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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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上次見麵之後, 連靖又接連不斷地聯係了令蔓幾次。
    但由於沒說明是公事, 令蔓一直對其避而不見。
    反倒是林娜注意到最近連靖頻繁地給令蔓打電話。
    自從結婚以後, 連靖生意越做越大,十天有九天在外麵應酬,至深夜十一二點才回家。
    說是去應酬, 實際上林娜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做什麽了。
    最開始,她還經常以連太太的身份陪同他出席各種各樣的晚宴活動, 可自從她失業在家, 多餘的精力全放在了鑽牛角尖上。
    她開始變得敏感多疑, 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驚動自己, 與連靖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
    連靖正逢事業上的瓶頸,自顧不暇, 每每與林娜吵不到兩句,他就心煩氣躁地把自己關進書房裏,晚上分床睡。
    如此惡性循環。
    這一天, 連靖照例陪客戶應酬到萬籟俱靜的時間點才回來,推開大門, 客廳裏一片漆黑。
    林娜抱著雙臂,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
    桌上放著早已涼透了的飯菜。
    連靖換了鞋, 走進來, 問:“你怎麽還沒睡?”
    林娜轉過頭來,冷眼看他:“去哪了?”
    連靖答:“我還能去哪?陪客戶啊, 又不是第一天了。”
    他將一排客廳燈打開, 陰冷暗黑的環境終於充斥起了生氣。
    林娜說:“打你手機沒人接。”
    連靖放下皮包, 解開領帶鬆緊,邊說:“今早出門太急,忘記帶了。”
    “是這個嗎?”林娜從身後憑空拿出一台手機。
    連靖視線微頓,點了點頭,詫異地看向她,“你知道還問我幹什麽?”
    林娜站起身,將手機遞到連靖麵前。
    她目光暗恨,質問道:“一個月內你聯係了令蔓十次,給我一個解釋。”
    連靖不痛不癢地說:“她現在是天一的副總,我跟她保持聯絡有什麽不正常的?”
    “你心裏有鬼。”林娜說。
    連靖站定了,“我心裏有什麽鬼?”
    林娜皮笑肉不笑:“沒鬼的話人家為什麽不接你電話?”
    “……”
    一句話把連靖噎著。
    見他這副理虧的表情,林娜更加火上澆油。
    她嗓音尖銳起來,“怎麽?人家現在麻雀變鳳凰,成豪門千金了,你是不是又有想法了?後悔當初娶了我沒娶她嗎?”
    連靖皺起眉頭,一聲喝斥:“你有毛病!”
    知道林娜又要開始不可理喻了,他無意糾纏,徑直朝書房走去。
    “不準走!”林娜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你是不是心虛了?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
    “有什麽好說的?!”連靖高吼道,“你自己愛胡思亂想,還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他使勁掰開林娜的手,用力推開她:“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根本沒法溝通!”
    話畢,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重重甩上。
    林娜頹然地倒進沙發裏,失魂落魄地低頭看自己。
    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眼睛紅腫。
    連靖沒有說錯,她現在的樣子活脫脫像個怨婦。
    ……可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再懊惱的事她也會拚命忍回肚子裏,絕不在連靖麵前表露出來。
    因為她很清楚適當的抱怨是撒嬌,過度就會引起男人的反感。
    套牢男人的手段她多得是,因此哪怕是在十年前,林娜也從不覺得令蔓會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脅。
    令蔓太不主動,喜歡的東西不去爭取,早晚被人搶走。
    當初林娜就是這麽搶走連靖的。
    後來雖然魚死網破,但林娜並不吃虧,她換來了出國留學的大好前途,何不美哉。
    與連靖他鄉再遇,林娜依舊信心滿滿。
    彼時,她是學成歸來的舞蹈教師,並且占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
    令蔓依舊碌碌無為地在烏瑜守著一間本土客棧,糟蹋著自己的光陰年華。
    任誰看,在她們倆之中選一個,連靖都會選林娜。
    後來連靖也確實娶了她。
    林娜以為在結婚證上蓋了章,一切終於塵埃落定,連太太的位置也坐穩了。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所有事情漸漸脫離她的控製。
    她因為一己之欲陷害李倬雲,反遭學校開除,隻能在家當主婦。
    而那邊令蔓卻迎來了人生的又一春——飛上枝頭,接管公司,風光無限。
    曾經林娜以為自己打敗了令蔓,可現在就連她唯一的籌碼——自己的丈夫,也開始不站在她這邊。
    嫉妒像硫酸一樣將她澆得麵目全非。
    理智不複存在,她不知不覺地成為了自己從前最不想變成的女人。
    林娜沉浸於怨天尤人,卻永遠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麽輸給令蔓。
    從眼界上就能一較高低。
    令蔓的心早已不困在連靖身上,她找到了新的追求,為了事業而奮鬥令她充滿力量、更加堅定。
    而林娜的人生目標卻仍舊居於小情小愛和連太太的位置。
    格局太小,注定了林娜隻能輸得一塌糊塗。
    更別說令蔓從沒將她當作過比較的對象。
    *
    十一月份的廣交會,天一和越信均有參展。
    令蔓前來視察時不可避免地撞見了連靖。
    休息廳裏用午餐時,連靖主動朝她走來。
    他禮貌地請示:“我可以坐你對麵嗎?”
    令蔓身旁坐著自己的助理,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絕,顯得太小氣。
    見令蔓不置可否,連靖便自作主張地坐下。
    他招手向服務員點了杯咖啡,然後轉頭看向兩人,“令總,我能不能單獨跟你聊幾句?”
    “……”令蔓沒發言。
    助理很識相,捧著自己的兩份小甜點,畏頭畏腦地溜走了。
    令蔓在心裏歎了口氣。
    跟李倬雲一言為定後她就一直躲著連靖,可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次不慎被連靖著了個正著。
    沒辦法,她隻能洗耳恭聽了。
    也幸得最近李倬雲忙著準備出國前的各項事宜,分/身無術,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最近很忙?”連靖先開口問。
    “嗯。”令蔓漫不經心地點了一下頭。
    話語間連靖悄然將令蔓從頭至尾打量了一遍。
    她一身幹練的白色ol套裝,駕馭著利落的短發大背頭,交疊的雙腿在西褲的勾勒下盡顯修長。
    這身打扮知性中透露著英姿,偏偏眼神沉穩,令人覺得,她很不好對付。
    連靖清淺一笑,說:“你越來越有人女強人的範了。”
    令蔓努了努嘴,也不裝謙虛了。
    她同時打量連靖。
    這麽重要的場合,他居然連領帶都係錯了。
    令蔓話裏有話:“連老板近來似乎人變憔悴了。”
    “誰說不是呢?”連靖並不否認。
    他嘴角泛笑,隱約有苦衷,“家事煩心。”
    令蔓對他口中的“家事”並不敢興趣。
    哪知連靖卻莫名來了傾訴欲,打開話匣子。
    他緩緩開口:“聽說四十歲的男人都會經曆一個階段,每天下班後把車停在家樓下,坐在車裏抽幾根煙,大腦放空,什麽都不想,這樣最輕鬆。等享受完難得的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時間,就要提起沉重的心情,回去麵對那個烏煙瘴氣的家了。”
    連靖苦澀笑笑,頗有感慨:“以前我不信,但是沒想到自己還沒到四十歲,就提早地進入這個階段了。”
    令蔓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連靖接著說:“林娜最近不知道怎麽了,要麽歇斯底裏地跟我吵架,要麽行屍走肉地坐在客廳裏發呆,我都快懷疑她精神出問題了。”
    他邊說邊指指自己的腦子。
    又歎了口氣,“每次見到她我都覺得喘不過氣,回家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一件有歸屬感的事情,而是徒增壓抑。”
    令蔓隻是聽著,不接話。
    連靖忽而道:“你之前問我愛不愛林娜,我回去想了很久。也許我愛過她,但那份感情已經快被不休的爭吵耗盡了。”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寧願等一個自己真正愛的人,即使不是那麽的般配,但至少婚後的感情不會變質得那麽快。”
    令蔓終於忍不住打斷他,“連靖。”
    “你為什麽來找我說這些?好像不太合適吧?”她頓了頓,又說:“難不成你真的想跟林娜離婚?”
    “……”
    麵對這個犀利的提問,連靖沒有回話。
    搶在他開口之前,令蔓站起身,說:“抱歉,如果你今天說的這番話是由於我那天隨口一提的玩笑而引發的,我要鄭重地向你解釋。”
    “本人絕對沒有慫恿你跟林娜離婚的意思,而且對你也沒有除了商業合作夥伴之外的想法。”
    她眼珠子轉了轉,說:“但是如果你從一開始就誤會了我的用意,那可能說明……你自己早就心懷鬼胎了。”
    令蔓拿上包,轉身要走。
    想起什麽,她又回頭補充一句:“忘了告訴你,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連靖愣了愣,幾秒種後才反應過來。
    “是誰?”
    令蔓說:“好像沒有義務告訴你。”
    連靖無奈道:“以前你跟我無話不說,現在連談戀愛都不肯告訴我了?”
    令蔓不吭聲,默認。
    連靖不禁複雜一笑,說:“祝福你,蔓蔓,會有很多男人羨慕他的。”
    “羨慕什麽?”令蔓不以為然,“迎娶白富美?做上門女婿?”
    她搖搖頭,“不,他比我有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