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水鬼壓著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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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看到這個既像孩童又像猴子的雕塑頭像出現後,我開始確信水鬼的存在了,這個雕像明顯是以水鬼為原型製成的。中國人在水下無意中見到此物,以其像猴子而命為水猴,而日本人從另一個角度看到了,覺得是個像孩童一樣的生物,便命名其叫河童。但不論是水猴或河童,在當地人的心中,都是極其恐怖的存在。
    出現了這個雕像又開始讓我對車禍一事有了疑惑,十五年前的那場車禍真的是我造成的嗎?還是隻是冤魂或水鬼給我的一種幻象,讓我去感受當年發現的那一幕,其實那一切根本就和我沒關。從內心來說,我很不想把自己當成造成一車人死亡的凶犯。
    雖然心底有一個擺脫嫌疑的強烈願望,但我又隱隱察覺到了另一個可能,或許這個塑造水鬼原型的人就是我?或者我就是這個水鬼?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就把自己嚇著了,全身都禁不住地顫栗!
    “可能嗎?”我想這樣安慰自己,這想法太荒誕了。但又一轉念,“不可能嗎?”似乎就沒什麽不可能的事!
    想想另一個水鬼出現的場景,就是在學院的紅衣女子。那個紅衣女子唱著幽婉淒切的歌,突然從八樓跳了下去,接著便鑽進水窪裏不見了。見水而遁,這像極了水鬼的行為。
    而這個紅衣水鬼卻長著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有一天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當我走著走著,便發現自己進入了另一個全然不同的場景,我坐在一個學院八樓的窗台上,發現自己無需開窗,便可以在內外穿梭,我開始唱歌吸引別人上前,就像那個用歌聲把漁夫騙到身邊吃掉的美人魚一樣。如果我是個水鬼,並不會覺得我把人騙來弄死是什麽不道德的事。
    當人太多時,我便先避讓,突然從高樓上跳下,一頭紮入在水窪裏。而在別人前來查看時,我又附在劉言明的身上,直至被一個招魂師用火盆傷到,借水又逃走了。
    當然,這個水鬼是我,那個招魂師也是我。這種悖論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再出現一次也沒什麽不可能的。
    一想到這些我便被嚇出一身的冷汗,我不敢再繼續挖下去了,哪怕這不是一件吃力的活。我遊出車廂給同來的人發出信號,挖掘的事就交給他們去做吧。
    張楚山、薑三思、劉言明三人遊進了車廂,我指點了一下方向,讓他們繼續挖。我則遊到車廂上方,把天網拿了下來,回手再打了車廂一“捆妖索”,以防它又出麽蛾子。
    車廂再次震動,泥土簌簌地下落,像又發生了一場小型地震。車廂敲擊車體的聲音,可能是那三人對我行為的抱怨。我隻當不知道,反正在水裏他們也沒法說話。
    再次遊入車廂中,我發現這三人都在借助工具挖泥,此時那雕像居然大半個身子都露了出來。下麵的身體更像個人類,但卻佝僂著,從後麵看仿佛一個駝背的老人。
    我把天網罩在那雕像的頭像,防止它作亂,我並不知道每打一個“捆妖索”能讓水鬼的能力消失多久,但總是感覺對方的能力在慢慢地恢複。
    張楚山突然眼睛一瞪,衝著我比比劃劃,意思我是看明白,他是問我要幹嘛。我正想著怎麽用手勢解釋,車廂突然一陣晃動,接著拔地而起,帶著我們四人一起向上浮動,原來浮筒開始起作用了。
    可能是那個雕像被天網鎮住,無法再束縛著大客車了,便在眾多浮筒的作用下,車廂被帶著浮了上來。那些在後麵二次安裝上去的浮筒,分配並不合理,上浮的過程中,突然又出現了翻轉,之前的上變成下,下變成了上,帶著我們四人也一起在車裏翻滾。
    薑三思最慘,他的一隻腳正踩在車體的破洞中,上浮時,那條腿深陷出車外,翻轉時,因為腿被卡著,被帶著隨車體一起大圈地翻動,直到車體上下倒轉過來時,他才從車頂掉到下方,砸得車體邦地一聲響。
    大客車的上升速度很快,加速度非常明顯,因為之前上麵固定的浮筒實在是太多了。
    當我們全都隨著車廂露出水麵後,才算長出了一口氣。
    張楚山卻把潛水帽一摘,對著我喊道:“你幹嘛?這多危險!”
    薑三思也扔下潛水帽,掙紮著爬起來,跛著腳對我吼道:“你有病啊?我還沒站好就上浮,你想害死我們啊!”
    我不由覺得委屈,眼淚唰地流了下來:“你們吼什麽啊,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怕那水鬼的雕像再作怪啊,哪知道車廂會一下就浮上來了。”
    我這一哭,兩個大男人立時沒了辦法,薑三思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張楚山也板著臉爬回了甲板。
    隻有魏月影和張九嶺比較心疼我,上前半扶半拉地把我拽上了甲板。
    我們幾個之間雖然有點不愉快,但大客車能成功浮出水麵,還是讓打撈的人歡呼雀躍,這些天的忙碌不就是為了這個嗎?警方忙了這麽久沒搞定的事,我們卻用一天的時間便給拿下了。
    我一個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生著悶氣,卻見張楚山和薑三思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可能男人不容易記仇吧,這麽快就不記得剛才惹我生氣了。薑三思還沒事的一樣,笑著跟我說:“婷妹,這回可離完成任務不遠了,我們再下一趟水準行!”
    我哼了一聲,扭頭不去看他。他還莫名其妙地問張楚山:“她怎麽了?這不都要完成任務了嗎?怎麽還發愁?”
    張楚山卻沒那麽多廢話,他直接說道:“我們要再下去降伏那個水鬼,你要不要去?”
    我忍不住地說道:“去!”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轉變太快了,於是陰沉起臉,“少了我你們搞得定嗎?這個水鬼的法力你們還沒見識過呢!”
    這倆人倒是不和我爭:“行,行,你的本事最大,那走吧,我的女先生!”
    於是剛才的不快一掃而去,我們再次穿上潛水服,下水去迎接另一項挑戰。
    水底下的水鬼雕像上還蓋著天網,量它也搞不出什麽花樣,於是三個人男人齊動手,用鐵鍬把雕像周圍的淤泥全部清走。每清理一會兒,水底便會混濁不堪,必須等飄起的浮土沉澱下來才能再繼續挖掘。
    雕像已經全部露了出來,但下麵卻又出現硬物,三個人繼續挖掘,我則將天網拿下,用紅線把水鬼纏起來,這種這纏法也是有講究的,外表看上去隻是五花大纏,但關鍵的部位,如脖子、四肢,都是要纏二十一或四十九圈,三七或七七是道家驅邪扶正之數,本身也是一種拘魂之術。
    這個水鬼雕像的下身是坐著的,下肢很短,和屁股縮成一團,而上肢卻纖長,手指極細,如爪狀,能看出裏麵骨頭來。看身材還是像猴子多於像人,看臉倒是有些人的模樣。
    而它所坐著的下麵出現的硬物卻是個八角形狀,方正得如一麵八封鏡的邊緣一樣。
    三人繼續向下挖掘,卻已遇上了大塊的石頭,可能是水底本來的模樣了。
    薑三思左右手都伸出二根手指,比劃起來。這種手勢在潛水員們經常用來玩,是挖苦對方,橫豎都是二的意思。
    這個時候還有心玩這個,我們都有點鄙視的看著他。
    薑三思便有些急了,左右手交叉著又連連比劃。
    我看了看他的手勢,又看了看那個水鬼屁股下麵的八卦鏡,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便指了指那個突起的八邊形,又用手指在水底的泥裏寫了一個大大的“井”字。薑三思的意思大概是說,這個東西很像一口井啊。
    薑三思果然連連點頭,衝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和張楚山便開始重新審視起這個水鬼雕像來,難道這雕像隻是一個鎮物?鎮著下方的這口井嗎?但若說是井,這井口也太小了些。
    最後經過眼神交流,我們一致認為,先把這雕像搬開再說。
    於是一起用力,廢了好大的勁,終於將雕像抬了起來。那個雕像並不像看上去那麽重,隻是下方似乎有股吸力,才不容易被抬起。一旦抬起來,便覺得還是蠻輕的。
    我們四人一起向上劃水,準備將這水鬼的雕像抬出水麵。卻馬上感受出巨大的吸力把我們向下吸去,我低頭看時,隻見那八角形狀的凸起果然如口井一下,黑洞洞的深不見底。但此時詭異的一幕是,那井口上方的水麵竟然出現了漩渦,這就是表示那井口正在不斷地吞噬著湖水。
    旋渦越轉越大,越轉越急,我們四人拚命地遊,卻依然身不由己地被旋渦帶動。正當我們被轉得頭暈腦脹之時,發現自己周圍的水流突然變得柔和下來。向四周查看時,隻見周圍白茫茫一片,應該極速旋轉的水流造成的水牆,也就是說,我們四人現在正處在旋渦中心。
    不論台風眼還是旋渦中心,都是旋轉力最弱的地方,遠沒有外圍那麽猛烈。我們低頭看時,可以清晰地看到旋轉的水流越縮越小,直至進入到那口井中。
    我們開始慢慢地下落,一切都隻能聽水流的擺布,當慢慢降至水底時,人已出了旋渦中心,旋轉的力量又開始變大,我們四人都被水流甩了進去,水鬼雕像也不由脫手。
    那雕像在水中搖搖晃晃,不偏不倚正落在了井口之上。湍急的旋轉立時停止,旋渦也轉瞬散盡,仿佛不曾存在過一樣。
    隻有身周一圈圈的泥濘提醒我們這裏剛剛經曆了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