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惑心難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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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令從美夢中醒來,他有多久不曾這麽好好睡過,沒有提心吊膽,沒有根深蒂固的仇恨,隻有快樂和無憂無路的策馬崩騰在草原上,與狼為伍的自由自在生活。
    夢境終究是夢境,曲令不會把夢與現實混淆,他想從地上坐起來,發現有什麽東西壓在胸口上,抬頭一看,他笑了。
    輕輕倒回地上,伸出的手有些局促,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想要去觸碰那頭亂糟糟的長發,擔心會吵醒寧萱芷,腦海裏因為一隻手放哪裏而混亂起來。
    林子裏傳來了鳥啼,嘰嘰喳喳像是在唱歌,天空在一層層放晴,溫柔的光線穿過破窗設在寧萱芷的臉上。
    這時,曲令才想到自己的手該放在那裏,他擋住了那道俏皮的光線,現在天才蒙蒙亮,就讓她這麽躺著多睡會吧!
    睡夢中,寧萱芷挪動著嘴,好像在說什麽,一會驚咋,一會又喃喃自語起來,可愛的叫人恨不得自己就是她夢裏的主角。
    有生以來第一次與你考得這麽近,曲令舍不得這一刻的溫存,但理智告訴他,他必須叫醒她,他們必須回去,她是尚書府二小姐。
    寧萱芷是被人推醒的,她茫然的盯著曲令,睡迷糊的她有些搞不清楚方向。
    “我們該回去了,二小姐。”
    “曲令,你沒事 ?”
    曲令站起身站在陽光下,他顯得無比高大。
    “原來你有這麽高,我一直都以為你很矮。”
    寧萱芷迷迷糊糊的話頓時讓曲令警覺,他為了隱藏身份,不讓她看出破綻,利用縮骨功,縮短骨骼,昨日舊疾複發,今日一起來就忘了這個茬。
    “我一直都很高啊,二小姐怎麽會覺得我是矮子呢?”
    寧萱芷應了聲,她抓了抓頭發,還是覺得很奇怪,明明記得曲令也就比她高出半個腦袋了,現在怎麽都快有一個頭了呢?“啊!天亮了,那個公子哥呢?”
    像是想起來什麽,寧萱芷跑了出去,破廟外一個人都沒有。“他走了,什麽時候走的?我都還沒問出他的名字呢。”
    曲令跟著出來,見寧萱芷一個人在哪裏嘀嘀咕咕,他皺起眉頭。“你說的那個公子哥,不顧昨日那個喊價五千的那個?”
    “恩,就是他!你得謝謝他,要不是他,你在就到在那個地方挺屍了。”
    曲令無奈的歎了口氣。“小姐,你可是尚書府的二小姐,怎麽能說出這麽粗俗的話呢?”
    “有什麽關係,反正這裏也沒有別人,況且,我現在心情很好啊!”站在陽光下,寧萱芷被一層淡淡的金芒籠罩,像個仙女般奪人眼眶,就跟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模一樣,純真而美麗。
    “我們現在可是處在深山荒林之中, 你昨個差點被人賣掉,你還心情好,我可擔心死了。”
    “我有曲護院在,怕什麽?無論我到哪裏,你都能找到我!”寧萱芷伸直了雙臂衝著對麵的林子喊道。“老天爺,謝謝你沒有帶走他的命,不然我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人搶回來。”
    心窩子就這麽被一劍插中,暖道心口冒油,膩的發慌。
    “二小姐,我們走了。”
    寧萱芷站在曲令倒地的地方,她站立了許久,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叫喊,盯著某處看著。
    “怎麽了?”
    “曲令,昨天是不是青伶來過?”
    曲令心頭一驚,他快步走到她身邊,在他倒地的地方掉落一隻鈴鐺。
    “我是被她抓來這裏當奴隸賣的是嗎?”
    “我不知道!”
    寧萱芷撿起鈴鐺,收在袖子裏。“她為什麽要殺我?”
    “我不知道!”
    寧萱芷賭氣的跑到他前麵。“你知道!因為什麽?青伶是不是也是木府的人?”
    “我現在隻知道你再不出現在‘落月閣’,又會惹來風波。”
    “曲令,你有事瞞著我。”寧萱芷張牙舞爪起來,可是被曲令一招製服,抗在了肩頭跑下山區。
    馬車一直都等在山腳下,寧萱芷被拋進了車裏,曲令坐在車外,接過車夫的馬鞭甩向駿馬,一聲馬斯,駿馬揚蹄奔跑起來,轉眼間,破廟已經退出了視線,京城的瓦礫出現在眼前。
    正如曲令所料那般,寧萱芷整夜未歸,到了早晨她的徹夜不歸成了私自離家出走。
    寧恒遠從宮裏回來,他神色嚴峻的讓人把寧雅嫻請來,他端坐在太師椅上,低垂著眼眸,麵無表情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匪氣。
    夏玉接了傳話後,進屋把寧雅嫻從床上拖了起來。“小姐,別睡了,老爺回來了,請你過去呢!”
    “他回來就回來了,找我做什麽?”
    夏玉朝外張望了一眼,壓低了嗓子說道:“小姐忘了?昨個您跟老爺說二小姐被留在了宮裏的事?”
    “啊!沒忘,小賤人還沒回來嗎?”
    “這個奴婢不清楚,不過老爺從宮裏回來,臉色很不好看,二小姐真的在宮裏留宿了嗎?”
    寧雅嫻愣了下,隨即咯咯笑起來。“她怎麽可能會留在宮裏,我隨便說的。”
    夏玉發出驚呼聲。“天哪,小姐,這次你可闖禍了。”
    寧雅嫻對著銅鏡中的自己看了又看,做了一晚的夢,臉色都變差了。“大驚小怪什麽,我也不知道她在那,我以為她還在宮裏啊!”
    門外有傳來奴婢的催促聲。
    “小姐,奴婢幫你梳洗,我們快些過去吧!”
    寧雅嫻穿戴整齊的出現在書院中,寧恒遠瞪起雙目,衝著林馨婉不知道在說什麽,看著娘親的委屈,她掀起簾子跨步而入。“孩兒給爹娘請安。”
    “你怎麽才來,讓你爹好等。”
    “爹起得早,來喊孩兒的時候,孩兒才剛醒,總是要收拾幹淨了才過來見爹,讓爹久等 ,是孩兒的不是,孩兒給爹認錯。”
    “我問你,昨晚萱芷在那?”
    寧雅嫻鎮靜的走到林馨婉身邊,一手按在她的肩上。“妹妹不是在宮裏嗎?爹為何這般問我?”
    “哼,宮裏?我從宮裏出來,宮裏的公公說你妹妹早就離開皇宮,為何馬車裏隻有你一個人回來?”
    寧雅嫻故作驚訝的神情,她捂著嘴吃驚的叫起來。“天哪,她不在宮裏嗎?我出來的時候,車夫說她被公公叫了過去,讓我先回來的,我以為她在宮裏呢!”
    “是這樣嗎?”
    “爹是不相信孩兒了?”
    “老爺,現在不是埋怨誰的時候,要是寧萱芷不在宮裏,那麽這整晚她會去了哪裏?”林馨婉把寧雅嫻推到一旁,生怕她熱鬧了寧恒遠。
    “姐姐沒在宮裏,也沒在院子裏,該不會在外麵跟什麽人在一起吧,爹可去院子裏找過?”
    “我派人去找過,院子裏靜悄悄的。”
    寧雅嫻眼波流轉,她旋身坐在林馨婉身邊。“這個時辰下人們早就該起來做活了,妹妹院子裏靜悄悄的,妹妹有整夜未歸,該不會是與曲護院……”
    “嫻兒!”
    “娘,不是我說,院子裏早就傳開了妹妹與這個曲護院關係曖昧,之前你們還不相信,我看八成昨晚她倆就在一起,你們要是不信我,就去院子裏看,我幹說他們兩個都不在院子裏。”
    林馨婉偷偷瞄向寧恒遠,走到他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說道:“老爺,這兩人的事我也不止一次聽說過,之前您不是也為此有所懷疑嗎?後來就這麽不了了之,這兩人到底有沒有親密的關係,可要在芷兒入宮前,弄清楚啊!”
    在兩人的挑唆下,寧恒遠親自帶著人前‘落月閣’
    林馨婉站在書院門前,她朝著寧雅嫻望去。“你這個時候惹出此事要做什麽?”
    “我要她身敗名裂,這樣我才可以嫁給太子。”
    林馨婉像是在看陌生人似得看著寧雅嫻,她變得如此不真實,站在陽光中,外衣下的符印仿若眼前。
    “娘,你的手好些了嗎?我聽李嬤嬤說,你的手被吸血蟲咬了,這是真的嗎?”
    林馨婉心頭一驚,連忙扯開了過去。“什麽吸血蟲,就是一般的蟲子而已,過幾天就會好了。”
    “那就好!李嬤嬤跟我說的時候,我可嚇了一大跳,院子裏怎麽會有吸血蟲呢,?”寧雅嫻撒嬌的蹭在林馨婉的懷裏。“有娘在,孩兒就什麽都不怕了 ,等日後我當上太子妃,一定替娘重整林家的威風。”
    寧恒遠帶著人站在‘落月閣’的門前,一路氣勢洶洶的過來,可真的到了門口是,他又開始躊躇起來。倘若他就這麽闖進去,真如寧雅嫻所說的那般,他如何處置,殺了曲令打了寧萱芷,然後像個沒事人似得把人再送進宮裏,等新婚之夜被太子發現非處子之身,問罪於整個寧家?反之,要是兩人都在,他如何說辭,又如何處斷寧雅嫻?
    “老爺,我們進還是不進?”劉福見寧恒遠猶豫不決,他上前催促的問道。“小的覺得這裏是內院,您帶著這麽多人闖入,有失體統,不如由小的進去探視一番,您去別院坐坐?”
    寧恒遠眯起眼,他指了指劉福笑罵了句。“依你!盡快來回報。”
    劉福彎下腰恭送寧恒遠離開,把人遣散了後,才上去敲門。
    不一會,小穗走了出來,見到劉福的時候,神色一變。“可是老爺差你來的?”
    “二小姐可在屋裏?”
    “剛回來!”
    劉福輸了一口氣,他探身進入,小穗掩上門,把劉福引道客堂上,便去裏屋請寧萱芷。
    梳洗完身上是汙濁,換上幹淨的衣物,寧萱芷對著銅鏡中完好無損臉麵哀歎起來。“假的終究真不了。”
    “小姐,劉福在外麵候著呢!”
    寧萱芷應了聲,隨小穗走了出去,坐在客堂上,劉福下腰行禮。
    “劉總管不用多禮,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賀呢!”
    “二小姐可別這麽說,我這內院總管,還不是靠您得來的,老爺見到四姨娘之後,一高興就把我給升了。”
    寧萱芷白了劉福一眼說道:“我不過是給了個機會,關鍵還是在於你自己,你那張嘴,死的都能被你說成活的,嘴巴上跟塗了蜜似得,連我大娘都被你哄了暈頭轉向,沒看出你是個狼子野心的貨。”
    劉福一點都不生氣,還把寧萱芷這番數落當成了秘藥,補得那個叫心裏舒暢。“那還不是二小姐指點的好,跟著二小姐做事有肉吃。”
    “行了,你那套就別再我這裏使喚了,這次過來,是不是我那姐姐又出什麽幺蛾子了?”
    “昨夜二小姐徹夜未歸,大小姐在老爺和夫人麵前暗指您與曲護院在外有染!”
    寧萱芷一聽,咯咯笑起來。“這些日子她變得不少,我還當她能整出些新意來,哎,折騰來折騰去,還就這點伎倆了。”
    “二小姐的意思?”
    “你過去回了,就說我不在院子裏。”