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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麵前的鮫人，酒魅心中的不喜感油然而生，一把推開宮寧初，道：“師父，她是誰？”
    宮寧初朝後看著身後的鮫人，又想起往時與那地獄小魔女的溫潤時光，嘴角透出一絲笑，道：“她叫鮫嵐，你叫她嵐嵐就好。”
    “莫名其妙，我和她又不熟，幹嘛要叫的如此親熱。”酒魅看著水中如出水芙蓉般的鮫人，莫名的覺得與師傅大人很配，一不小心，說出來的話的刻薄程度連酒魅自己都嚇了一跳。
    水中的鮫人瑟縮了一下，眼中有流露出淡淡的疲憊和受傷，低語輕喃道：“娘親……”
    看到酒魅對鮫嵐如此冷淡，宮寧初有些微怒道：“兔兒，你怎麽……”
    “怎麽對她是你的事，與我何幹。”酒魅心中不快，禦劍而起，飛去了月見山的另一頭。
    望著酒魅離去的背影，宮寧初神情有些落寞，輕輕拍打著水麵，道：“鮫嵐，出來吧，我已經說了，你的舞姐姐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舞姐姐了。”
    “是啊，鮫嵐已經髒了，臉娘親都不要我了。”鮫嵐滿是沒落的潛在水中，水中時不時的會多出幾顆晶亮的珍珠。
    宮寧初無聲的半躺在月牙泉旁邊，咕嚕，一口酒下肚，卻難解愁腸。
    “你們，到底是誰？”
    李修煬狼狽的倒吊在樹上，不用想都知道是方才酒魅的手筆，看著師徒二人居然視自己於無物，不由大怒，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不能侮辱我！如今行跡敗露，被你們抓住，我也認了，有種就給我個痛快！”
    鮫嵐看著氣急敗壞的李修煬，無力的朝宮寧初哀哀道：“他就是阿邛的轉世，但是，黃泉熬的孟婆湯毀了他，他變得我根本認不出了……”
    宮寧初眼睛半眯，道：“他就是龍邛？”
    鮫嵐默默地點了點頭。
    “什麽阿窮，阿窮的，我可不窮，你的眼淚可是寶啊，讓我賺了好多銀子！”李修煬冷笑不止，看其一心求死的樣子，鮫嵐心中隻剩下了無盡的恨意，還有悲哀。
    嘩啦，嘩啦，鮫嵐費力的從月牙泉中爬了出來，一出水，碧藍色的鮫尾隨著水的流逝，慢慢化成了一雙洗白高挑的雙腿。
    “鮫嵐，你還不能出來，你的身體已經……”宮寧初欲言又止，眼底有著濃濃的陰霾。
    鮫嵐搖頭，道：“我的身體我清楚，我的鮫人心已經隨著眼淚流出了太多太多，即使天尊你帶我來這獸君的月牙泉，也隻是暫緩我的心徹底破碎而已。我自己清楚，我……快撐不住了。”
    鮫嵐費力的一步一步走到李修煬跟前，撐起一抹虛弱的微笑，道：“好久沒這麽近注視你了。”
    李修煬冷笑，道：“當初我一無所有時，我問過你，你會為我做一切的事嗎。你說會，然後傻傻的就被我帶回了家，做了我的妻子。我說過，我喜歡錢，我要好多好多的錢，你看著我身上的薄衣，哭成淚人，眼淚變成了珍珠，讓我看到了源源不斷斷的財富。剛開始，我還怕你哭得太多，傷了身體，結果你自己把這個玉石送給我，我有了無限治愈你的能力。我厭倦窮書生的生活，我要更多的財富，我要把我的店開大，我要結交上層達官貴人，我要明媒正娶一個有地位人家的女兒，可你卻不哭了，你為什麽不哭了！”
    啪……鮫嵐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了李修煬的臉上，嘴唇不住的哆嗦，眼中卻幹幹的，再沒有了眼淚。
    “李修煬，你上輩子為我擋住了致命的一箭，我欠你的，這輩子我也還清了。”鮫嵐想在李修煬的臉上找到曾經的他的影子，卻隻看到了滿目的猙獰，有點失望，更多卻是解脫：“你讓我活的太累，我曾很天真的以為能與你再續前緣，卻無限的助長了你的野心，我錯了，錯的很離譜。”
    “你知道就好。”李修煬又咳了起來，這是女媧石碎塊容身後的副作用。
    鮫嵐點頭，又道：“你認為天尊不會殺你，是因為你死了，我也不能活，對嗎。”
    李修煬臉色一僵，沒有說話。
    鮫嵐笑了：“那你可就真錯了，天尊是會顧及這一點，但是……”
    鮫嵐看著李修煬臉上的不可置信，淡笑道：“但是，我會殺了你。”
    撲通，李修煬眼睛瞪得極大，死不瞑目的摔倒在地。胸口上一塊冰刃緩緩消融，隨著李修煬流出的血一同滋養著地上的小草。
    鮫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再也支撐不住軟在了地上，噗，一口黑血噴到地上，與李修煬的血緩緩地融到了一起。
    宮寧初抬指一點，一股純淨的真氣注入進了鮫嵐的身體之中。
    李修煬的心口處綻放出了點點星光，光華消散後，李修煬原本躺的地方躺著熟悉的女媧石碎塊。
    “天尊……”
    “嗯。”
    “我快不行了。”
    宮寧初皺眉，又毫不猶豫一凝純淨真氣，想注入鮫嵐的體中。鮫嵐搖頭，笑道：“不用了，天尊，我知道的，剛才李修煬被我殺死的一瞬間，我聽到我的鮫珠碎掉的聲音。”
    見宮寧初皺眉不語，鮫嵐有些想哭的對著宮寧初道：“天尊，我隻有一個請求，再讓我見一次娘親，畢竟，是她孵我出來的。”
    宮寧初靜默的眸子隱著陰霾，抬手摸了摸鮫嵐的頭後，笑道：“我去找她。”卻在轉身的一刹那，鮫嵐再次一口黑血吐出，漸漸化成了一灘腥臭的黑水。
    撲通，酒魅手中的果子滾了一地，兩行淚不知為何滾了出來。
    她剛才禦劍飛來的一瞬間，清楚的看見這個鮫人對著自己叫了聲娘親，再次流出兩顆粉紅的珍珠後，便眼睜睜的在自己麵前化成了一灘水……
    “師父！她，她怎麽了？”酒魅心中痛的不能呼吸，好像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眼睛發澀發酸，卻哭都哭不出來。
    宮寧初長歎一聲，道：“鮫人生前若受了太多委屈，便會這樣。”
    “師父啊，我好難受，我好難受……”
    宮寧初抓著酒魅的手緩步走到鮫嵐所化的黑水處，隻見水中有一顆潔白無比的蛋，還有兩顆粉珍珠。宮寧初看著蛋，若有所思道：“她拚命保護的，原來還是他的孩子啊。”
    “師父，這個女媧石上有字。”
    “哦，是什麽？”
    “恨憎怨。”
    一陣清風而過，女媧石上再無任何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