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東晉太子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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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青城無法,隻得隨著她一道回了長安,蘇鳳錦在趙府門口下了車,再往裏,便不用戰青城跟著了。
    戰青城站在趙府的門口,忽覺沒有權力的時候,他能做的事竟是這樣的少。
    蘇鳳錦凝著他燙傷的手,眼眶發熱:“你走吧,手……請個大夫好生瞧瞧。”
    戰青城揉了揉她的發,一字一句道:“去吧。”
    蘇鳳錦轉身抱著骨灰回了趙府。
    剛回府,挽珠便迎了上來,瞧著蘇鳳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姐,這是怎麽了這是,先前出去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蘇鳳錦累得很,抱著骨灰不撒手,回了裏屋,芳姨伺候著梳洗一番換了衣袍便睡下了。
    趙府書房裏燈火通明,趙舍將那些事一提,趙阮誠眸色微暗:“可查出那火藥的去向。”
    趙舍忙道:“小的去兵部查了查,發現那火藥竟是魏大人領走的,領的倒也不多,隻說是要試一試那火藥的威力,不曾想竟是用去炸墳的,這魏府也算是百年的世家了,怎麽竟同一個小小的蘇府有了這般爭端?莫不是因著鳳錦夫人?小的今兒瞧著鳳錦夫人回來,跟丟了魂似的。”
    趙阮誠聞著那香微微凝眉:“香換了?”
    趙舍掃了眼擱在書房正中間的那個博山爐,低聲道:“不曾換,隻是鳳錦夫人添了味香料進去,道是有安神的作用,小的請禦醫瞧過,確是安神的。”
    清明時節,夜雨落得淅淅瀝瀝,才晴了小半個下午的大地又瞬間變得濕漉漉,趙府裏頭的桃花也已經被打落得七七八八了,落英繽紛裏鋪滿了整個府坻,那粉嫩的顏色隨著滿府的桃樹蔓延。
    趙舍關了窗,擋了窗外拂進來的桃花微雨,試探性的問道:“爺,那鳳錦夫人家大哥那件案子,可要改動?”
    趙阮誠摸了摸蒙眼的絞綃:“無妨,你得空了將消息遞給憶秋,讓她入府過來陪陪她。”
    憶秋同蘇鳳錦原就是極好的姐妹,如今蘇鳳錦同蘇府恩斷義絕,自不會同蘇府善罷甘休,那案子如今又歸宋狀元管著,如此一來,那蘇明央也怕是活到頭了。這蘇府前一刻還在想法子救人,這一轉眼才幾天的功夫,便急著將自家兒子的人頭送上去了。
    這憶秋不等趙舍去遞消息呢,冒著雨連夜便打那狀元府過來了,見蘇鳳錦蜷在床上,將睡未睡,便湊了過去,同蘇鳳錦睡在一塊兒。
    她往蘇鳳錦的懷裏蹭了蹭,溫聲道:“蘇姐姐,我原是下午聽著那消息的,來了越府兩趟見你不在,就去查了那事,你可知此事幕後指使是誰。”
    蘇鳳錦瞧著帳頂,搖了搖頭:“我想過很多人,卻不知誰與我竟有這樣大的仇,要將我娘親挫骨揚灰。”
    憶秋坐在床上,盤著腿,沉聲道:“是魏府的,我已經查過了,那道士的話,原也是魏蘭馨身旁的海棠教的,隻是說來奇怪,戰二爺能去那兒護墳,原也是海棠提的醒。”
    蘇鳳錦猛的坐起身:“你是說蘭馨…我瞧著她雖有時候過份了些,可骨子裏應當是個好性子,怎會是她。”
    憶秋躺在她身旁,枕著腦袋嗤笑道:“你莫被她外表騙了,那魏尚書也不是什麽好人,他負過的女人可不在少數,你怕是不知道,魏逸仁原是魏府的女婿,也不姓魏,後來因著入贅了魏府,這才改了姓。”
    一場八卦將那股子悲傷的消減了大半,不曾想,那些個百年氏族裏竟還有些這樣的事。
    憶秋見她神色緩了些,又道:“那魏逸仁瞧著名字堂堂正正的,可事實卻是,他自打那魏大人歿了之後便開始辣手無情,將他原先在鄉下小戶裏娶的妻娶進了魏府也就罷了,還逼死了人家魏府的正房夫人,瞧著這魏府還是以前那個樣兒,可骨子裏早已經變了天了,所以魏蘭馨麽,女承父誌,也不是個好的。先前在戰府的時候,死在她手裏頭的人,沒有十之八九,也有五六個。”
    蘇鳳錦閉了閉眼。
    憶秋側頭瞧著她,隻當她睡了,歎了歎氣:“睡了也好,如今那朝堂可亂得很,什麽風氣沾了,偏都不是好的。”
    細密的雨打黛瓦滴落,那更漏聲嗒嗒嗒的徹底未停,蘇鳳錦就這麽閉著眼睛呆了一晚上。
    次日早晨的時候模樣瞧著分外憔悴,憶秋拉著她硬是喂了她好些吃的才罷休,蘇鳳錦一得了空閑便抱著那骨灰壇子,寶貝似的,春芽削了個木牌,卻不知上頭要刻什麽名字,於是便問蘇鳳錦,蘇鳳錦正在理繡線,聞言輕聲道:“便刻一個……蘇觀錦之母吧。”
    她是沒有名字的,那時候人家都隻管她作蘇夫人。
    春芽刻好了之後將那牌位擺在了裏屋的後堂,蘇鳳錦手裏的骨灰這才離了手。
    憶秋朝蘇鳳錦笑嘻嘻道:“前日雨薇差人傳了信來,道是她如今到了江南呢,那兒如今雨幕跟霧似的,隔得遠了瞧著跟水墨畫一般,最有意思的是,有個道士一直跟著她,那道士生得可不是一般的好看,我瞧過她畫上來的畫像,你可要瞧瞧?”
    蘇鳳錦理繡線的手頓了頓:“我原寫了信讓小五帶去給他,如今想來,當是帶到了。”
    憶秋一拍手掌,驚呼道:“莫不是你家大師兄?”
    蘇鳳錦低頭繡花,那副戲棗圖蘇鳳錦如今才開始繡,好在她手如今已經大好了,繡花自也是輕而易舉的。
    趙阮誠在府中仆人的事帶領下來了主屋,蘇鳳錦隻字不提她娘親的事,隻吩咐了挽珠好生伺候著。
    趙阮誠端著茶盞,溫聲問:“鳳錦,那位姑娘如今可醒了。”
    挽珠歎了歎氣:“沒呢,不過想來如今氣色好了許多,約也快了。”
    柳客舍風塵樸樸的打外頭回來,見了趙阮誠咳了兩聲,扯著一把嬌滴滴的嗓子怪嗔道:“呦,您眼睛不好使,怎的來了這兒了,您若是想見我,大可說一聲不是。”
    見過臉皮厚的,卻沒見過臉厚成這個樣子的,眾人默了好一會兒。
    柳客舍拂去衣袍上的雨珠,眉開眼笑:“今兒那東晉的太子來長安,外頭可熱鬧了,你們怎不去瞧瞧?”
    趙阮誠下意識摸了摸胸口,如今距離那位太子殿下離開已經有近兩月餘了,半途他也差人送過一半解藥來,另一半,想來此番也該送到了。
    蘇鳳錦麵色微僵,卻聽得趙阮誠道:“我眼睛不好,今上吩咐今夜夜宴再去一聚,鳳錦,可要同去?”
    蘇鳳錦糾著帕子,低聲道:“不了。”
    趙阮誠理了理衣袍,溫聲道:“待再過半月,我便該歸隱了,鳳錦可想好要去的地方?”
    柳客舍哼哼道:“去哪兒都沒用吧?你這雙眼睛又瞧不見,到時候她還得反過來照顧你。”
    趙阮誠下意識的又摸了摸眼,心下分外狐疑,他分明不曾喝藥,怎麽如今卻隱約瞧見些光線了,若是照著這麽個進度下去,想來假以日時必能恢複。
    蘇鳳錦不置可否,趙舍急急忙忙的奔了過來,朝趙阮誠急道:“爺,爺,那位太子殿下點名了要住在咱們府上,人已經朝著這邊過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
    柳客舍心頭一跳,咳了兩聲:“你趕緊關門,就說趙大人有眼疾,不便待客。”
    趙舍嚇出了一頭的汗:“這如何使得!!那鑾轎如今都已經到了趙府的府坻門口了,若是再耽擱下去,隻怕今上聖旨一到,便會被人恥笑,落個不識禮數的名聲!”
    趙阮誠理了理衣袍:“開門迎客。”
    “小的這就去辦,可那一會兒便進來幾百號人,這……這趙府雖說也不小,可這麽多人,住哪兒啊!”趙舍是愁得頭發都要白了。
    蘇鳳錦擱了繡花針,淡道:“既有錄海公公前來宣旨,便由錄海公公去操持就是了,要住進來的是太子殿下,又不是旁的什麽人。”
    如今這南晉還不曾立太子,二皇子與七皇子,無論讓哪一個去招待,都會引起一場亂,所以眼下最好的法子,大約也是將這事兒推給旁人了,丞相原也是個不錯的去處,隻是人家點名了要來,也隻能由著人家來了。
    這話音初初落下,那頭府外已經傳來了齊整的車馬聲,趙舍忙扶了趙阮誠出府去迎客。
    因著來得匆忙府裏上下便也不曾有甚整頓了,隻一群人齊齊整整的站在門口迎人。
    蘇鳳錦是的是趙府貴客,此事同她幹係也不大,可人家到底是個太子,將來更是一國之主,便是不去了不成,隻是柳客舍臨去時扯著蘇鳳錦的衣服,滲得慌:“完了完了,我那表兄可隻當我是死了,你說我這突然穿個女裝蹦出來,會不會不好?再者,我同他長得又那般相像…”
    蘇鳳錦摸了摸她的頭,笑盈盈道:“你可以往臉上畫點斑,再弄個麵紗擋一擋。”
    於是這貨便照做了,站在蘇鳳錦的身旁,遠遠的瞧著那八匹馬拉就的車架停在了趙府的門口,那明黃色一路向著遠處蔓延,幾乎要沒過長安城大半條烏衣巷去。
    那太子殿下穿著件明黃色的長袍,雲靴龍紋的腰帶,瞧著打扮莊嚴,想來對來坊南晉這事十分看重。
    他下了馬車,視線打蘇鳳錦的臉上掃過,眼底不羈的笑意換作沉穩內斂,同蘇鳳錦那日在牢裏見著的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