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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想活得有尊嚴
    “父親不在身邊不等於沒有父親，如果他長大了想要認回他的父親的話，我也不會攔著他的，隻是，我要確定他自己想，你懂我的意思了嗎？我要確定他自己想要認回他的父親，不然的話，我就帶著他一個人生活，我絕不想他父親因為這個孩子的關係，才要把我接回府去，那樣我會覺得自己太下賤，太卑微，我嫁的時候做不了自己的主，別人不清楚，哥哥你卻是知道我的不得已，難道我就想活得有尊嚴一點兒，也不行嗎？”
    “山杏——”
    山林抱住妹妹，淚水滂沱，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哥不好，哥哥沒有能力讓你活得自由自在，讓你活得隨心所欲，都是哥哥不爭氣，杏你再等一等，好不好？你再等一等，等哥站得高一些，穩一些了，哥哥給你你想要的生活，就算你一個人，也沒人敢小瞧了你去。”
    看著這兄妹倆哭得如此傷心，彭嬤嬤也是心裏不好受，她可從來沒想過，山杏的心裏是這麽苦的，看著小姑娘平時都是沒有半點心思的樣子，原來，隻是不想讓自己活得太卑微而已，彭嬤嬤突然就沒有了想去通知侯府的欲望了，也許，就隨著這丫頭，讓她活得開心點，她願意怎麽活就怎麽活，自己陪著她就好了，這個孩子無論告訴不告訴侯府，那也是世子爺的孩子，變不了的。
    “你真的答應我了？哥，你真的答應我，不去侯府了？”
    山杏抹著眼淚，一臉驚喜的看著哥哥，那個把自己的尊嚴踩在腳下的地方，她是真心不想回去的，
    “哥答應你，不去侯府了，以後都不去了，隨他們怎麽樣，哥就來看你，哥想你了，就來這裏看你，來看我們家小寶寶。”
    山杏不知道有多開心，這就是心疼自己的哥哥，總會為了自己妥協，會為了自己的不甘心，而放棄他的原則，
    “哥，謝謝你！”
    “你個傻丫頭，我是你哥，用不著謝的。”
    山林有些不好意思的先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這才抬起頭來，幫妹妹把眼淚擦幹了。
    “山杏，我不求別的，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嗎？既然你想要這樣過，那就要這樣過，但這一定要是你想要的，不能委屈了自己，明白嗎？”
    看到妹妹哭得通紅的眼睛，山林的心疼一波波的湧上來，
    “我會的，哥，我會好好活著，會活得很快樂，很開心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也不強求著跟他和離了，所以你別擔心。”
    看到哥哥不相信似的瞪圓了眼睛，山杏就笑了，
    “我們沒有必要主動去讓他們怎麽樣，我既然現在有了寶寶，就這麽安安穩穩地過著，也挺好的，他父親要是哪一天尋了別的可心的女子，他會自己主動來找我的，到時候，就不是我求著他和離了，是他要求著我和離，這樣多好，我們不求人，卻也能過得逍遙自在。”
    自在嗎？各人所求不同罷了。
    山林可沒想過，自己會允許妹妹懷了孩子，卻不跟孩子的父親說，這可是名媒正娶的親事，可妹妹的說辭，還是讓山林心動了，畢竟，在他的心裏，妹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山杏回了侯府，真要過那種看人眼色生活的日子，那最心疼的，還是自己，現在這樣的結果，雖然山林也不是很看好，但他有信心，隻要自己努力，隻要自己奮進，總有一天，是可以讓妹妹活在陽光下的。
    “哥答應你，讓你先這樣過著，但如果有事情，你一定要想辦法通知哥哥，知道嗎？我現任都察院都事，你隻要派人去都察院找我，我一般的時候都會在的，每個月逢十沐休，你掐好時間。”
    山林就怕自己這個妹妹主意太大，不說不認孩子的父親，可別到了有事發生的時候，她連自己這個做哥哥的都不想著。
    “我會的，哥，以前不找你，是因為不方便找你，你也知道的，那個伯爵府我是再也不會進的了，現在知道你在衙上，就比以前方便多了，別說是有事情，說不得什麽時候我去京裏逛，就去都察院裏看你了呢，到時候你可不能裝作不認識我，知道吧，我怎麽也算是個小美女呢，去了隻有給你長臉的，不會給你丟臉。”
    山杏得意地揚著小脖子，還順了下自己的頭發，把彭嬤嬤都給逗笑了。
    “你個小丫頭，就知道興妖作怪的。”
    彭嬤嬤憐惜地摸了下山杏因為興奮，而有些微紅的臉頰，
    “我哪有作怪，我說的都是心裏話，嬤嬤，難道我不漂亮嗎？”
    “漂亮，漂亮，我就沒見過比你漂亮的。”
    不得不說，府裏還真沒有比山杏更漂亮的了，隻是，有這麽誇自己的麽！
    “哥，你能來看我真好，你就是我的大福星，今天一來，我就被診出懷了寶寶了，你也是我們寶寶的大福星，寶貝兒，這是你舅舅，以後就讓他罩著你，有誰敢欺負你，就讓你舅舅幫你擺平，你就隨便橫衝直撞，保證你前路暢通無阻。”
    彭嬤嬤輕輕地給了山杏一巴掌，下手雖然輕，可還是趕緊又給揉了揉，
    “有你這麽教育孩子的嗎？都讓你教壞了。”
    山杏吐了下舌頭，不敢亂說話了，山林卻煞有介事地對彭嬤嬤囑咐到，
    “管的好，這嘴真是沒個把門的，彭嬤嬤，你可得幫我看住了，平時跟寶寶說話可不能這麽胡說八道，寶寶會聽到的。”
    “我肯定好好看著她，這都要當娘的人了，還沒個大人樣子可不行。”
    彭嬤嬤完全讚同山林的意見，這小丫頭還真得有人管著了，不然都能上天了。
    “好了，好了，我絕對不瞎說話了，哥哥你就相信我吧，我剛才開玩笑呢。”
    看到兩個人瞬間結盟，山杏立刻舉手投降，開玩笑，彭嬤嬤一個人，她都快應付不來了，若是再加上哥哥，自己可真要被拘住了，
    “對了，山杏，那匹紅馬你可不許騎了啊，一想到你這兩個月還經常騎著它出去溜彎，我想想都要嚇死了。”
    山林也嚇了一跳，他可沒想到妹妹前幾天還在騎馬呢，可不是要嚇死人嘛，
    “彭嬤嬤，我這不是沒事嘛，當初也不知道懷了寶寶哇，這回知道了，我肯定不會再騎了，哎，就是可憐了我的小紅，它得多寂寞，多無聊呀。”
    山杏這一天沒個正經的樣子，彭嬤嬤已經很熟悉了，也不太在意，隻當聽不見，山林倒是第一次見妹妹這個樣子，這一中午的時間，讓他對妹妹認知甚多呀。
    “彭嬤嬤，你看還有什麽是需要我為山杏做的，缺什麽，少什麽的，你這就告訴我一聲，我下次從京裏來的時候，順便帶過來。”
    還不等彭嬤嬤說話，山杏趕緊跟哥哥說到，
    “哥，我什麽也不缺，你可別往這裏搗騰東西，我這裏的東西都要擱不下了，你有什麽好的東西，就留給你們家大胖小子吧。”
    被妹妹這麽一堵，山林反倒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這麽多年沒見，山林總覺得自己欠妹妹太多了，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才八歲大一點，就被人扔到一個看不到人的莊子上，這日子也不知道怎麽熬過來的，現在看著，長得也這麽好，沒有什麽破爛習氣，知書達理，不驕不躁，人很聰明卻不狡詐，有學識卻不死板，還這麽俊俏漂亮，真是被上天眷顧了。
    “我就是怕你缺東西，不缺我就不買，有時間我會多來看看你的。”
    山林摸了摸妹妹的頭發，軟軟的，很好欺負的樣子，隻是，山杏的性子偏偏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
    “哥，你這話我最愛聽，有時間的話，你就多來看看我，這比送什麽東西都強，你如果不來，我會想你的。”
    看著山杏噘著小嘴，一副撒嬌的小模樣，山林的心裏軟得一汪水兒似的，忙點著頭到，
    “我會常來的，以後衙裏不忙，或者沐休的時候，我就想辦法來看你。”
    “哥，你不用這麽急著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還得顧著家裏呢，你家的寶貝你可得好好陪著，不能像我們小時候一樣，沒有父愛母愛的，多可憐。”
    山杏這麽一說，想到山杏小時候的乖巧，山林的心裏就更不好受了。
    “哥那時候太小，也不知道怎麽照顧你，讓你受了那麽多的委屈，想著你那時候才六歲，就站在小板凳上做飯，好幾次都差點兒栽到鍋裏麵，勸你也不聽，我和娘每天換下來的衣裳，也都要靠你洗，小手搓得通紅，因為使不上力，整個人都要半躬著，跟著一起使勁兒才可以，還要種菜、打豬草……”
    山林有點兒說不下去，眼圈紅紅的，隻是用力的搓著自己的手。
    “打豬草？洗衣服？六歲？”
    彭嬤嬤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怎麽可能，
    “是呀，那時候娘親有病，不能幹活，家裏就得我和哥哥來照顧，哥哥那時候也才九歲而已，就要到鄰居家裏去打短工，跟著人蓋房子，如果人家有一頓給了好吃的，哥哥就要偷偷跑回家來，把自己省下的東西給我吃。”
    山杏現在回憶起那些事情，仿佛真的已經很久遠了，就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自己似乎是一個旁觀者，那些個辛酸和過往，再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