣,雖然是這樣,但心裏還是不願意承認,於是就說了句“哪也不定,炮爺的壽衣有記號咋滴?”
“當然有記號,老炮穿壽衣的時候,是我給他穿的壽衣,因為我心裏恨他,在穿之前,故意在燈上燒了一個窟窿,你們看看,這個窟窿就在衣服上,這件事莊上的很多人都知道,當時還有人說我壞,不信的話可以找大夥來對峙。”
說著話用手指著壽衣上的一個窟窿讓我看,我一看壽衣上確實有一個窟窿。這時麻子大爺說話了,他說:“老高你怎麽和一個孩子掙經起來了?曉東的年齡小容易衝動,你的年齡也小呀?有事說事,你隻要把事情說清楚,我相信你。”
老高頭聽了點點頭,然後就說:“這個要說起來都怨我貪杯,昨天有喜事,我就去東莊上喝酒,由於一時貪杯,喝醉了酒才害死了我家的羊。”
說到這個老高頭貪杯,真是貪出水平了,他在家裏一滴酒都舍不得喝,但是碰到場子,非得吃飽喝醉不可。那個時代吃的方麵,還不是太富裕,碰下喜事不要錢的酒菜,吃了了也不為過。不過他的飽和別人的飽不一樣,他是以餓死鬼的方式,不要命的吃,他一般吃飽的時候,會到院子裏使勁的蹦,把肚子裏的東西夯實了,再接著吃,一直吃到喉嚨口,實在吃不下去了,就喝酒填補飯的縫隙,最後實在裝不下了,這才挺著肚子回家,脖子看著天回家。不是老高頭喜歡看天,而是吃的太多了,怕一低頭把飯菜吐出來。回到家裏之後躺著,慢慢的消化,一般吃這麽一頓,三四天都可以不開火。等消化幹淨了,肚子開始癟的時候,就會背著糞箕子低著頭,看著地走路,隻要是能撿的東西,即使一泡狗屎都不會放過。
我心裏想笑,可怕老高頭發火又不敢笑,也許這樣的事情,現在人會感覺不可思議,但在饑餓生死線上掙紮過的人,都佩服老高頭是過日子的人。麻子大爺說:“老高,你那吃的事情就別說了,趕緊說說怎麽看到老炮的。”
老高頭聽到這裏,就趕緊的說:“那我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一下,我的這個羊是我的心頭肉,寶貝疙瘩,平時羊都是跟著我一起睡,昨天我喝醉了酒回家倒頭就睡,忘記把我心愛的羊牽到屋裏。等我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迷迷糊糊的聽見了羊的慘叫,那叫聲太慘了,不要命的叫喚。我當時睜開眼睛一看,那頭羊沒有在屋裏,而是在外邊慘叫,當時心中就急了,趕緊起床準備出去救我的羊。
不過到門口的時候,我一下子停住了,心中想起關於厲鬼母夜叉吸血的事情,那母夜叉是厲鬼,可能會要人的命。可這時那門外羊的聲聲慘叫,一聲聲的就像是催命,我不出去的話,當時就會要我的命。不管這些了,我得去拚命,救我家的羊。於是我從門後拿起一根看家的棍子,開門就跑了出去,到了羊圈裏,我看見一個人背對著我,抱著羊正在吸血,我當時惡向膽邊生,掄起棍子朝那個人就是一棍子,就聽見”砰“的一聲,砸在那個人的頭上,那個人連吭都沒有吭,也沒有動地方,還是抱著羊在那裏啃。
我看那個人不放我的羊,當時真火了,決定把他抓住,天亮送到大隊部裏討說法,於是扔掉手裏的棍子,雙手拽著那個人的衣服,當我的手碰到衣服的時候,發現衣服是濕的。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別說衣服上沾滿水,就是沾滿屎尿,我也得抓住咬我家羊的王八蛋。
我拽著衣服使勁的往門口走,那個人身上冰涼,腳步僵硬,手裏死死的抱著羊吸血。這時我的心不由的一動,心裏想這個人不對勁,這個人渾身濕濕的,動作僵硬,不像是正常人,也許是個瘋子痰迷,晚上沒事跳到水裏,然後覺得冷,就來我家咬我的羊吸血,我的羊不能白死,那個人就是痰迷,我也不會放過他。想到這裏,我當時就更加用勁的把那個人往門口拽。
當我把那人拽到門口的時候,我雙手一用力,那個人手上的羊,“撲通”一聲掉在地上,我順勢脫了他的大褂子。我了脫了大褂,裏麵露出白褂子,我當時還心裏想,窮人穿不起白襯褂,可能是一個當官的,下鄉蹲點犯了痰迷症。要是當官的話,我的羊就有人賠了,於是我就叫著那個人,問他是誰,是那個莊上的幹部,可無論怎麽問,那個人不回頭,也不說話。
我火了,罵了句“奶奶個熊的,你咬死了我的羊,還一聲不吭,我今天看看你到底是誰。”
說完之後,我拽著那個人的胳膊,一使勁把那個人拽了一個轉身,當那個人轉身之後我一看,我的娘呀,隻見那個人圓睜雙眼,眼珠子的顏色都變成綠色的了,在燈光下反著光,一張臉就像青菜色,嘴巴張著,在嘴角還流著血,一副死人的樣子,我仔細的一看,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死了的老炮。我對天發誓,那確實是老炮,鬥了這麽多年,他化成灰我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