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一枝梨花壓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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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青城這話雲逸是信的,隻又覺詫異:“可我當年分明已經……難道那屍骨是替代品?”
    戰青城將雲逸輕輕放下:“此事往事再議,隻是你心裏有數便足矣,或許遠離這朝堂方是最好的。”
    雲逸掙紮著要起身,麵容憔悴神色憤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原就是皇女孫,是太子殿下的直係血脈,況且當年先帝……”
    戰青城按著他,眸色陰沉:“當年之事無須再提,雲逸,你該知道,若是今上知道了會是什麽下場!”
    雲逸躺在床上忽的就不掙紮了,他擰眉細想,低語喃喃道:“當年那場火……”
    “當年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是太子妃哀痛病故的太子殿下,故而縱火燒了太子府,雲逸,先將身體養好。該見的人往後你自會見到。”
    雲逸狠狠的錘了錘床,因著他身上有病,所以那點子的憤怒瞧著可憐又猙獰:“我自然要活著,我要將太子殿下那件案子查個一清二楚徹徹底底!”
    戰青城歎了歎氣:“雲逸……”
    “你不必多言,我雲氏一族族滅,雲逸因著太子殿下一力保全才得以生存,如此大恩若不還報,那我雲逸還是個男人嗎!”
    戰青城瞧著雲逸蒼白的麵容上漸漸恢複生機,心裏頭暗自鬆了一口氣:“你願意這般想是最好,隻望你莫將小殿下再卷入這皇權的爭鬥中來。”
    雲逸凝著帳頂,俊美蒼白的麵容裏透著幾分疲憊:“我知道,近山水,總比近朝裏那群小人來得痛快,隻是當年太子殿下隻得她這一長女,先帝的遺詔打從今上即位之後便再不曾打開過,不知那裏頭寫的又是什麽,若當真應了當初的戲言,立個女皇帝,那小殿下……”
    “雲逸,便是寫著又如何?你如今在這官場周旋十二餘載,難道還不明白這其中的苦處與無奈嗎?她原是不一樣的,生來便是個單純的性子,若是入了朝堂,不說敗得渣都不剩下,便也是要受不少的氣,如何過得快活!”
    雲逸咳了幾聲,靜了一會兒:“我明白,晚些我便去請她回來為我診治,你我兄弟多年,你自放心,我不會害了小殿下,此事亦不會對任何人提及。如今時機不對,你我隻能靜候。”
    戰青城拍了拍他的肩:“如此甚好,我且先去了,你好生照顧自己。”
    雲逸詫異的瞪著戰青城:“你這是要做什麽!今上不是已經頒了旨意,你不得掌兵權,不得上朝堂……”
    戰青城垂眸,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忽的抬首一笑:“過些日子你自會知曉。”
    雲逸送走了戰青城,躺在軟塌上瞧著窗外頭斜進屋子裏頭的一枝桃花,露華嫌那桃花礙眼:“我家爺這姿色可真真是國色天香,你瞧這桃花都探進屋子裏頭來瞧您了。”
    露華發現,打戰青城來過一次之後自家爺的心情便好了不少,先前一副死活隨便的架勢,如今竟也知道差人去尋那位大夫了,願意好生活下去,到底是一樁大好的事情不是。
    雲逸哭笑不得:“國色天香豈能用來形容男人,你那些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不成?回去將那詞典經義重新抄一遍。”
    露華去折那桃花,笑意明暖:“奴婢若是去抄了,那誰在這兒伺候爺?”
    雲逸指了指那書桌:“你就在那兒抄,我瞧著你可曾偷懶不。”
    露華其實是個生得極清秀的丫鬟,眉宇間透著幾分浪跡江湖的英氣,她本師承峨眉,後來見了雲逸,便退出師門,投身於這雲府來了,照顧他一照顧便是七八年。
    “奴婢可不敢偷懶,便是要偷懶,那也是爺睡著了之後再偷。”露華擱了她那流水劍,行至桌案邊提筆抄書,露華的毛筆字是雲逸一手帶出來的,她原先那毛病字章法錯亂不說,寫的也是頭重腳輕的,瞧著極不順眼,如今一轉眼的功夫便已經落筆生花行雲流水了,可見她也真真是下了些苦功能夫的。
    窗外的影子明明暗暗的投入屋內的書桌上,書桌前的藥香爐子正冉冉的升起一縷薄煙,灰塵在那陽光中舞蹈,來來去去裏盡是自由。
    雲逸凝著這麵目清秀的露華,忽覺得這日子有了些盼頭,便連帶著陽光也有趣許多。
    “露華,你今年多大了?”
    露華落筆微頓,一大團墨漬在紙上暈染開:“奴婢……奴婢還小。”
    雲逸掐指算了算:“我記得你是八年前投入我雲府,那時候你便已經十五,如今想來也有二十有三了。嗯,可不小了。”
    露華擱了筆,忽的跪到了床頭:“奴婢別無他求,隻願今生一直當爺的奴婢,若是旁人欺負爺了,奴婢還能給他兩刀。”
    雲逸斜斜的躺在床上,手上枕了個小枕頭輕笑:“傻丫頭,你遲早是要嫁人的,若他日我有個三長兩短的,你也總……”
    “那奴婢便跟著爺一道去,臨了死了也葬在一處!”
    “怎說負氣話。”雲逸眸色微暗,兀自歎了歎氣。
    “奴婢向來說一不二。”露華跪得筆直,她曆來是最豪氣的,雲逸當年不過有意救了峨眉派的一個小師弟,這貨便氣揚言要替師弟報恩,如果此一來一去的便耗上了近八年的光陰,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個八年去荒廢?
    露華是個死心眼的,認定了的便誰也沒有法子讓她扭轉了那乾坤去。
    雲逸揉揉眉心,朝她揮了揮手:“跪著作甚,去抄,爺不過隨口一問,你瞧你嚇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便是不想,也遲早得有這一日。”
    露華起身行至書桌前坐下,繼續她抄文的漫漫長路。
    暖春的桃花已經開了,不遠處的梨花也開了,成團成團的綻在樹間,遠遠的望去好似一樹白雪,府內細細望去,到處都綻放著盎然的春機。
    長安城的暖春是極熱鬧的,到處都是一片花團錦簇的,那兩岸的桅子花也開了,濃濃的香味兒明目張膽的在大街小巷肆意。
    如今長安城的春闈是越來越緊張了,整個長城的才子都格外的忙碌,忙著投師門,忙著拉幫結派,也有人忙著玩,因為自知考不上,來此也不過就是在長安城揮霍幾日,待考完了便收拾包袱打道回府。
    這長安城裏頭桃花開得最盛的當數七皇子府的桃園。第二最盛的是皇宮,排在第三的便是這趙阮誠的府坻,當年因著與蘇鳳錦的相遇是桃花樹下,所以府中便種了滿滿一府坻的桃花,一到了春季,便是群花急相鬥豔,那香氣但凡是路過這趙府後院牆小巷的都能聞得一清二楚,一來二去的那處便成了許多小情人暗地裏幽會的場所,鼻聞桃花香,手握美人腰,豈不是一樁美事?
    挽珠與春芽折了好多桃花插瓶,蘇鳳錦渾身帶著傷,傷口一長肉,又癢得慌,她扒在床上,煩燥的指揮著眾人:“挽珠,牆上那畫取下來,我越瞧那畫越醜,春芽,那院外頭的桃花剪了,香味兒太濃,熏得很。芳姨,那外頭的花你澆了嗎?我瞧著它被太陽曬得要死不活了。”
    挽珠隻得去取那畫:“小姐,你半個時辰前才說那畫兒好看來著。”
    春芽懶得去剪那桃花樹,懶洋洋的倚在窗邊曬著太陽:“你別理她,她就是身子難受,想找些事兒來折騰咱們,如今她傷成這個樣子,理她作甚。”
    挽珠想起一件事兒:“小姐,奴婢同春芽一道去摘桃花的時候瞧見那西院的偏院裏頭住著一個人,還是個生得極好看的女人,那西院的都有人守著,不允許咱們隨便進去,你說那西院那個會不會是趙大人金屋藏嬌啊?要不然,哪能藏得這般嚴實。”
    蘇鳳換躺在床上,隻覺渾身癢得慌:“挽珠,快來給我撓撓。”
    挽珠按著蘇鳳錦的手,無奈得緊:“小姐,你說那趙大人到底是幾個意思啊,他既想同小姐重修舊好,怎的還要金屋藏嬌呢?”
    蘇鳳錦悄悄伸了手去撓手臂,挽珠死死拽著,嚎啕道:“小姐,張大人說了,您這傷未好之前,不能撓,如若不然,怕是要留下疤的!”
    蘇鳳錦隻得硬生生忍著,想起戰青城將那小舊屋給燒了心裏便發苦,細細想一想,她也確是個命不好的,在蘇府,蘇府屢屢有難,當了十幾年的九品芝麻官,她大哥參加了兩次春闈都隻中了進士及第,卻從未進過三甲登科,而這趙府,如今她在趙阮誠的身邊,趙阮誠眼睛便瞎了。而戰青城前前後後因著她的關係也是傷痕累累,如今連著戰府都歿了,老夫人也回了娘家,獨獨剩了戰青城一人在外頭飄蕩了。
    她原也就是個命數不好的,又何苦去害了戰青城。
    老夫人先前那般求她,那般對她冷言冷語,回頭想想,那些原也就是她應得的。
    用一些人的話來說便是蘇鳳錦這人性子溫糯,可是命不好,走哪兒克哪兒,簡稱長安城第一棄婦、惡婦。
    挽珠瞧著蘇鳳錦又發呆了,隻得鬆了手,悄將窗開得大了些,暖風撲著桃花香迎麵而來,那桃花樹下一美人身著淺粉的長裙正在翩翩起舞。
    蘇鳳錦瞪著那道身影眼角抽了抽,這柳客舍若是風騷起來,真真是連女人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