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被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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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點生氣,我隻是來圍觀的,又沒有要和你搶生意,這麽虎視眈眈的做什麽!我臂膀肘撐在徐洛河的肩膀上,故意做出慵懶的樣子看著她,我可不怕你,你盯著我,我就盯回你。
    我感覺徐洛河的胸挺了一挺,扭頭看他,發現他正咧著嘴笑,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他對麵正是他二姨,原來這娘娘腔居然把我當成他炫耀的資本了。
    “那個女的,”王婆舉起他的藤條杖指著我,厲聲說道,“她不能去墳地,讓她走開!”
    徐洛河的二姨也嚇了一跳,上前走到王婆身前詢問,一會兒苦著臉走了回來,尷尬對我倆人說:“洛河啊,王婆說讓你們走,說你們會下葬地衝撞到死者。我也沒辦法,姨給你們拿一百塊錢,你帶婷妹到別的地方走走玩玩吧。”
    在沒接觸玄學隻是沉迷於鬼片前,我以為法師、風水師、命理師都是一家,各個都是道骨仙風的高人,但自接觸了這行後,發現法師、風水師、命理師、招魂師、雜師各有領域,誰都不擅長別人的專長,而且人的稟性也不見得便有高人風範,什麽羨慕、嫉妒、恨,一樣都不缺,眼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也許這王婆猜到了我是昨天剛進村的女先生,或者根本就不知我是誰,但也會擔心我會搶了她的名利,當下心生厭惡,隻想離她遠點。不去就不去,本來我就隻是瞧瞧熱鬧,又不是非去不可,難道你下葬還會比張楚山專業不成!
    徐洛河垂頭喪氣地跟在我後麵,一會兒拉了拉我袖子:“姐姐,你要真想去看的話,我有辦法,你等等我吧。”
    我也不想和王婆起衝突,再怎麽說她在本地也有聲望多年了,我一個不求名不求利的毛頭小姑娘,沒必要生那事端。便說道:“算了吧,明天張楚山也要主持下葬,又不是非去看她家的不可。”
    徐洛河似乎下定主意要滿足我的這個心願,又說道:“姐姐,你在徐大姑家等我吧,就是今天早上呆的那裏,我一準備好了,就去找你。”
    我反正要路過那裏,便答應了。到了昨晚睡覺的徐大姑家時,卻發現家門上了鎖,隻有院門還開著。我更加鬱悶,便進了柴房坐柴垛上等待。我先給張楚山打了電話,問他起床了沒有。一聊才才知徐大姑一家現在都在徐家的大宅院裏,他們本以為會在那裏見到我,便抱著孩子前來感謝。
    可我已經和徐洛河商定好了在這裏等他,也不好失信讓他撲個空,便告訴張楚山我臨時有事,要晚一點到大宅院。
    柴房還算幹淨,除了擺放整齊的木柴,還有那盆可以拘人魂魄的長藤。我便上前再去研究這株怪異的植物,上次花朵枯萎的地方此時居然已經又長出一朵新花,而且不是花骨朵,而是已經開著大大的紫花。這花居然有修複功能,我瞧著更加新奇,便把那朵新長得的紫花摘下來查看。同時我也想就在這裏盯著,看它什麽時候能長出新花。
    “姐姐,姐姐,你在哪呢?”外邊傳來徐洛河掐著嗓子的別扭聲音。
    我走出柴房,看到徐洛河已經換了一套當地常見的粗布衣服站在院中,懷裏則抱著另一套衣服。
    徐洛河看到我很興奮地說:“姐姐,我們化妝了再去,這是采藥人上山的打扮,還有一個大鬥笠,我們遠遠跟著下葬的隊伍就沒事,他們不會發現我們的。”
    我聽著玩心大起,這法子或者也行,我自然不信我們去了會對下葬不利,隻要王婆沒發現我便行了。於是先進了柴房,把徐洛河趕出去,然後換了衣服,再戴上大鬥笠,看著自己還算不錯的身材套在肥大的粗布衣服裏,自覺隱藏得不錯,應該沒人能認出來。
    聽說下葬的隊伍是十二點出發,我們便晚了半小時再走。山路難行,我們走得不快,但抬著棺材的送葬隊伍走得更慢,沒多久便被我倆追上了。遠遠能看到那幾個抬棺材的人正把棺材放在地上休息,看來是累了,但隨便把棺材落地似乎不合風水規矩啊。
    我和徐洛河故意低頭走旁邊的叉路,和送葬隊伍保持著距離。下葬的地方並不是很遠,下午兩點多時送葬隊伍已經趕到了地方。那是個眾多石頭圍繞的地方,遠遠看去一片怪石嶙峋,我便覺那裏煞氣很重,和趙極的辦公室似的,到處都是耗牛角、鹿角對著。
    我搖搖頭,心中很是不解,就算我不懂風水也知道這裏不是好的選擇,王婆卻為什麽會選中這裏呢?她不讓我跟著莫不是怕我挑毛病,說下葬的地點不好?
    地點選得糟糕,下葬過程也是平常無奇,甚至沒見到用羅盤定向。抬棺材的工人先是把棺木曠在一塊大石頭上,然後能幹活的勞動力便一齊上手,刨石、挖土、鋸樹,一會兒工夫就搗騰出了一個大坑來。
    王婆也不看時辰,直接讓工人把棺材放進坑裏。那棺材慢慢放下,平穩放地,一切平淡無奇。接著幾個拿著鐵鍬的工人開始往下埋土,這回換成了徐二姨站在坑邊指手劃腳地指揮了。
    此時是下午四點多,日頭已有些偏西,徐二姨站在坑的上風,指著棺材不斷發著指令:“那裏多填土,別總埋一麵!”“這邊再加土就斜了,快放兩塊石頭!”“行的,石頭大也不怕,扔裏麵吧,不要緊。”
    她的影子被日頭拉長,投入到墳坑裏。接著一鍬又一鍬的土石拋下來,蓋在棺材蓋和投下來的陰影之上。
    墳埋土時不可影子落在坑裏!這事我早就聽張楚山說過,這是風水師和葬師都知道的規矩,可這徐二姨家既沒請風水師,也沒請葬師,隻請了一個巫婆性質的人來指揮下葬,還是葬在了一個如此的凶地。我開始擔心起來,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
    王婆一直坐在旁邊的石頭塊上,也不說什麽話,或者覺得這些隻要按部就班就好,不用再做指導。
    徐二姨的嗓門很大,我和徐洛河離得很遠,也能聽到她指揮的聲音,但慢慢她的聲音便弱了下來,許是埋土進了尾聲。我見那裏已經起了墳包,馬上便要立碑了。
    突然便聽徐二姨一聲大叫,發了瘋似地追打身邊的人,此時已從一個工人手裏搶過一把鐵鍬,掄起來把埋土的工人都打得頭破血流。
    王婆終於站了起來,一臉慌亂地說:“不好了,衝撞了山神了!”拿起她的手杖默默念了幾遍咒語,然後便扔了出去砸在徐二姨的身上。
    徐二姨吐了口血,一下趴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早被嚇得四散,有的已躲得遠遠的,隻有幾個受傷的工人還躺在地上呻yin。王婆慢慢走到徐二姨身前查看,說道:“好像被山神拘去了魂啊,快來人把她扶起來,我看看還能活嗎?”有兩個親戚便壯著膽子上得前來,看徐二姨已經一動不動了,便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把她攙了起來。
    徐二姨剛直起身來,便馬上狂性大發,她雙眼圓瞪掃視一圈身邊的人,便將兩個親戚都甩了出去,力量大得出奇。她的腳下一塊大石半埋在土中,被她走路時一腳踢了出來,她發了瘋地將那塊石頭抱在懷裏,又舉過頭頂,衝著王婆奔了過去。王婆體弱,又扔了手杖,哪裏能躲得開,被那塊石頭結實地砸了個正著。
    王婆一聲慘叫,頭頂鮮血迸射,猛地栽倒在墳堆上。徐二姨也在這一下後,又癱軟在地上。
    我被嚇得夠嗆,徐洛河更是臉色煞白。我感覺到身子在微微地發抖,但卻不是我自己因恐懼而帶來的抖動。我向腰間一摸,居然是之前放在口袋中的攝魂花在顫動,或者說更像是興奮。
    我將那朵紫花從口袋掏出放在手心中,便見到花瓣在微微地晃動著,我感覺到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抬頭望向天空,那裏似乎有我要關注的東西。我不再猶豫,拿出紅線了,一頭纏在花莖上,另一頭繞在中指上,然後將花向上用力一拋。
    那紫花直接擺脫了我手指的束縛,拖著紅線徑自飛向空中,我慌忙去追。還好有紅線可尋,前麵不遠的地方見到一根紅線掛在了灌木的枝杈上,而紫花已經垂到了前麵的陡坡下方。我抓住紅線把紫花拉了上來,隻見花瓣已經全部收緊,成了一個花蕾。
    莫不是它在空中又捕到了一個魂魄吧?我欣喜異常,這還真是個寶貝啊。不用說我也能猜到,徐二姨墳場被埋了影子,驚了魂,怕是正好被這朵紫花給拘了回來。有了它,再找機會救徐二姨便有把握多了。
    我得意地將紫花收回口袋,轉身正欲離開此地。腦中卻分明地響起一個聲音:“哪來的妖孽,敢在老夫手裏搶魂魄!”
    我大吃一驚,回頭去尋,隻見山脊上裸露在外的一塊大石頭正向我滾了過來,我手忙腳亂地躲閃,一腳踏空,從陡坡上直滾了下去,頭撞在一塊石頭的棱角上,頓時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