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天黑請閉眼
字數:5006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招魂師 !
“啊?他埋的?”我驚訝道。這老太太又開始犯糊塗了,先是說了自己的女兒埋的自己的屍骨,現在又說是薑三思埋的女兒的屍骨。但二十年前薑三思才多大啊,一個還上小學的孩子怎麽可能做這事呢?
薑三思看到我的驚訝表情,便又上前說道:“怎麽了?什麽事讓你這麽不要思議啊?”
我又指了指薑三思,看著老太太又確定一遍:“您看清了,是他嗎?”
老太太見我好像不相信她,有點生氣地喊道:“對!就是他!我親眼看到他把那些東西埋在灶台下麵了,然後告訴我那些東西可值錢了,要一直埋著,女兒不在不能自己挖出來!”
薑三思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老太太的意思,不由怒道:“你瘋了?我怎麽可能做這事……”
老太太抓起地上的瓶子便向薑三思打去,情緒激動地吼道:“就是你,我認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抓起塑料瓶不斷地向薑三思扔去,有的塑料瓶還有沒喝光的飲料,頓時淋了薑三思一身。
薑三思不由惱怒起來,罵了一句:“神經病!”
老太太的倔脾氣一下衝上來:“你敢罵我!我和你沒完!你這小白臉,敢做不敢承認!”
我馬上拉住她,安慰道:“我聽明白,就是他埋的,千真萬確!”
老太太一聽,馬上高興起來。薑三思卻氣得說了一聲“你……”便說不下去了。
我瞪著薑三思說道:“難道說得有錯嗎?你既然敢懷疑老媽的話!”
老太太嗬嗬地樂起來:“我親眼得見的,哪裏會有錯!”
薑三思大概不想一起縱容老太太的胡攪蠻纏,說了句“莫名其妙”,傳身便要離開去院子外邊。
我馬上把他叫住:“回來!麻煩有點職業素養好不好?!”
薑三思悻悻的轉過身,很不情願地又走了回來。
我見他委屈的樣子,也不想再捉弄他了。便扶著老太太坐下,像哄她玩一樣,讓她看著我,說道:“你說,我是你什麽人啊?”
老太太嗬嗬笑道:“是我的乖女兒啊。”說著摟了我一下,我撒嬌在倒在她的懷裏。
我躺在老太太的懷裏,用手指指著薑三思,問道:“那他又是什麽人啊?”
老太太哼了一聲:“是我那沒良心的小白臉女婿!”
“啊?”薑三思急著想解釋,又覺得可能和這瘋婆子解釋不清。
我又順著她的話題說道:“就是你的這個女婿去灶台埋的東西吧?”
老太太點點頭:“是啊,就是這個小白臉,我親眼得見的……”
薑三思臉色大變,現在終於明白說他埋東西的意思了。這老太太從見到我第一天便認準了薑三思和我是一對,然後錯把我當成她的女兒後,又自然代入把薑三思當成了他的女婿。
她的思維本來就是混亂的,在認定某件事後,長相對她說並不重要。當年她親眼見到女婿在灶台的位置埋下了一堆東西,現在又覺得薑三思是他的女婿,自然一口咬定是薑三思埋的。老太太有的事糊塗,有的事又記得很清楚,於是把這麽一條重要線索,張冠李戴地說出來。
如今已探明,殺秋瞳之人很可能便是她的情侶,我不由又繼續試探著問:“你這女婿叫什麽名字還記得嗎?”
老太太抓了抓頭,做出努力想的樣子,但好半天都接不上話來。我知道他已記不清這些了,能想起剛才的事對她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眼見午餐時間快到了,老太太便惦記要回酒店去吃飯,因為她之前答應過我的。我便讓李遇求開車送她回去,留下我和薑三思繼續偵破案情。
再次進入那個挖出眾多bp機的廚房,我的心情和之前已有了很大不同。在劉媽那裏招魂時,我親身感受過了秋瞳的經曆,很多她的苦痛都像真的在我身上發生過一樣。特別是她在情郎要殺死她時,她竟然微笑著放棄了抵抗,仿佛隻有這樣自己才能在痛苦中解脫一樣。
我記得秋瞳在死時正懷有身孕,我也記得那個負心的男人是有家室的人,他在殺死秋瞳時,還說過自己放不下地位,放不下身邊的一切,那他應該是個成功人士吧?經過了又二十年的發展,如今他在當地應該也是個有影響力的人物才對。
我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把我在招魂狀態下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薑三思,薑三思現在並不像以前那樣對玄學排斥了,見四周沒人,便說道:“婷妹,要不你就再招魂查查得了,直接告訴我凶手是誰多省事,咱也不用這麽累地查來查去,最後還不知能不能真相大白呢。”
我氣憤道:“怎麽到你查案子這麽累啊,幫劉言明時,隻要我指明一個線索便順藤摸瓜,然後水到渠成破案了。可這幫你,卻一環套著一環,解決了這事便馬上又出現了另一件事,沒完沒了的。”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我還是把紅線拿了出來,一頭讓薑三思幫著埋到土裏,中間把聖誕老人繞上一圈,有張九嶺這個鬼王從中照應,會更安全一些。然後紅線的另一端我繞在了手指之上。
右手在空中一比劃,我憑空抓出一道符出來,其實薑三思也懂,那是我用的魔術手法,不過是袖子中已經藏好了符而矣。我用手在空中一抖,想靠著空氣的摩擦把符點燃。卻發覺符紙原樣不動,我這才想起來,這道從劉媽手裏搶來的符並沒有塗過磷粉,自然無法這麽容易就自燃。
見此情形,我對劉媽的符也生出好奇心,這茆山派在法教一係中也算是個有代表性的派別,其符篆、咒語以不講理聞名,茆在廣東一帶的方言中便有“沒有”、“絕後”、“不講理”的意思。據說這一派的法術,無道理可言,明明不相幹的東西,他用來卻依然很靈。
我也很想見識一下茆山派是怎麽樣的不講理,便充滿好奇心地把那道符展了開來。符頭、符尾倒沒什麽出奇之處,都合道家畫符的規矩,但這符膽正中卻寫著一個奇怪的名字:耶穌!
我當時就無語了,符上寫“耶穌”,這是想借什麽力量來鎮*壓呢?道家再海納百川、兼容並蓄,也沒聽說用如此發號施令的。這一派也有點太亂來了!
薑三思見到我奇怪的表情,便也湊過來看我手中的符,這一看不要緊,當時便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腰都直不起來了。
我也有點鬱悶,看來這劉媽是有意戲耍我,拿道假符來騙我,不由憤憤地把那符收了起來,也放棄了繼續招魂的想法。忍不住起身對著薑三思踢了一腳:“還笑,還笑……”
薑三思終於笑累了,止住了笑,看我正瞪著他,卻忍不住又笑出聲來。
我哼了一聲說道:“好了,我的法子不靈,還是你薑大警官用傳統的偵破技術吧!”
薑三思終於憋住笑,點頭說道:“要不我們把已知的線索都從頭理一遍,說不定有些事便浮現出來了。”
我想起今天在劉媽那裏招魂時的真實感受,便說道:“行啊,不過能不能這次你來當主角,把自己代入到凶手的身份,看看能發現什麽?我可以把分析的事一條條地分析給你,你自己來投入進去!”
薑三思也想早點破案,便同意了我的提議。於是我開始用言語來引導他,心理學也是用類似的方法,但我感覺自己更像是在用言語幫薑三思招魂。
“想像天是黑的,現在你慢慢閉上眼睛,把心平靜下來,慢慢投入,開始想你自己。你是一個有地位的人,人年輕,又長得帥,你有妻子,可能還有孩子。”我慢慢地把已知凶手的情況說給薑三思聽。他盤腳坐在地上,緊閉著雙眼,我說什麽他便想著自己變成什麽。
“你的笑很迷人,你相信自己對少女有絕對的殺傷力。在一次舞會中,你邂逅了一個美麗的女孩,她舞技很好,人也單純,身材也好。你們很快便擦出了愛的火花,你們郎情妾意,有了肌膚之親。你們兩個感情很好,幾乎形影不離,你們出雙入對,甚至還一起做了些不法的生意,也許是走私。”我慢慢說著這一切,感覺薑三思完全進入了狀態。
我繼續說道:“有一天女孩兒對你說她懷孕了,但你告訴她,你不可能和她結婚,讓她死了這條心。她說得不到你寧願去死,你想嚇她,用手緊緊地掐住她的脖子,但她毫不反抗,甚至覺得這樣便會永遠和你在一起。你下了狠心,或者心中不忍卻手上越來越用力,真到後來你發現女孩兒已斷氣了。”
薑三思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繼續引誘道:“你發現你殺了女孩,你在慌亂中把屍體埋在了廚房之中,又把走私的東西也一並埋掉。但在放走私來的物品時,你發現女孩兒的媽媽回來了,但媽媽的智商似乎有問題,你隨便編了一個理由,讓她一直不敢去挖這埋在下麵的東西……”我不再說話,過了好半天,我輕輕地問,“然後呢,你做了什麽?你想想你會做什麽?”
薑三思急促地喘著粗氣:“我,我很害怕,既擔心被家裏知道,又擔心女孩兒的媽媽會去挖那個灶台。我在這種緊張的情緒中過了許久,但我發現女孩兒媽媽什麽也沒有做,我一直是安全的,她的腦袋是糊塗的,什麽事都記得顛三倒四。”
我將紅線埋在了那個坑底的土層之中,然後另一端輕輕地繞在薑三思的中指上,雖然他不是招魂師,但我相信這土中存在的女孩兒和負心漢的信息能幫助他推導出更多的事。
薑三思的汗在向下流,他緊鎖著眉頭,像在拚命地回憶一樣:“就這樣過了二十年了,本來以為天下太平了,結果有一天在我的圈子裏,我聽說那個老太太報警了,雖然報警的內容亂七八糟,一會兒說女兒失蹤了,一會兒又說女兒被殺了,警察也不相信她的話,但我還是緊張。老太太在一個可能馬上要拆遷的舊城區,我有時候會偷偷地在遠處看一眼那個平房……”
薑三思突然睜開了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我明白了,我知道了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