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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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到來, 李倬雲的天文社團正式開辦。
校方允許開設這個社團的條件是給他們派兩名負責老師, 指導兼監督。
這兩位一個是係裏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姓黃;另一個是新來的年輕老師, 姓劉, 沒什麽威望,聽說是攀關係才進了x大。
除了兩名指導老師,目前社團的老大就是李倬雲。
大彬和陽陽的專業成績也不錯,做他的副手。
天文學社理論上麵向全校擴招社員, 前來報名的有許多外行的天文愛好者, 也不乏想要一睹天文係第一才子風光的同行。
但入社門檻很高, 最終名額僅僅不到二十個。
入社考試不僅要做一套考題, 還要經過麵試篩選,李倬雲和其他幾名長老級人物都同意了才算通過。
最後一輪麵試時, 一個名叫紀長淮的大一新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他的個人經曆非常漂亮。
今年x大的理科狀元,上一屆天文奧林匹克競賽的得主,聽聞他初中時跳級一跳就是三年, 直接上了高中。
放眼整個天文學社, 也就隻有李倬雲拿過的獎項比他多了。
但紀長淮勝在年紀小, 他今年隻有十六歲。
這樣優秀的人才自然沒有理由拒之門外, 其餘人無一例外地給了通過,唯獨李倬雲不假思索地在意見欄上畫了個大x。
紀長淮淪為待定。
眾人大跌眼鏡。
中場休息時,大彬大惑不解地找李倬雲問原因。
“李大社長, 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吧, 紀長淮都不給通過?那前麵那幾個人憑什麽通過啊?”
李倬雲語氣淡淡地說:“行啊, 那你把前麵幾個人叫回來,改成x。”
“……”大彬噎了一下,據理力爭:“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紀長淮哪裏不行麽?你該不會嫉妒人家比你年輕吧?”
李倬雲冷眼伺候,“有病。”
大彬非要討個理由,“那你倒是說說,紀長淮哪點不好?”
李倬雲說:“長得醜。”
“噗……”
大彬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那個叫紀長淮的大一新生,人長得倒是挺清秀的,戴個黑框眼鏡,劉海很長,就是有點駝背……
除了眼神看著令人不太舒服,他跟“醜”字完全搭不上關係啊?
大彬說:“他不醜啊,我覺得他比陽陽好看多了。”
陽陽一下翻臉了:“喂你什麽意思啊,幹嘛扯到我身上來!”
李倬雲說:“他就是醜。”
“……”大彬沒轍了。
行吧行吧,李大社長說醜就醜吧。
也不知道這紀長淮怎麽招惹李倬雲了,倒黴催的。
沒想到指導老師正式公布社團成員名單的時候,紀長淮也名列其中。
大彬還以為李倬雲回心轉意把人家招進來了呢,後來找人一問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
原來這紀長淮是馬老師班上的學生,馬老師作為天文學社的指導老師,然而他帶的學生但凡報名入社的都被李倬雲pass了,全軍覆沒,他多沒麵子。
紀長淮可是這一屆的理科狀元,沒道理不夠資格,馬老師便動用特權把他招進來了。
這個特權李倬雲無法駁回。
*
暴雨過後一個星期,老家的洪水才算是慢慢退下去。
令蔓帶外婆回去看看,老家三分之二的家具都被衝走或泡壞了,整個屋子像被強盜洗劫過一般荒涼破敗。
外婆一路走來,不可置信,雙手微微顫抖。
她蹲在後院被衝毀的灶台前,捶胸叩頭,哭成了個淚人。
“阿來,我對不起你啊,我們的家沒了,我們的家就這麽沒了!”
令蔓勸了半天:“外婆,這怎麽能是你的錯,天災誰也擋不了,外公不會怪你的。”
奈何外婆情緒激動,說什麽都聽不進去。
最後令蔓硬是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拉回房間,她怕外婆再這麽哭下去會虛脫。
不管怎麽說,老家的房子已經住不了人,承載著外婆對外公的思念的那些舊物也被洪水衝走了。
繼續維護這個家已經沒有意義。
令蔓的意思是,沒有必要再為難李儼時,之前天一集團擱置的那個項目,也可以重新啟動了。
外婆也同意了。
跟老家做了最後的告別,令蔓帶外婆返回a市,以後她跟令蔓和夏雨柔住在一起。
陳姨給外婆收拾出一個新房間,布置得太華麗,外婆反倒不習慣。
令蔓的房間也重新收拾了一番,她在一堆雜物裏意外發現了自己少女時期寫的幾本舊日記,不禁五味陳雜。
當初不舍得丟在老家,寸步不離地帶來了,以為自己無聊時可以慢慢回味,沒想到最終還是成了擺設。
留著沒用,她讓陳姨拿去一起丟了。
國慶即將到來,李倬雲的二十歲生日也快到了。
得知這個消息時令蔓著實感歎了很久,李倬雲居然就要二十歲了。
這麽說,她來這個新家也已經一年多了。
時間過得真快呀。
可惜這一年裏,客棧的業績也就那樣,她的英文水平照舊馬馬虎虎,倒是她跟李倬雲的關係有所改善。
這大概是唯一值得欣慰的。
照著李儼時高調做事的性格,這次李倬雲過二十歲生日肯定要隆重操辦。
令蔓頭疼起來該送他份什麽禮物。
上次他過生日她就缺席了,這次可得將功補過了。
到了李倬雲生日那晚,李儼時果不其然在別墅設宴,款待來賓。
為了不給夏雨柔丟麵子,令蔓又得精心打扮一番。
她坐在梳妝台前,任由造型師擺弄她的頭發。
整整兩小時沒動過,腦袋昏昏欲睡。
她疲憊地想著,改天把頭發剪短吧,省得每次做發型都這麽麻煩。
傍晚時分,宴會正式開始。
令蔓與盛裝打扮的夏雨柔攜手下樓接待客人。
張家和魯家是常客,令蔓在人群中見到他們的麵孔並不意外,隻是沒想到連靖也會出現在受邀名單裏。
他還帶了林娜一起來......
令蔓有意避開,一直沒往那個方向去。
她四周轉了一圈,看見站在最中央的李倬雲。
他一身黑色西裝,係著男士領結,膚白濃眉襯得氣質出眾,依舊是天命不凡的王子扮相。
隻不過由於一直心不在焉地接受著來賓們的祝福和奉為,那張臉上早已顯露出不耐煩。
全場最不想多待在這裏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令蔓不由好笑。
賓客陸續到齊,賀禮放在統一的地方。
李儼時沒計較上回保時捷報廢的事,這次又給李倬雲買了輛新上市的瑪莎拉蒂,出手確實闊氣。
令蔓跟李總自是比不得,她自己出錢給李倬雲訂做了一套西裝。
按照他的尺寸做的,款式年輕有活力,李倬雲穿上應該很合適。
隻不過禮物太多,李倬雲還沒來得及拆開。
該來的躲不掉,即使令蔓不願意碰見連靖二人,最終連靖還是主動端著高腳杯朝她走來。
他跟她打招呼:“蔓蔓,好久不見。”
令蔓客氣地笑了一下。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連靖直奔主題。
令蔓不失周到地回絕:“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今天客人很多,我恐怕沒有時間。”
她正要走,被連靖攔住:“我長話短說,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的。”
令蔓考慮一陣子,連靖又說:“我有東西要還給你,很重要的東西。”
“什麽東西?”令蔓問。
“這裏人多,我們去外麵說吧,安靜點。”
令蔓想了想,終於點頭答應:“行,盡快。”
仍被李儼時控製在身旁兩米範圍內的李倬雲困得直打哈欠,突然,他餘光瞥見兩個在人群中穿梭而去的身影。
長裙迤邐的令蔓跟在連靖身後,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大廳。
李倬雲瞬間困意全無,皺起眉頭。
*
連靖是來道歉的,這點在令蔓意料之中。
但她沒想到的是,連靖會以遞給她一張□□作為開場白。
“這裏麵有二十萬。”
令蔓打量著他,沒有伸手接,“什麽意思?”
連靖說:“當初辦公司你借我的錢。”
“我隻借了你五萬。”
“對,但是過了這麽多年,連本帶利是該還你這麽多。”
令蔓從李倬雲那學來的譏笑,原封不動送給連靖。
“原來被連老板騙一次就能有二十萬補貼,這筆買賣真劃算。”
連靖解釋:“蔓蔓,我沒有騙你。”
令蔓不動聲色地聽著。
連靖繼續說:“當初林娜出國之後我們確實沒有聯係了,幾年前我去美國出差偶遇了她,之後才決定要在一起的。”
令蔓淺笑,“破鏡重圓啊,你們真是情深義重。”
“蔓蔓,我知道這個結果對你不公平,你肯定很難接受。但感情這個東西真的解釋不清楚,也沒有錯和對,我隻能對你說……我很抱歉。”
令蔓心頭泛起一陣酸楚,她別開視線故作看夜空。
“連靖,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意思了。”
連靖沒有反駁,“嗯,我知道我很混蛋,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騙你,跟林娜結婚的事我也準備告訴你,可是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我怕傷害到你……”
她知道,連靖就是這樣的人。
說不出口的話他總會選擇拖延和逃避。
當初要不是令蔓去找他要錢,他沒錢,她還不會知道林娜打胎出國的事。
可令蔓寧願他直接告訴她。
好過她一直被瞞在鼓裏,像個傻子,最後狼狽地被澆一頭冷水。
連靖還是執意讓令蔓收下這筆錢,再次鞠躬道歉,“不管怎麽樣,蔓蔓,請你原諒我。”
*
心裏那層平靜的湖麵又被連靖一番話攪亂了。
令蔓一個人坐在安靜的花園裏的蕩秋千,不願回到熱鬧的大廳去。
剛過中秋,一輪滿月高掛在樹杈上,夜色溫柔。
坐在這獨自欣賞夜景也不錯。
突然,身後響起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一個人走到令蔓身邊坐下。
一百多斤的重量,頓時壓得秋千蕩不起來了。
“連靖跟你說了什麽?”
是李倬雲的聲音。
令蔓轉過頭,對上他明亮的視線。
他麵容皎潔,比月光清寒。
連靖第一次帶林娜出席公眾場合,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了。
李倬雲肯定也不例外。
雖然他不認識林娜,但這足夠讓他笑話她了。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令蔓不帶感情地問。
李倬雲不答,卻說:“我看過你的日記了。”
令蔓一怔,有些生氣:“誰讓你不經允許擅自偷看別人的日記了?”
李倬雲回答得很聰明,“你已經丟掉了,那就不是你的日記了,說我偷看更是不成立,我當著陳姨的麵看的。”
令蔓咬牙切齒:“你……”
“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他突然語氣認真地回答。
令蔓微愣。
李倬雲還是問:“連靖跟你說什麽了?道歉?”
令蔓過了很久,才悶聲點頭:“嗯。”
“還有呢?”
“還了我二十萬。”
“二十萬?”李倬雲嗤之以鼻,“他當我們是乞丐嗎?”
令蔓不知道自己的關注點對不對……
李倬雲剛剛的用詞是——“我們”?
見令蔓一點反應都沒有,李倬雲不得不給自己這個傻姐姐提醒兩句。
“當初說好了是入股的,現在變成還錢了,你可要搞清楚百分之五的股份跟二十萬差別多大,他還你二十萬完全是耍賴行為。”
令蔓沒吭聲。
李倬雲又問:“那你收了嗎?”
“沒收。”
“沒收就對了。”
李倬雲跟個小鬥士似的繼續指控:“不要以為他現在還你錢是真的求你原諒,連靖的公司跟李儼時正有個合作項目,他在這個時候找你是怕你在背後說小話。”
令蔓隻能苦笑。
再過五年他會知道這些話其實彼此心照不宣,沒必要當著別人的麵揭穿得毫無餘地。
但還是謝謝你。
老母雞。
李倬雲再次重申:“所以現在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是尊嚴和骨氣的問題,不管他給你多少錢,不能讓他買到你的原諒。”
令蔓靜靜聽著,不時點頭。
李倬雲把話一放,“你現在是李家的人,不缺他那點破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