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千三百八十萬,你怎麽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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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這是?”
沈清幽接過小李手中遞過來的紫色毛呢裙,上麵的標簽還沒有撕掉,詫異不解。( )
“老太爺剛剛給你買的,說是送你的聖誕禮物!”
小李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抽屜裏麵的剪刀,剪掉了衣服上的標簽,“沈小姐,快點換上吧,老爺和夫人就快回來了!”
老爺和夫人?擎蒼的父母?
等等,這是個什麽情況?現在就要見家長了嗎?這其中,是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沈清幽拿著手中的那條價值不菲的裙子,呆呆的站在鏡子之前,難道,她這灰姑娘,真的要穿上玻璃鞋,去參加王子的舞會了嗎?
用手敲敲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有點疼,不是在做夢,可是,為什麽,她卻有一種雲裏霧裏的感覺呢?
“小李,這裏有沒有後門?”
“額?”正在忙碌著將鞋盒子裏麵的靴子拿出來的小李愕然抬頭,茫然的看著沈清幽,“沈小姐,剛才你問什麽?”
“沒,沒什麽!”
沈清幽扭過頭,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歎什麽氣了?”
擎蒼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抬眸,看著他雙臂交叉放在胸前,身子半依靠在門框上,指了指窗戶說:“這裏沒有後門,但是,你可以選擇從這窗戶上跳下去,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你是摔成半身不遂,還是摔成腦震蕩!”
他的臉上掛著捉狹的笑意,定定的看著沈清幽。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小算盤給人發現,沈清幽臉色之中露出一絲尷尬,擎蒼鬆開雙臂,邁著穩健的步伐,朝著沈清幽走來,被他這樣專注的注視著,沈清幽頓時覺得心中一緊。
“來的不早,剛好聽到你問小李,有沒有後門!”
嘴角斜勾出一抹笑意,擎蒼接過她手中的毛呢裙,放在她的身上比劃了一番,“嗯,爺爺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蒼,我!”
“噓,別講話!”
擎蒼手指放在她微啟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講話,“清幽,直到此刻,難道,你還不確定我的心嗎?”
將她的手掌放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砰砰跳動的心髒,沈清幽感受到了那旺盛的生命力,而這股昂揚的生命,仿佛傳染了她一般,感覺自己的心髒,也在隨著他的心跳,在砰砰強烈的跳動,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
熱血澎湃?勢如破竹?
迫不及待的想要衝出這泥土之下的最後一絲黑暗,去沐浴那金光燦燦的陽光?
幸福,是不是就差這僅僅一步?
“清幽,不要在猶豫了好嗎?”
擎蒼突然鬆開沈清幽的手,雙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枚戒指,沒有鑽石,沒有寶石,這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銀戒指,但是,沈清幽的眼裏卻升起了一團水霧
他懂她的心,他真的懂她的心……
她所渴望的幸福,不是對方有多少的財富,不是對方是多麽的高大帥氣,更不是他是多麽的年輕有為,她隻希望,有那麽一個人,在她孤單彷徨,不知所措的時候,在她的身邊輕輕的說一句:“放心,有我在!”
眼淚不急不緩的流著,沈清幽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在他篤定的目光之中,她點了點頭,而後,她就看到,擎蒼興奮的像個孩子,快速的打開門,站在二樓的走廊上,衝著樓下高喊一聲:“爺爺,她答應了,她答應了!”
擎柏國還沒來得及回應一句,他的身體便又如同旋風一般折回了房間,一把抱住沈清幽的身體,連轉了三個圈,“清幽,戴上,快戴上!”
一生一世,她沈清幽的幸福,便被這一個小小的銀環,給牢牢的鎖住了,擎蒼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身體,寂靜無聲的房間,沈清幽感覺自己慌亂的心逐漸安靜了下來,被他緊緊握住的雙手,感覺是那麽的幸福……
擎蒼的手輕輕的拍著沈清幽的後背:“清幽,我可告訴你,戴上了,以後就再也不準拿下來了!”
真的心,愛的承諾,讓沈清幽看到了陽光閃爍,溫暖的愛擁抱著他!感受著擎蒼溫柔的撫摸,就算,曾經生活給予她無盡的痛苦折磨,還是覺得她的生活,幸福更多,正如此刻,她所經曆的所有痛苦折磨,都已經酥軟在擎蒼這溫柔的懷抱裏。
重新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紫色的毛妮裙勾勒出她苗條而又高挑的身材,讓她這位灰姑娘平添了幾分優雅的氣質。
“夫人,您回來了!”
沈清幽的身子突然顫抖了一下,雙目惶恐的望著擎蒼,攤開手掌,擎蒼緊握住她的手:“有我在了,怕什麽?大不了,我和你去私奔!”
突然,他歪過頭,望著沈清幽說道:“如果我跟你去私奔,你不會就不要我了吧?”
“撲哧”
看著他一副擔心受怕的樣子,沈清幽突然笑出了聲。身上的緊張,也因為這一聲笑聲,而緩解了很多……
“爸,你知道今天國棟他們一家子過來嗎”
李玖月看著一桌子琳琅滿目的菜肴,有幾分詫異的問道,而後,她便看到了從樓梯上,和擎蒼相攜緩緩走下的沈清幽。臉上的表情,瞬間凍結成冰。
沈清幽的視線,落在了站在門口的一個中年男人的身上,據沈清幽的目測,他的身高應該也有一米七幾,但是站在一米八幾的擎柏國的身側,顯得個子不是很高,一雙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神,目光含著銳氣,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臉,沒有表情的肌肉讓你揣測不出陰晴圓缺。他穿著深灰色的休閑西裝,有著一種和年齡不相符的帥氣,而她的身後,則是跟著一個漂亮的女人,披散著的韓國大卷,白皙的皮膚就算笑起來帶著褶皺,都是瑕不掩瑜額眉,精致的丹鳳眼,清描了眼線,一身略帶職業的裝束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
“擎蒼,他們是誰?”
沈清幽湊在擎蒼的耳邊輕聲問道,還未等得及他回答,門口接著響起的聲音讓沈清幽渾身的汗毛瞬間一豎,沈清幽已經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整個人,都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準備隨時戰鬥。
“爸,媽,你們怎麽還不進去?”
擎倩涵茫然的望著站在門口的父母,而後,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到了和擎蒼站在樓梯之上的沈清幽,心中,突然有一團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大哥,大嫂,發什麽愣啊?外麵多冷,快點進來啊!”
在片刻的僵持之後,笑容重新爬上了李玖月的臉龐,她熱情的招呼著站在門口的擎國棟一家三口,屋內的氣氛,再次暖和了起來。
擎國棟的視線,不經意的飄過沈清幽的身上,二人在空中交匯的那閃避不及的眼神碰撞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大伯,大伯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沈清幽,清幽,這兩位是我的大伯父,大伯母!”
“叔叔好,阿姨好!
在這樣的環境下,沈清幽發現自己像一個幼兒園的孩子,除了說”老師好,老師再見“,其他的,她什麽都開不了口,看著他們坐在沙發人侃侃而談的樣子,忽然覺得她和他們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上的人,所以,隻能沉默無語。
”你叫清幽?“
擎國棟含笑望著沈清幽,”你今年多大了?“
”大伯,虧您還是一個社交達人了,怎麽這麽冒昧的問人家女孩子的年齡呢?“
被擎蒼這麽一說,擎國棟的臉色突然一僵:”你這小子,竟然找起你大伯的茬了是吧?“
”嗬嗬,大伯,誰讓上次我看中的那個梅瓶被你給搶走了,害我白白損失了一個拍爺爺馬屁的機會!“
”你還說了,大伯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就當我是個暴發戶了是吧?若不是慈善募捐,拍的錢都捐給希望小學,你會那麽跟大伯抬扛?你無非就是希望大伯多放點血罷了!“
擎國棟寵溺的看了一眼擎蒼,這個小子,他可是看著長大的,那麽點小心思!擎蒼幹笑兩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大伯,我替那些孩子感謝你們了!“
”倩涵,去,把門口的盒子拿過來!“
坐在旁邊一直黑麵的擎倩涵十分不遠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經過沈清幽身側的時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沈清幽當然夜毫不客氣的回瞪了她一眼,她知道,在擎柏國的麵前,在場所有人,是沒有一個人敢胡作非為的,所以,包括李玖月在內,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表麵上的平靜。
擎倩涵抱著盒子,在回頭再次經過沈清幽身側的時候,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邪惡的念頭,看著沈清幽伸在外麵的腳,一抹陰森笑意從她的嘴角閃過。
”哐當!“
擎倩涵摔倒了,跌在地上,手中的盒子被拋出去了,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擎國棟在聽到那聲脆響之後,臉色突然鐵青。
”倩涵,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爸,不是我,不是我,我怎麽知道她突然把腳伸出來!“
從地上踉踉蹌蹌爬起來的擎倩涵十分委屈的看著擎國棟,一再的強調此事與她無關。
”擎倩涵,你?“
沈清幽憤怒的起身,看著擎倩涵:”擎倩涵,明明是你不小心,你憑什麽要冤枉我?“
坐在沙發中央的擎柏國臉色也是相當的不好看,擎國棟小心翼翼的抱起地上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在看到裏麵的東西時,擎蒼的麵色也是一沉,是那隻宋代的青花瓷梅瓶,在拍賣會上,擎國棟以一千三百八十萬拍的藏品。
”什麽叫冤枉你?我會拿一千三百八十萬來冤枉你嗎?你以為我腦子進水了嗎?“
什麽?一千三百八十萬?
當沈清幽聽到從擎倩涵嘴裏吐出的這一串數字後,驚呆了,視線轉投向擎蒼,在看到他略略的點了點後,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踏了!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傻子,拿一千三百八十萬開開玩笑呢?這次,她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無話可說了吧?爸,讓她賠!“
讓她賠?以她目前的薪水來說,得讓她攢二百年,二百年?她的壽命有那麽長嗎?
”倩涵,別胡鬧了,給我坐下!“
擎國棟難掩心中的心痛,收好這被摔成碎片的梅瓶,”爸,下次,我在送您一個比這還好的!“
擎柏國依舊是默不作聲,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他很心痛!
藏寶之人的心態就是這樣,他們關乎的根本不是藏品的本身價值,更關注的是它身上所富有的濃厚的曆史價值,以及它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至此一件的限量版。
”爺爺,我!“
沈清幽還想解釋什麽,擎柏國的大掌一揮,示意她不要再說,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擎倩涵得意洋洋的看過沈擎幽,跟她鬥?她有那個資本嗎?
從廚房走出來的李玖月和秦麗在瞄了一眼客廳裏麵色沉重的幾人,麵麵相覷,走過去,李玖月輕聲問道:”爸,發生什麽事情了?“
”嬸嬸,是她,她故意絆倒我,把我爸送給爺爺的梅瓶打破了!“
擎蒼狠狠的瞪了一眼擎倩涵,李玖月和秦麗雲的臉色都為之一變,李玖月更是一臉怒氣的看著沈清幽,用一種奇怪的語調問道:”沈小姐,你知道那個梅瓶的價值嗎?“
看著她盛氣淩然的樣子,沈清幽的嘴角忽然抽出一絲冷笑,這些”有心“之人,他們關注的根本就不是這梅瓶的價值,而是,因為這隻梅瓶,他們就可以狠狠的奚落她,甚至,將她打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爺爺,對不起……“
沈清幽的頭垂的很低,對擎柏國,她真是覺得對不起,她看的出他眼中的心疼,這件梅瓶上所具有的意義,對他而言,肯定很有意義,她跟擎倩涵之間的矛盾,不該以傷害這位老人的心為代價……
”你就別在這裝可憐了,你還是想想辦法,怎麽賠償吧!“
”倩涵,你給我閉嘴!“
擎國棟狠狠的嗬斥了她,擎柏國還是沒有發言,隻是睜著一雙眼睛,一一從眾人的臉上掃過,而後起身,緩緩的說道:”吃飯!“
”爺“擎倩涵還想發言,但是,卻被擎國棟再次狠狠的瞪了回去,在這個家裏,沒有人可以忤逆這位老祖宗。
擎蒼握著沈清幽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沈清幽苦澀一笑,她害怕什麽?害怕她賠不起一千三百八十萬?還是害怕擎家的大門,她可能永遠都別想邁進來嗎?
”國蒼還是不回來吃飯嗎?“
坐在長形的白色大理石餐桌的首位,擎柏蒼看了看左手空著的那個位置,”部隊最近很忙嗎?“
”是的,司令今天早晨剛搭專機去德國參加一個軍事交流會了!“
專機?德國?這些在沈清幽聽來,如同天方夜譚一般。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今天,我有一件大事要跟大家宣布!“
擎柏國乃是這個大家庭的一家之主,他的臉上都露出這般嚴肅的表情,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眾人都放下碗筷,端正坐直,洗耳恭聽他口中所說的大事是何事?
”我決定,在年底為蒼兒和清幽舉行婚禮!“
”我不同意!“
李玖月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第一個提出了抗議,”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憑什麽不同意?“
一直在家裏說一不二的擎柏國第一次有人敢直接挑戰他的權威,淩厲的眸光掃過李玖月,一股隱隱的怒氣在他的腦門浮現。
”爸,您說這話就奇怪了,就憑我是蒼兒的母親,我就有權利不同意這樁婚事!“
一直以來,李玖月就對擎柏國的專製是相當的抵觸,現在又不是古代,言論自由,人生自由,為什麽在這個家裏,還要由他一人說了算呢?平時一些小事就算了,現在,關係到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她絕對不能在忍氣吞聲了。
”弟妹!“
”玖月!“
擎國棟夫妻二人同時叫了一聲麵露怒氣的李玖月,示意她不要在跟擎柏國對著幹,但是,此刻,李玖月已經完全爆發,剛才擎柏國所說的一句話,就仿佛是一根導火索,徹底引爆了她這顆炸彈,她對擎柏國說一不二的專製早就意見頗深,她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爸,這家裏裏裏外外,什麽事情都是你說了算,從來不征求我們的意見,從來不考慮我們的感受,以前,我們也忍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又不是明清時代,什麽都要聽家裏大家長的,我們總有言論自由吧?你支配了我和國蒼的生活也就罷了,難道,你現在還想支配蒼兒的生活嗎?正所謂一代管一代,蒼兒的事情,也輪不到您管了吧?“
隨著李玖月說的越來越激動,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黑成一片,莊嚴肅穆的大廳,在李玖月的聲音停了之後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擎國棟幾人都屏息凝神,提心吊膽的瞄了一眼擎柏國,緊握的首先滿滿都是濕漉漉的粘膩,空氣中有暴怒的因子在半空凝聚,形成壓抑的恐懼感,在他們的頭頂上不住的盤旋,透過皮膚的毛孔緩緩滲入到他們體內的血液,然後迅速的擴張蔓延,就如同一根有毒的藤蔓。
處在這樣壓抑而緊張的環境中,沈清幽都不自覺的懸了心,看著擎柏國,她突然感覺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氣球,李玖月沒說的一句話就像是一股空氣,注入到那氣球之中,眼看著那氣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很有可能,下一秒,這個氣球就會突然砰的一聲爆炸……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就這樣過了大約五分鍾,極度壓抑的氣氛,絕對考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然後,預期之中的爆炸並沒有來到,在擎柏國盛滿怒氣的雙眼之後,深長這一抹不易察覺的痛楚,他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苦笑:”原來,我已經過時了,在這個家,已經輪不到我說話了!“
站起身來,擎柏國站了起來,看著他眼中濃濃閃過的痛楚,沈清幽突然不假思索的便上前,想要扶住他,擎蒼一臉怒氣的對李玖月說道:”媽,你太過分了,就算爺爺不能管的事,那也輪不到你管,我已經向清幽求婚了,而且,她已經同意了,我們,很快就會舉行婚禮了!“
擎蒼說著,快速的抬起清幽的右手,戴在無名指上那一圈在燈光下射出耀眼銀光的光環,刺痛在在場好幾人的眼睛,擎倩涵也激動的凳子上站了起來:”沒有家人的祝福,你們認為會是一樁幸福的婚姻嗎?“
”擎倩涵!“
擎蒼衝著她怒吼一聲:”你給我出去,現在,立刻,馬上,滾回你自己的家!“
”擎蒼,你在說什麽?“
秦麗雲秀美的容顏上閃過一絲憤怒,擎倩涵乃是她的掌上明珠,從小,她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丟了,她怎麽能容忍別人這樣對她的女兒呢?
”你們,不要在吵了!“
沈清幽帶著幾分無力的聲音緩緩的響起,一場好端端的家庭聚會,因為她,變成了這個樣子,擎倩涵說的對,一樁沒有家人祝福的婚事,怎麽能得到幸福呢?
”大家都不要在吵了,這件事情,我們等國蒼回來,在商量商量如何?“
擎國棟站起來勸慰眾人,同時,狠狠的瞪了一眼秦麗雲,”擎蒼,這件事情,以後再說!“
”不管是多久之後,我娶清幽的心,絕對不會變!“
擎蒼無比堅定的握著沈清幽的手,看著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手,李玖月上前,憤恨的揚手,而後,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一個巴掌落在了擎蒼的臉上:”她是一個別人穿過的破鞋,你還這麽稀罕,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放肆!“
擎柏國在聽到李玖月的話之後,憤怒的將拐杖在地上敲了幾下:”李玖月,你平時的教養都到哪裏去了?這些,是你這種身份的人該說的話嗎?“
沈清幽的臉上一片血色都沒有,雙唇,忍不住的戰栗,她是離過婚,她是無法給擎蒼一個完整的自己,可是,並不代表,她可以用破鞋如此不堪的詞語來形容她。
”爺爺,你不知道,用破鞋來形容她還便宜她了,您知道嗎?她還是一個野種,一個連自己的親身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
當擎倩涵以一種無比戲謔的態度將沈清幽的生世告訴在場所有人的時候,沈清幽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這裏,她簡直一秒鍾都不想呆下去了,她想要狼狽逃脫的身體被擎蒼一把緊緊的抱住:”清幽,不管他們說什麽,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
”擎蒼,你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淚水,已經在她的臉上滂沱,如果沒有這些長輩在,她一定會狠狠,狠狠的削她一頓,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再一次的讓那位老人失望了。
”擎蒼,讓我走吧,讓我走吧!“
沈清幽在擎蒼的懷裏苦苦哀求,”要走,我們就一起走,這個家,我永遠都不要在回了!“
擎蒼的決定堅韌如石,他們之間,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一次又一次的擦肩,人活一輩子,到底能有多少個三年呢?
在這極度混亂的場麵,忽然,樓梯口傳來噗通一聲。
”爸,爸!“
”爺爺,爺爺!“
眾人撲向了樓梯口,一輛救護車快速的駛進了擎蒼大宅,遠在德國的擎國蒼和遠在美國的擎國仁同時接到了父親病危的電話……
醫院手術室的門口,沈清幽的身體抖的如同篩糠一般,雙臂緊緊的環胸,可還是感到一陣陣刺骨的涼,這午夜的風,為何要吹的如此的緊,落在人的臉上,宛若刀割。
”清幽!“
擎蒼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恐慌,擎柏國在他的心中,就如同是黨的信仰,從小,他最尊敬的人就是擎柏國,也仰慕的人也是擎柏國,沒有人,可以代替擎柏國在他心中的地位。
擎蒼緊緊的抱住沈清幽的身體,想要從她的身上吸取力量和溫暖,可是,讓兩個冷若寒冰的人相擁取暖,隻不過是越來越冷罷了。
”還疼嗎?“
沈清幽轉身,輕輕的撫摸著擎蒼的臉龐,看著他臉上那隱約可見的掌印,沈清幽的眼淚再次犯了濫,一邊哭著一邊說道:”擎蒼,我們還是分開吧,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我們不配,真的不配!“
”傻瓜,你胡說什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過了今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擎蒼口口聲聲的傻瓜,叫的沈清幽的心都碎了,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犯了傻,明明知道前麵是荊棘一片,明明知道前麵是一路坎坷,她還是如此義無反顧,若是傷的是自己,也就算了,可是,現在,他們所謂的愛情,已經牽涉到了其他,已經傷害了其他,即使這樣,還要一路走下去嗎?
她的清高,今日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一句破鞋,一句野種,已經掃滅了她做人的所有自尊,如同一尊轟雷,直到此刻,還在她的耳邊提醒著她,她所選擇經曆的愛情是一場暴雨如注的洪潭,愛在沒有生的希望裏,她已經潰敗成一枚懸線的木偶。
清晨的霞光撕去了這個城市的最後一縷黑暗,那刺眼的光,照的沈清幽的眼睛都睜不開,初雪之後的朗日,照在白晃晃的大地上,折射出讓人眩暈的光。
”出來了,出來了……“
在聽到手術室門口傳來的聲音後,沈清幽搶在擎蒼的前麵衝了過去,”喬大夫,怎麽樣?“
看到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沈清幽的心,徹底的破碎了。
”老爺子的情況很危險,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就要看未來二十四小時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擎蒼已經用力一拳捶在了牆壁上,站在他身側的沈清幽,看到了他眼角劃過的淚痕。
……
今天,李洛起了一個大早,到門口去看了好幾趟,心中暗自嘀咕,這送報紙的人,怎麽還沒有來呢?難道是因為這裏地處偏僻,所以用的有點晚?
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住在市區的助理,電話裏,對方還帶著沒有睡醒的濃濃鼻音。
”小美,快幫我看看今天的報紙娛樂版的頭條,是誰?“
電話中傳來對方慢悠悠的下床聲音,開門聲音,攤報紙的聲音,慢幽幽的念道:”露露逛夜店,和猛男大跳貼麵舞!“
”咦?沒有我嗎?“
聽到了翻報紙的聲音,”沒有!“
在確定確實沒有之後,李洛掛掉了電話,昨天,在鬧市區引起了那麽大的轟動,這新聞報紙上竟然沒有?
看著手機屏幕,六點鍾,按照沈清幽的作息時間,這個時候,她應該醒了吧?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給自己打電話呢?
李洛將手機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做早飯,吃早飯,弄完這一切之後,看看手機,七點鍾,沈清幽怎麽還沒有給自己打電話呢?
實在按捺不住的李洛,撥通了沈清幽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後,他劈頭蓋臉的就說道:”沈清幽,你這個不講信用的女人,你不是說今天會給我打電話的嗎?為什麽到現在才打?“
……
電話那頭沒有反應,看看手機,是沈清幽的號碼沒錯啊!
”喂,你別以為不說話就可以逃避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啊,你不是一向都很守約嗎?這次,你又是什麽理由放我鴿子啊?“
”李洛!“
微弱的感受不到一絲氣息的聲音從電話那頭緩緩的傳到了李洛的耳中,他臉上憤怒的表情頓時演變成了擔憂:”沈清幽,你怎麽了?怎麽這般有氣無力?“
”李洛!“
沈清幽再次喚了一聲李洛的名字,站在這走廊的盡頭,這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為什麽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呢?
看著那扇緊緊關閉的門,她,已經被隔絕在外了,擎蒼的父親,叔叔,都從國外趕回來了,她算什麽?她是這場意外的罪魁禍首,所以,她隻能靜靜的守在這裏,等待他們的召喚,等著看誰來撰寫她逆流成河的悲傷……
”李洛!“
她就像一葉浮萍,在這心碎的海洋之中飄飄蕩蕩,”擎蒼,此刻,你在裏麵,接受著眾人如何的譴責?而我的存在,有給你背負了多大的痛楚?“
”沈清幽,你現在在哪裏?“
”你說話啊?“
李洛在電話中氣急敗壞的叫喊著,”我在軍區總醫院!“
”你等我,我馬上過來!“
為什麽,要告訴李洛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呢?
沈清幽嘴角苦澀的笑著,望著那扇依舊緊緊關閉的房門,心如刀割,擎蒼,為什麽?我連和你一起並肩作戰的機會,都沒有呢?
獨自守在外麵的她,彷徨,恐懼,如影隨形,她這一葉無助的浮萍,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一個可以拉她上岸的浮木,心中,在一聲聲呐喊著擎蒼的名字,此刻,他能聽到嗎?
大約半小時之後,李洛焦急奔跑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的那一頭,在看到趴在欄杆上的沈清幽之後,臉色瞬變,一把抱住她:”沈清幽,你可別想不開啊!“
”想不開?“沈清幽茫然的扭頭,看著李洛,癡癡傻傻的問道:”你在說什麽啊?“
”你是不是傻了啊?“
李洛看著麵前魂不守舍的沈清幽,眉頭緊鎖:”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在這裏,等擎蒼!“
”擎蒼?擎蒼他怎麽了?“
”擎蒼在那裏麵!“
沈清幽的手指指了指病房的方向。
”在那裏麵?那進去找他啊!“
”不行,不行!“
一把拉住李洛,沈清幽拚命的搖頭,嘴裏不停的說著不行,不行,李洛困惑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今天一早,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呢?
”李洛,帶我走,帶我走……“
沈清幽突然哀求的望著李洛,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看沈清幽此刻痛苦的表情,李洛知道一定是發生什麽大事了,他猶豫了幾秒,然後帶著沈清幽,毫不猶豫的走出了醫院的大樓……
沈清幽跟著李洛走了,在這場不被眾人祝福的愛情裏,她不知道她的再一次選擇是逃竄的叛徒,還是一種解脫的皈依,在她的心中,從來不曾想過成為天鵝的夢想,可是,就算是溺死在池塘的醜小鴨,也絕非她今日的這般倉皇的逃離……
重鎮監護室裏,擎家三位家長正一臉凝重的坐在沙發上,擎國蒼在聽完擎國棟簡單的訴說之後,一道淩厲的耳光,便扇在了李玖月白皙的臉上,他是軍人,有著軍人特有的雷厲風行,而他那奮力一掌,也將李玖月給徹底扇蒙了,淚眼婆娑的看著擎國蒼。
”二哥,你別發那麽大的火,事情,也不能全怪二嫂,我們的這位老首長,確實是專政了一些!“
說話之人乃是擎家的三子,擎國仁,一副無框黑色眼睛架在他俊逸非凡的臉上,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帶著濃濃的書卷氣息,一身米色的休閑裝,透著幾分中年男人的獨特魅力,他長期居住在美國,思想和行為方式都較為開放,關於擎柏國的專製,他是身有體會,因為作為家裏最小的兒子,從小,他就享受到了比擎國棟和擎國蒼更多的寵愛,所以,小時候,他就比較叛逆,大學沒考上,他就去跟人家學理發,就是不肯重讀,一怒之下的擎柏國竟然打斷了他的一條腿,每天背著他送他去學校,然後在接他回來,一開始他還很,可是後來,他便羞愧不安,發憤圖強,居然考上了清華大學的外語係,雖然,現在,他的腿每逢刮風下雨還會隱隱作痛,但是,這痛,仿佛就是在提醒他,當年,若不是擎柏國的狠,就沒有今日的他!
”擎蒼,你給給我滾過來!“
擎蒼國喚了一聲一隻呆站在玻璃窗前死死盯著裏麵的擎柏國看的擎蒼,轉身,他望向父親:”爸,你什麽都別說了,那個女人,我是一定要娶的!“
”蒼兒!“
李玖月無比蒼涼的喚了一聲擎蒼的名字,作為一個母親,她當然無比希望自己的兒子會幸福,但是,那個女人?帶給他的,會不會是無休止的羞辱?離婚?流產?拋棄的野種?當這些不堪的字眼落在他們這個家庭的時候,讓他們整個家族的顏麵,何存?
”媽,爺爺都能祝福我們,為什麽,你就不能呢?清幽是那麽好的一個女人,為什麽,你就不能發現她的好呢?“
”爺爺,你爺爺是老糊塗了!“
”媽,即便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你還要一意孤行嗎?“擎蒼將視線拋給了擎國蒼:”爸,你今天,就給個痛快話吧!“
”擎蒼,這個話題,我們今日就不要討論了?“
”大伯,不行,這個問題,我們逃避不了,早晚一天要麵對,今日,你們就給我一個答複!“
為什麽擎柏國最喜歡擎蒼這個孫子?因為擎蒼,跟他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較真,執拗,性格倔強,凡是認定的事情,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小蒼,聽你說這個女孩子有多好似的,叔叔我還沒有見過了,不如,讓她進來,讓叔叔我見見如何?“
擎國仁的思想比較開放,他的想法很簡單,隻要對方是一個心地善良,秉性純良的女人,那些過去,又算什麽呢?
”雖然,我做不了你爸媽的主,但是總能參謀參謀,給點意見供大家參考!“
擎蒼感激的看過擎國仁,然後快速的跑了出去。
”國仁,你跟在裏麵瞎參和什麽?“
”二哥,這年輕人,你越是逼得緊,他越是叛逆的厲害,這件事情,總是需要一個時間過渡的,何必,操之過急呢?“擎國仁的雙眸之中,閃著狐狸一般的狡詐。
”清幽,清幽……“
站在走廊之上,擎蒼焦急的找尋著沈清幽的身影,可是,這寂寥的長廊,哪裏還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