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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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兒,我從小嬌寵你,卻未料養成了你這般無法無天的性子。”寧恒遠望著一時語塞的寧雅嫻,失望的歎了口氣。
“罷了,你出去吧。”
寧雅嫻隻能嗆然應是。
臨走時,她狠狠瞪了一眼寧萱芷,這是把她給記恨上了。
寧萱芷裝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裏卻在冷笑。
自己的錯誤偏要別人來抗,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如今這都不算是陷害,隻不過是她自作自受而已。
她轉頭望向窗外,這下了整整三天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盡管如此,外麵不但沒有變得溫暖,反而淒風枯葉,更是清冷。
“爹爹……”寧萱芷將手中的湯碗雙手捧起,“爹爹喝碗湯,消消氣吧。”
寧恒遠威嚴的表情有了一些微微的鬆懈,他看著這個恭敬立在自己麵前的女兒。
方才寧雅嫻情急之下,仍舊毫不猶豫便拿寧萱芷來當墊背,可見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就算是這樣,寧萱芷從來沒有訴苦喊冤,哪怕被他當麵撞破了這件事,她也沒有打蛇隨棍上,反而乖巧的立在一旁,一語不發。
寧萱芷的確受了不小的委屈,可是,大夫人的娘家也的確在朝中支持了他許多。
“雅嫻這次做的的確不對。正好近日你母親要去禮佛,我便為讓她為你母親負擔一些,在房中靜心抄上幾卷經書吧。”這就是變相地將寧雅嫻禁足了。
寧萱芷頓時心涼了半截。
前世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時,她被雨中罰跪了整整三個時辰,一雙腿都快要被跪廢掉,更是從此落下了宮寒的毛病。
然而這件事放在寧雅嫻身上,就隻是禁足?
盡管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寧恒遠是顧及林家在朝堂上的勢力,仍舊不免心中悲憤。
“我知道這件事委屈了你,但雅嫻畢竟是你的嫡姐,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以後不要再在這件事上多生事端。”寧恒遠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寧萱芷心中冷笑。
寧雅嫻是她的嫡姐,莫非她就不是寧雅嫻的庶妹了?她與林馨婉對她寧萱芷所做的一切,難道就是理所當然的嗎!
沒有關係,爹爹不管也無所謂,她早晚有一天,會用自己的辦法,讓那對母女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
“爹爹……”她收拾好思緒,小心翼翼道。
“什麽事?”寧恒遠有些不耐煩了,他自覺把寧雅嫻罰也罰過了,這邊該安撫的也安撫了,自己正是英明神武,沒有任何處理不對的地方。
而且他現在地勢沙圖毀壞,正是心煩的時候,現在隻想一個人靜靜,因此極不耐煩聽寧萱芷的話。
“我月前曾在書房為您奉過茶水,爹爹可還記得?”可還記得他曾將自己的女兒當婢女使喚?
那時候也是寧雅嫻,不小心把一本珍貴的古籍給撕壞了一頁,她默不作聲,反而充好人一般將古籍轉借給了她。
結果被發現書籍毀壞之後,寧恒遠勃然大怒,二話不聽便認定了是她不對,將她提到書房,磨了三天的功夫墨。
磨墨看起來似乎是件雅事,然而功夫墨卻是個再體麵不過,也再殘忍不過的體罰主意。
將新砌的硯台放於桌上,再用新墨錠去研磨。所謂功夫墨,便是在硯台不注水的情況下,用新墨錠,生生磨出墨來!
硯台新砌無墨,幹燥無比。而墨錠新壓,堅硬有棱,稍一不注意,便會劃傷硯麵,毀了一方好硯台。
既不能毀硯台,又不能注水,那怎麽辦呢?便那樣一日日虛懸著手腕,撤了力氣,就那樣幹磨。隻盼著那日天熱,出的汗多,便能就著汗水,磨出新墨來!
這是宮裏娘娘和後宅夫人們常用的招數,既不傷人表麵,又能讓人吃盡苦頭。當初她手腕生生懸了三天,才磨出新墨。
若不是她還能趁著端菜倒水,吃飯安歇的時候休息一下,怕是她這雙手,就此便廢了!
現在想來,出這主意的是誰,便也很好猜了。
“唔,我想起來了,是那回啊……”寧恒遠稍一愣神,便回想了起來,有些氣虛。
那時候他暴怒之下沒有想太多,現在想來,那件事疑點重重,甚至那時馨婉給他出的所謂不傷人的法子,現在想起來,也是有些別有用心的。
“女兒不敢隱瞞。其實我在那時,便看到了爹爹的地勢沙圖,而且女兒記憶尚可,倒還記得一二。”寧萱芷趕緊趁著寧恒遠愣神回想的功夫,把她今天的主要目的說了出來。
“你說什麽?!”寧恒遠驟然回神。“此言當真?”
“女兒如何敢騙父親。”寧萱芷更加恭敬。
“不知父親可否借女兒紙墨筆硯一用?女兒對沙盤了解不多,倒是繪畫還能曉得一二。”
“給。”寧恒遠哪裏有二話,趕緊讓了身子,騰了書桌出來。“你就直接在這畫吧。”
“是。”她也不客氣,徑自走到書桌旁坐下,提筆凝神。
驟然間,筆出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