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戰將軍府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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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戰青城在戰府裏頭頭一次生這樣大的氣,連安吉亦震驚了,更何況身後的蘇鳳錦。
    這些日子蘇鳳錦被戰青城那和善的外表所騙,所以忽略了,這個人其實隻是一頭睡著了的獅子,而她,又哪裏來的立場去指責他的不是?
    她默默跟著戰青城一路去了大廳,大廳裏頭奴仆跪了一地,蘭馨站在老夫人身旁,見了戰青城,溫婉的點了點頭,極是苦惱的模樣:“爺,卿二小姐……許不是昨夜失蹤的,或許是大前天夜裏,妾身最後一次見她,是在大前天夜裏,我迷迷糊糊起身的時候見她跑出了西屋。”
    老夫人坐在八人抬的軟轎上,那軟塌上鋪著一張大虎皮,瞧著暖和又華貴,隻是老夫人臉色不好,憔悴不少,連語氣也失了幾分先前該有的威儀霸氣:“長安城都找遍了,還是沒找著,這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了,可不能再出了差錯。”
    戰青城揉了揉眉心:“安吉,你調府中一半護衛去找,府中所有空閑的下人也去找,明日吉時之前定要將人找出來。”
    蘇觀錦忽的想起那日睡得迷迷糊糊時聽見過卿如玉撕心裂肺的聲音,當時累得很,隻當是個夢,所以並未多想,如今看來……會不會看見了她與戰青城……一時受了刺激尋了短見。
    蘇鳳錦的心忽的咯噔一下,慌得厲害。她悄扯了扯戰青城。
    戰青城低頭看了她一眼,複又望向跪在大廳中的奴仆:“你們見她最後一麵是在什麽時辰什麽地點。”
    織玉忽的跪了出來,喃道:“大前天清晨的時候奴婢替老夫人去買秦淮河邊的煙絲,瞧見卿二小姐打東屋裏頭哭著跑了出來,後來奴婢留意了一番,就見她跑出了將軍府,那天下著很大的雪,霧也大,稍遠些便瞧不清楚了,奴婢記得很清楚,那日卿二小姐穿了件素白的衣裳,原是想追上去的,誰料霧太大了,她又跑得快,所以奴婢追到秦淮河便不見了人了。”
    戰青城猛的伸手砸了茶盞,砰的一聲響,茶水四濺開來:“那就去秦淮河找!大街小巷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蘭馨眸色微暗,站在老夫人身旁恭敬道:“魏府的家丁也盡數派出去找了,原不想驚動爺,沒曾想大半日亦未果,照織玉這麽說,那日的風雪又那般大,想來看見的人更是寥寥無幾了。”
    織玉望向蘇鳳錦:“奴婢那日見卿二小姐打東屋哭著出來。”
    蘇鳳錦搖了搖頭,一臉茫然:“我……我也不知啊。”
    原來卿如玉已經失蹤了這麽多天了,府中卻少有人知道,其實主要是那幾日卿如玉常去祭拜她父兄嫂嫂,所以這府中的人並未曾放在心上,想著許是夜了,就宿在那兒沒回來了,原也是有可能的,沒曾想人會這麽丟了。
    老夫人那雙已然開始渾濁的眼底盡是厭惡,對著她更是半句好話沒有:“如玉乃青城明媒正娶,你便是心存嫉妒你也不能害了她!沒曾想你竟如此不懂事!那七出之條你自己算一算,你出了幾條!若非今上賜婚,便是休你一百次都夠了!”
    蘇鳳錦忙跪在冰冷的地上,啞著嗓音道:“我沒有嫉妒。”
    戰青城原是要扶她的,聽了這話,又僵了手。
    老夫人捏著茶盞,眯著眸子冷冷的凝著她,蘇鳳錦覺得,老夫人對她的厭惡這輩子大約都不會有所轉變了。
    “你也去給我找!若是找不到,你就別回來了。”老夫人忽的擱了茶盞,敲了敲桌麵,那八人將老夫人的椅子抬了起來,一路領了十幾個奴仆浩浩蕩蕩的回了梧桐院。
    蘭馨捏著帕子,伸了手將蘇鳳錦扶了起來,輕聲道:“如玉自幼便常在將軍府裏頭玩耍,如今出了事,老夫人自是要憂心一些的,你不要放在心上。長安城雖說地寬千尺,可到底咱們人多,各劃一個區域去尋,隻要人沒事,總歸是能尋得的。”
    蘇鳳錦起身退了一步:“多謝。”
    見她依舊是那般淡漠的態度,蘭馨倒也習以為常了,不堪在意,隻伸了手,替戰青城理了理衣襟:“爺見天的忙碌著,衣襟竟也沒個人妥當打理,妾身身旁的的海棠極會伺候人,爺……”
    戰青城拂開她的手望向蘇鳳錦:“不必了,你隨我去尋人。”
    他點了蘇鳳錦一道出了府,蘭馨遠遠的凝著那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眸子裏迸射出幽冷的寒意。
    正午陽光的餘溫還未消退,雪化作水自屋簷滴落,水在冰棱的尖尖處劃過一抹多彩的光,蘇鳳錦跟著戰青城走在街上,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有坐在門口曬太陽聊天的,也有才子佳人吟詩作對的,好一派熱鬧。
    蘇鳳錦同戰青城瞧著倒不像晃去尋人的,更像是出來玩的一般。
    戰青城領了蘇鳳錦到了那日瞧見的戲台,戲台子上還有人在婉轉清唱,雖不比慶熹班來得好,但在這長安城裏頭,亦算是平民區裏頭數一數二的了,據聞那裏頭的那個小叫天便極具風姿,唱得一曲戲直叫人酥了魂。
    蘇鳳錦扯了扯戰青城,麵色蒼白得緊,想來是嚇出來的:“我沒同卿二小姐說過什麽。”
    “我知道。”戰青城拉了她的手,尋了個極佳的位置坐下,這長安城大得很,有人見過戰青城,卻也多數人是不曾見過的,小二上了一盞清茶一碟花生米與瓜子便退下了,蘇鳳錦急道:“我們不是去尋人的嗎?你方才急成那樣,怎的如今……”
    “若不急些,旁人如何信我愛的是卿如玉而非你?”戰青城靠著椅子,眸色幽暗。
    蘇鳳錦一時又糊塗了,聽得戰青城問她:“若是哪日我一無所有了,落魄得叫花子都不如,你可還跟我?”
    “你若是不負我,我便跟著你,再說,我也可以開個小繡坊賺銀錢。唔,隻要每日有飯吃,能刺繡就已經很好了。”蘇鳳錦捧著茶盞,垂眸盯著那茶湯,茶湯裏頭的茶並不算頂好,透出來的香氣卻令人心曠神怡。
    戰青城凝著她,眼神深邃,心裏頭暗自下了個決定,他伸手,輕捏了捏她的鼻子:“傻丫頭,我怎麽舍得要你跟著我一同受苦,那棗樹圖什麽時候繡好?”
    “唔,快的話,也要兩個月。”蘇鳳錦吃了顆花生米,嚼得咯咯作響。
    “我已經將銀錢存進你的錢莊號裏頭了,記得繡好了便交給我。”他垂眸,瞧著蘇鳳錦眼神纏綿深邃。
    蘇鳳錦哭笑不得:“你要那繡件來做什麽。”
    “送人。”
    “什麽人?”
    “走吧,去尋人。”戰青城忽的起身,蘇鳳錦忙擱了幾文錢在桌案上,匆匆跟著戰青城走了。
    要在這長安城裏頭尋一個人談何容易,蘇鳳錦跟著戰青城轉到了日落西山,天色一暗,那深冬裏冰冷的風便又開始嗚嗚的刮了起來,秦淮河邊搭了許多的小帳篷。
    蘇鳳錦緊張得緊:“怎麽辦,老夫人說了,若是尋不到我便不能回去了。”
    戰青城凝著那其中一個帳篷,帳篷外頭寫了兩字,算命。底下附了一行步字,不準不要錢。
    戰青城拉了她便進去了,蘇鳳錦還狐疑,他不是不信麽。
    那算命的生得一副養尊處優的富貴相,蘇鳳錦瞧著這人,有些傻眼:“顧公子?你……你怎麽在這兒……”
    顧秦淮今兒穿了件玄色的外袍,頭上紮了個道士的發型,上頭別了根簡單樣式的木簪子,瞧著就好似從樹上折下來隨便一削,襯著他這出塵的家容貌竟毫無違和感。
    顧秦淮笑得眉眼彎彎:“真是巧,戰將軍要算命?”
    戰青城將蘇鳳錦拉至椅子上坐下,指了指蘇鳳錦:“她。”
    “算什麽?”顧秦淮扔了一個簽筒給蘇鳳錦。
    “便算……明日後之事。”戰青城坐得端正,盯著那簽筒,心裏亦煩亂得緊。
    顧秦淮笑得別有深意:“明日若是顧某不曾記錯,似是戰將軍迎娶卿二小姐大婚之日。怎麽?新娘子丟了?”
    戰青城麵色一沉:“讓你算就算。”
    “請夫人搖出支簽出來。”顧秦淮來這打著算命的名號左不過就是圖個樂子忽悠一下旁人罷了,若沒有這個帳篷,想來定有許多女子衝著顧秦淮這張風流絕代的臉過來,可如今有了這帳篷,天寒地凍的,又有幾個人願意來這兒算什麽命。
    蘇鳳錦搖了一支簽出來,她看了一眼,見上頭寫著第九十九簽,下簽。
    顧秦淮接過那簽,念道:“此簽為九十九簽,離整數僅一步之遙,卻又因著這一步差之千裏,九十九簽,是指陶三春掛帥,這陶三春,乃是女流之輩,宋朝初年鄭恩之妻。若細細算來鄭恩亦算是趙匡胤的結拜兄弟。”
    他頓了頓 又道:“雖是下簽,卻是半憂半喜之象。咱們且看這詩文,勒馬持鞭直過來,半有憂危半有災,恰似遭火焚燒屋,天降時雨蕩成灰。有終身勞力之意,夫人莫管他人是非,隻管積德行善,否則,枷鎖臨身,怨尤自至,此簽,克姻緣與六甲。”
    別看顧秦淮瞧著半調子似的,說起話來,卻是滿滿當當有理有據。
    蘇鳳錦滿腦子都是那句克姻緣與六甲。
    她緊張得指尖發顫心裏發慌:“這……這克姻緣與六甲,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